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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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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如此而已。”

    然而,王妃显然是希望能完全诚实以对。“嗯,那可能不是全部。假如我认为她来会很令人开心,那是因为她会让事情变得不一样。”

    “呃,如果不一样只是变得更好,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哎呀,您说对了!”王妃的微笑表示,她的智慧赢得小小的胜利。“假如您也承认,改变可能更好,那么我们现在的日子,就并非全然都是对劲的了。我是说那我们就不是——以一个家庭而言——过得非常满意,非常愉快。我们的确知道有些办法,可以变得更大气些。”

    “但夏洛特·斯坦特,”她父亲用惊讶的语气问,“会把我们变得更大气些?”

    玛吉听到这里,全神看着他,然后用很不寻常的语气回答。“是啊,我是这么认为。真的会更大气些。”

    他思忖着。这件事突然起了头,他只想要知道更多。“因为她很俊俏吗?”

    “不是的,爸爸。”王妃的表情几乎是严肃的。“因为她非常出色。”

    “出色?”

    “本性、个性、精神样样出色。她一辈子都很出色。”

    “是这样吗?”魏维尔先生重复着,“她一辈子——做了什么?”

    “嗯,她一直都很勇敢,也很聪明,”玛吉说,“那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了不起,但在面对事情的时候,她一直都是如此,同样的事对其他女孩而言,可能会太困难。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乎是没有——一个人是属于她的。只有认识的朋友们用各种方式利用她;而远房亲戚们则担心她会利用他们,所以也鲜少要她来看看他们。”

    魏维尔先生心头一震——和往常一样,是有理由的。“要是我们请她来这里改善我们的生活,那我们岂不也是在利用她吗?”

    这句话让王妃停顿了,不过,也只有一会儿而已。“我们是很老、很老的朋友了——我们也对她很好呀。就算再糟——我要为自己说句公道话——与其说我在利用她,不如说我一直欣赏她。”

    “我懂了。那总是好事一桩。”

    玛吉好像想着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当然啦——她知道的。我是说,她知道我认为她有多勇敢、多聪敏。她不会害怕——什么都不怕;然而她绝不会对人冒昧行事,就像她也绝不会为了她的人生战栗害怕。而且她好有趣——其他人可连一点儿都没有呢,就算他们有一大堆其他的优点。”在王妃的愿景里,闪着微弱光芒事实的画面,越来越宽阔。“我自己当然也是不会冒昧行事的,不过,我天生就会为我的人生而战栗害怕。我就是这么过日子的。”

    “呵,什么话你听听,亲爱的!”她父亲不清不楚地咕哝着。

    “没错呀,我日子过得很害怕,”她说得语气坚定,“我是个畏畏缩缩的小东西。”

    “你没法子说服我,你的好比不上夏洛特·斯坦特。”他仍是心平气和地说话。

    “我或许和她一样好,不过我没那么出色——那就是我们现在谈的重点。她的想象力很丰富。她的态度在每方面都很从容。最重要的是她很明是非。”此刻可能是玛吉这辈子第一次,用带着点儿绝对肯定的语气对她父亲说话。她从来都没这么明白告诉他得相信她的话。“她全身只剩两文钱——但是那和这件事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或者应该这么说。”她很快地纠正自己的说法,“那和每件事都有关系。因为她不在乎。对于自己的贫穷,我只见她自我解嘲一番而已。她的生活过得比任何人所知道的,都要更辛苦。”

    魏维尔先生的孩子有如此前所未见的举动,倒是产生了效果,好像使他觉得真的挺新奇的。“为什么你以前都没对我说过呢?”

    “呃,我们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我以为,”他承认,“我们已经挺了解她了。”

    “一点儿也没错——我们很久以前就把她视为理所当然。不过,物换星移,这段时间之后,我好像知道自己会甚于以往更加喜欢她。我自己多过了些日子,更年长了,判断力也更好。是呀,我要甚于以往,”王妃说——语气更高亢,期望也自由奔放,“更加了解夏洛特。”

    “那我也要尽力这么做。我认为她以前,”魏维尔先生回想起更多事情,“是你朋友之中对你最好的。”

    然而他的同伴在尽兴发表一番赞美之后,几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沉浸于自己的说辞里,在其中以不同的方式突显了夏洛特。“打个比方,她会想要结婚——我确定她非常想要结婚。一个女人家一直努力却没能成功,挺可悲的,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荒唐的。”

    这话吸引了魏维尔先生的全部注意力。“她一直努力?”

    “她遇到过几个挺喜欢的。”

    “不过一直没能成功?”

    “嗯,在欧洲穷人家的女孩儿机会更是少。尤其是,”玛吉继续侃侃而谈,“美国女孩子。”

    呵呵,这下子她父亲可全都懂了,心情大好。“你的意思是说,除非呀,”他提出一个说法,“虽然是美国女孩,如果是有钱人,那么她们的机会比起穷人家,还是要来得更多。”

    她心情挺愉快地看着他。“那是有可能的——不过我可不要被我自己的例子堵得无话可说了呢。那让我对于像夏洛特这样的人,理当更加和善才对——就算是冒险当个傻瓜。对我而言,除非用一种很不同的方式,”玛吉解释得很敏锐,“否则,不做荒唐事并不难。不过我猜,我也可能很轻易就做出荒唐事,一副自以为成就了什么大事似的。无论如何,夏洛特没做过什么荒唐事,任何人都知道的,也觉得相当奇怪。然而,每个人——除了太放肆或无礼的人——都只想要好好对待她,或者说也不敢不如此吧。您应付起事情来,也颇有此风呢。”

    魏维尔先生听到这儿沉默了,这也表示她谈的事使他觉得很有趣;他一开口之后,更是显出他的兴致。“那也是你所说的夏洛特很出色之处吗?”

    “嗯,”玛吉说,“那是她的风格之一。不过她的风格可多着呢。”

    她的父亲再次思索着。“她努力想结婚的对象,又是谁呢?”

    玛吉也一样等了会儿才开口,好像要把话说得更有味些。不过,一分钟之后,她就放弃了,或者说是遇到阻碍。“恐怕我不太确定。”

    “那你又怎么知道的呢?”

    “呃,我并不知道。”她强调着,语气颇为急切,再度修正一下自己的说法,“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但是,你一定是有某个特定对象,才想得出来吧。”

    她又停顿了一下。“我想即便为我自己,我也不愿意掀开掩盖的纱巾,安上名字和时间。我有个想法,曾经,甚至不止一次,出现过某人,那个人是我不认识的——我不需要认识,也不想认识。不管怎么说,都过去了。更何况,除了就每件事给她赞美之外,其他也与我无关,不好多问。”

    魏维尔先生尊重她的说法,然而他还是点出不同之处。“我不懂,你怎能不明事实究竟就赞美她呢?”

    “难道我不能——大致上说来,因为她的尊严而赞美她吗?我是说,处于不幸之中,却仍保有尊严。”

    “你得先看看是什么不幸啊。”

    “嗯,”玛吉说,“我会呀。当一个人这么好,却又如此不得志,虚度芳华,难道不就是一种不幸吗?偏偏仍然不能哭喊,不能让人看得出来,即使对此事已了然于胸?”她继续说。

    魏维尔先生起初好像将此事当成个大问题来看待,不过一会儿之后就打消此意,因为他有了另一种看法。“嗯,一定不可使她虚度年华。至少我们不会虚掷它。”

    玛吉的脸上流露另一种感激的神情。“亲爱的先生,那就是我要的。”

    看来好像已经把他们的问题解决了,他们的谈话也可告一段落;但是她父亲在过了一会儿之后,又拉回到前面的话题。“你猜猜她已经努力过几次了?”

    听到这里,她说话的语气又再次和缓下来;就好像她不曾,不能,也受不了把这么敏感的话题,字字句句讲得精确。“喔,我说不上来,她绝对有过……”

    他的表情充满不解。“不过,要是她一直这么全然地失败,那她到底又做过什么了?”

    “她一直受着苦——她只做过那件事而已。”王妃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她爱过——后来失去所爱。”

    然而魏维尔先生还是一副纳闷的样子。“不过,到底有几次呢?”

    玛吉踌躇着,不过很快就加以厘清。“一次就够了。换句话说,一次就足以要别人对她好些。”

    她父亲聆听着,并没有反驳——好像只因为有了这些新的信息,他需要一点儿基础,好更加坚定其慷慨的程度。“她对你倒是只字未提吗?”

    “哎呀,没有,感谢老天!”

    他瞪着眼。“女孩子家不是会说吗?”

    “您是说,只因为大家认为女孩子家都这样吗?”她看着他,脸又红了,接着又是另一阵踌躇不言。“年轻人会说吗?”她问。

    他短短笑了一声。“亲爱的,我哪知道年轻人做什么呀?”

    “那么爸爸,我又哪知道粗俗的女子会做什么呢?”

    “我懂了——我懂了。”他很快地回答。

    不过,她紧接着说话的语气很怪,挺凌厉似的。“越是有傲气,越是沉默得厉害,至少就是这么回事。我承认我并不知道,如果是既寂寞又痛苦的情况,我该怎么做——说到难过的事,我这辈子又何曾有过?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有傲气——我仿佛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唷呵,我猜你是挺有傲气的,玛吉,”她父亲兴冲冲地插起话来,“我是说,我猜你有足够的傲气。”

    “嗯,我希望我也够谦卑。就我所知,不管什么情况受了打击,我可能会变得很糟糕吧。我哪知道呢?我连最小的打击都不曾有过,您了解吗,爸爸?”

    他安静地看着她好久。“要是连我都不了解,那还有谁能呢?”

    “嗯,等我遭遇到的时候,您会了解的!”她说得很大声,笑了一下,和他一分钟前笑的理由一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要她告诉我那些听了难受的事。因为那样的伤口和羞辱真是太难受了。至少,”她补了一句,稍稍克制自己,“我以为如此。就像我说的,我怎么会懂那些事呢?我也不想懂!”她说得很激动,“有些事是很神圣的——不管他们是快乐还是痛苦。不过,比较保险的做法是,只要觉得那是对的,”她继续说,“任谁都应该保持慈悲心。”

    说完这些话,她就起身,站在他前面的样子好特别,就算长久以来共同生活的习惯,也没让他视而不见。他感觉依旧敏锐,因为年复一年检验着各类型别与标记,精致的物品一件比较过一件,比较其雅致的程度,比较其精雕细琢的形态——外表有些许纤瘦,衣饰披垂的“古风”,仿若梵蒂冈式或卡皮托利诺式大厅[105]中可见,式样既优美又新颖,像是稀有的记号,也像是与远古不朽的联结,注入一阵现代的冲击之后,奇迹出现:此尊雕像身上的皱褶与脚步突然间动了起来,脱离承载它们数百年的台座,但仍保留原有塑像的质地,圆满而又完美;目光迷离若有所思,头部线条柔顺高雅,难以名状,有如迷失在不知年代的惊鸿一瞥,成为一个意象,不断绕行于一只珍贵花瓶外面、已经磨损的浮雕上面。尽管是他亲骨肉的女儿,她还是总能在某些时候,令他心头为之一震。若将此形影简化,可“归于”优雅一派,举手投足与转身,隐隐透着神话中水泽仙女般的姿态,挺难看出和他有父女的亲属关系。他明白这巧妙之处主要存乎于心,也颇沾沾自喜;因为他心里喜爱珍贵花瓶的程度,仅次于喜爱他珍贵的女儿。说得再确切一点,他常同时感觉到,玛吉就算在她最漂亮的时候,也曾被说成“拘谨”——兰斯女士本人就极爱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另外他也记得,有人当着他的面,不避讳地说过她像个修女;她听到后挺开心的,也说一定会尽力像个修女;最后他是觉得,由于长期接触高贵的艺术品,她很谨慎地不在意流行的变化与范畴。她将两侧鬓角的头发放下来,留得直直的,梳得服服帖帖,一直没变就像她母亲的样子,后者可是一点儿神话气息都没有。水泽仙女和修女当然是完全不同,不过魏维尔先生认为两者没有冲突,自己觉得煞是有趣。无论如何,这种影像的把戏深植在他的心中,就算他正在认真思考,感官都能同时产生种种意象。玛吉站在那儿的时候,他正在认真思考,将他带入另一个问题——而它又引发出更多的问题。“你一分钟前所说的,是你认为她当时的情况吗?”

    “情况?”

    “咦,有提到她曾经爱得深刻,深到像你说的‘不顾一切’?”

    玛吉几乎想都没想——她的回答脱口而出。“哎哟,才不是。她是一切都不必顾了。因为她什么都没有。”

    “我懂了。你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们观照不了的。这是某种透视法的原理。”

    玛吉不知道什么原理,不过她仍想说清楚。“举例来说,她倒不会无视别人的关心帮助。”

    “呵,那么我们能给的,她就应该全部得到。我来写信给她,”他说,“挺乐意的。”

    “善心天使!”她回道,看着他的表情既高兴又温柔。

    这可能是真的,然则,还有一件事——他是个天使,但是带着人类的好奇心。“她曾告诉你,很喜欢我吗?”

    “她当然告诉过我——不过,我不想宠坏您。那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对您而言,这就够喽。”

    “那么,她真的不是一切都不顾啊。”魏维尔先生说,多少幽默了一下。

    “哎,感谢老天,她不是爱着您。就像我一开始就对您说的,不是那类会让您害怕的事呢。”

    他本来话说得开开心心的,不过,一听到这种保证的语气,反倒凝重了下来,好像他的警戒心被太过夸大似的,他得纠正一下才行。“喔,亲爱的,我一直都认为她依然是个小女孩儿。”

    “哎呀,她已经不小了。”王妃说。

    “好吧,我要当她是个聪明的女士,写信给她。”

    “一点儿都没错,她很聪明。”

    魏维尔先生一面说话,一面站了起来。他们伫立着,彼此互望了一会儿才迈开步伐,宛如他们真的已经安排了某些事似的。他们俩自己出来这一趟,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更多。事实上,此结果显示在他回应同伴最后那句强调的话。“嗯,王妃呀,她没白白交往你这个出名的朋友。”

    玛吉想了想这句话——说得太直率了,不像是不平之语。“您真的知道,我心里考虑的是什么吗?”

    他纳闷着,而她双眼则看着他——盈盈目光中是她满足于目前,畅所欲言的自在。他并非傻瓜,也很快表示自己不是突然间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哎,你是指最终要亲自帮她找个丈夫这件事。”

    “您可说对喽!”玛吉微笑着。“不过,”她补上一句,“得再找找看。”

    “那就让我和你一起在这儿找找吧。”她父亲说,然后他们继续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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