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一章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夏洛特站在那“巨大”的楼梯中间,开始一个人等着——等着她同伴来加入,他下楼去了,像平常一样人很好,总有事缠着,等做完该做的事,他知道要到哪里找她。尽管极度明显,她可能没有受到大肆宣传;但是就算有,她也不在乎——此时,那又算得了什么,这是她第一次面对社交圈心里觉得踏实,生活优渥,散发着自信的光彩。经过两三年下来,过去她从不知道看起很“安适”是什么样子——也就是说,她一直觉得某些情况下,从远远的地方看她,可能是那样。在如此的一个晚上,一场大型的正式宴会,伦敦的春日时光正盛,各种情况震荡着她,她的神经、她的感官、她的想象力,全都大量涌现。所以在这个特别的时刻里,我们再次见到自信的她,可能时机再恰当不过了吧。她从站立的地方往更高处看,目光正巧瞥见艾辛厄姆上校沉静的眼神;整座楼梯被艺廊罩住,他双肘支在宽阔的扶手上面,并立刻用他最为人熟知、不做作的手势,向她打了个招呼。虽然她有其他事情要想,他看她的样子也很简单,却令她心头为之一震,好像在全高音处,发出个最安静的音符——宛如她真的用手指拨了根弦或是弹了琴键,然后有好几秒的时间,震动停止了,发出一个闷闷的重击声。看到他就知道范妮一定也在场,只是仍没有机会遇见她。这代表着其他可能的含意并不大。

    这个气氛可就颇有含意了——气氛充满在人群里,其中有许多人帮着造就了那些情况;我们这位小姐认为,这个时刻很辉煌,已达顶峰。其实她自己就达到顶峰了,与光线、色彩和声音悬荡在一起,交融在一起:她头上巧妙地戴着无与伦比的钻石以及其他的珠宝,其他各个方面的完美打扮,都令她整体显得很出色,证实了她私下的理论,她有了所有自己需要的物品,一并来产生此效果,不论多贵重,她都懂,也都可以用——最近可能又增加了一项,像是她危机里长出的一朵香味浓烈的花,很容易到手,又让人非常喜爱。她已有所准备面对危机,而一面等待时间,确实有助于使她从容地更有自信,从容地与人保持距离不过于亲昵,也从容地有适当的表达;她觉得最要紧的是,能从容地判断给她得到幸福的机会——除非这个机会本身真的只是个诱因,虽然看起来很大气有点儿怪,却只是让人一头栽进去而已。那些井然有序的人正饮酒作乐,移动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光华闪耀,长长的裙摆摇来摇去,星星徽饰闪亮着,佩剑也叮当响;然而,这些声音都发得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来来去去两道人群流动着,汇流到她站的地方,从她身边经过,轻轻触及她,对待她的样子,要么在心里大略地想着,要么突然来说个话、伸出手来握一握,甚至有些人还会不由自主地停顿下来;不过,她没错过任何脸色,也没需要保护的样子:只要可以,她相当喜欢简单做自己——当然啦,没人陪她的时候,外界能见到的很少,但是,对于那些无趣又发亮的伦敦人脸上所流露出的怪异想法,她是挺不在乎的,甚至有点儿无所顾忌;既然已现身面对人群,大多仍是靠她自己辨识别人的精明能力,反正就是在公众场合亮相的问题而已。她希望没有人会停下来——她自己要一直保持如此,她想要用一种特别的姿态,为刚刚发生的一件重大事情,标上注记。她知道如何为它标上注记,而她正在那儿做的,已经是个开端。

    她站在有利的位置,很快就见到王子回来了,她有种感觉,好像整个地方变得更高、更宽、更适合伟大的时刻;它光亮的圆顶高耸,人们上下其间更显威风凛凛,突出来的大理石阶梯更显鲜明;人数众多的王室成员,有国外的、有国内的,都是前所未见的规模,它讲究细节,以象征“国家”等级的阵仗来款待宾客。阿梅里戈在人群之中,好醒目的场景,光看一眼内心就激动不已,这的确是一个重大成果,虽然原因并不令人意外;但是她有自己的理由,她要他们待在那儿的,事实上,她公然而尽责地撑起他们,一如她抬起头,顶着高高的冠饰,扇子是折着的,还有她独自高高在上、漠然的样子。他向她走来,她能挽着他的手臂,而且要别人看见自己在此关系的位置,这时候她才觉得一切都没白费。这当然是她的看法,她觉得心里已经稍微有底了,才得出如此的判断——的确是理由最充分的那点。她丈夫的女婿在满是人群的社交场合之中,毫不做作即显得很出色,鹤立鸡群,凌驾一切;倘若别人猜测,她是如何从那个人的身上而有此想法,且不觉心虚,力量强到足以对付所有的事情,那她很可能不会一口就承认。仿佛只要一分开,即便是最短暂的分别,她就不太记得或怀疑起他是如何左右她的目光;也因此,每回他再度出现的时候,优点又多添一笔——强度不成比例地增加,令人联想他可能接触了若干神秘的泉源,使自己焕然一新。他离开她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他每次回来总是看起来,像她说的,又“更加了得”呢?高明得看不出一丝演戏[117]的做作痕迹,然而在站上舞台的空当期间,他几乎就像个演员似的,会因为想要达到演出的效果,而一再进入更衣室,站在镜子前面不断修饰自己的装扮。譬如说,王子现在才离开她十分钟之久,她觉得他比十分钟前离去的那个人,更加令她欣喜——她感受到全幅的强度,因为他关心她,在众目睽睽下回到楼上的房间和她在一起。他们所能冀求的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了,这个可怜又令人赞叹的男子也不得不如此;她在楼梯上再度抬起眼来看着鲍勃·艾辛厄姆,他依然在上面的艺廊里面,往下看着她。她心里有数,尽管内心警告的声音盘旋不去,她甚至挺喜欢他孤独地监视自己,那证明了她心里所想的已经绽放光华,遮都遮不住了。

    这位亲爱的上校在大型宴会里,老是孤单一个人——他于家中所播的种子,在这类场合上并非由他收割;不过好像没有人比他更无所谓,也不在意自己古铜色的脸上流露出冷淡的样子;他表现得很明显,所以当他走动的时候不太像宾客,反而像是某些颇为端正的人,负责安排警戒事宜或是负责灯光设备似的。但是我们将看到,魏维尔太太觉得,他坚持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意思已经够清楚了;尽管她的勇气没有因此受到破坏,她仍感觉自己想要叫他目睹,她同伴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即将使出唯一的一招法术,因为玛吉要离开会场,而他会陪着送她上车。因为注意到不管什么场合,范妮都会随时出现,一会儿之后夏洛特心里有了两种不同的感觉,一方面是要留神这个事实并加以处理,那与个人观感有关,郑重其事的程度,要做到心惊胆战地拖延或避免事情曝光——而另一方面,不耐烦的心情很快就结束了,由满腔的热切情绪所取代,当真经得起被怀疑、被打探,简直就是被责难;只要她能熬得过糟糕的时刻;只要她能对自己证明,更别提能对艾辛厄姆太太证明,她能将它变成好事一桩;简单来说,只要她对自己的问题,能像人们说的“顶得住”。她自己倒不特别认为那是个问题;不过骨子里有个东西告诉她,范妮会当它是个问题;说真格儿的,这个朋友提的所有事情,礼貌上她都得听才行。还东西回去时,她可以极其温和与小心,可以心存感激并一再保证,不过,无论如何她都要归功于这些东西,归功于艾辛厄姆太太为她所做的一切;感激她丢掉它们之前,仔细拆掉包装才交出去。

    今天晚上,时机到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渐渐消逝,她越来越清楚每件与自己相关的事所发挥的影响——就在今晚,这是一定要的,因为她知道原因何在,她要用对的情绪和语气,而且要像当时一样坚定,仿佛希望下一刻会再次经历那个过程似的。一会儿之后她对王子说:“待在我身边,别让任何人把你带走;因为我要她,是的,我就要她看见我们在一块儿,而且越快越好。”她一面说着,一面不断打量其他事情,手却一直放在他身上,他说其实这一度有点儿让他搞不清楚状况了。她只得向他解释,她想要见到的是范妮·艾辛厄姆——她人一定在那儿,因为上校没有她绝不出门,就算到了会场也只顾着她;阿梅里戈的回答是:“看见我们在一块儿?到底为什么?她不是已经常常看见我们在一块儿了吗?”她只得再告诉他,以前在哪里发生过什么事,现在都不重要了,这一次无论如何她很清楚自己所为何事。“你很奇怪喔,亲爱的,”他顺着她,不再追问了。但是,不管多怪,他们在会场巡回走动的时候,他也没叫人把她中途带开去,甚至像以前常做的一样,又对她说起伦敦的“调和果汁”[118],每每在这类场合就喝得到它也颇助兴的,那玩意儿本身就很怪,兀自莫名地慢慢转哪转的,好像担心有某些具有威胁性的谈话在它上面盘旋不去似的,尽管因此不断有水花飞溅,却没有真的泼洒出来。她当然是很怪;他们一面走着,夏洛特自己也知道:那件事铭记之深,演变成这情况令她无法动弹,也一样令他无法动弹,她还能怎么做呢?如我们之前所见,她心理上已经接受在他们四周弥漫着危机;因为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感到沮丧,于是,只要不令人沮丧的时候,他们的精神就特别高昂振奋。

    艾辛厄姆太太把握机会一把拦住她,随后挺急切地带着她走到了一个角落,那儿有张空着的沙发,危机的景象没有模糊,反而更加鲜明。范妮已经从她那儿看出来了:没错,她和阿梅里戈单独待在那儿,玛吉原本和他们一起来的,但不到十分钟她就改变心意,后悔来这一趟,因此离开了。“所以她人都不在了,你们仍然一起待下去?”这位较年长的女士问。夏洛特的回答的确使他们需要隐秘的地方,况且她同伴也需要紧紧抓住沙发才行;与她所预料的相当符合。他们是单独一起待下去,而且——呵,一点儿都没错!——玛吉离开了,再说她父亲也一如往常不打算来,所以他们就单独被留下来。“一如往常?”艾辛厄姆太太好像觉得纳闷似的;魏维尔先生不愿意来,并没有让她很惊讶,她其实心里有数。夏洛特说反正他最近越来越不想出门——虽然今天晚上他的理由是身体不适,她坦言回答。玛吉希望和他在一起——因为她和王子在外用餐后回到波特兰道,才把夏洛特带来会场。玛吉是听从她父亲的话过来的——她原本要他们俩自己来,后来在魏维尔先生力劝之下,才答应来一下子。他们在车子里等了好久,然后刚到这里走进来,上了楼梯见到面前的房间,她突然间就懊悔不已,不管别人如何反对,她都不听。所以现在,夏洛特的说法是,他们俩一定是在家里自己办个小宴会吧。但是,这没什么不对呀——夏洛特也这么说的:他们最喜欢的,不就是这些临时抓住的片刻好时光,小小的聚会啦,聊得久久的,说些“我明天会来见您”和“才不呢,我会来看你”,假装他们重新过着以前的日子。他们这两个亲爱的家伙,有时候像孩子般玩着来家里做客的游戏,玩着“汤普森先生和费恩太太”的游戏,彼此都希望对方能真的留下来喝喝茶。夏洛特很笃定,回家时一定会看到玛吉在那儿——魏维尔太太对她朋友的探询,以这句话告终。她当下有种感觉,似乎给了她一堆事情去思索,她想要看看,是否会比她预期的更好。她自己就有一堆事要思索的,而范妮心里已经有某件事,似乎更需要加以思索一番。

    “你说你丈夫病了?他觉得很不舒服,所以没办法来?”

    “没有啦,亲爱的——我不这么认为。要是他病得那么厉害,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不过玛吉倒是挺害怕的呀?”艾辛厄姆太太问。

    “她是个动不动就害怕的人啊,你知道的。她很怕感冒——他曾经得过好几次,虽然一点儿都不严重。”

    “但是你不害怕喽?”

    夏洛特有一会儿没搭腔。她心里一直明白,要像人们说的,把她的情况“摊开”来,明讲自己最不足为外人道的困难,最常倚赖的就是对方,此人是世上会帮助而不是阻挠她的人;她有种很心动的感觉,不再隐瞒任何事情,甚至可能有那么一两件事,可以立马说得更白一点儿,自己的机会全部在这儿了。再说,范妮不是打心底就有点儿期待,绝对是打心底就有点儿想会出事吗?——她一定看到了想要她瞧见的刚刚那一幕,见到她放任自己搅和别人的生活,已经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要是她不拿点儿什么来嚼嚼舌根,那是她一直停不下来左思右想的东西,那些酝酿出来的恐惧情绪,那她岂不是要大失所望了,这是我们这位小姐已经瞥见的。刚刚发生的事就是——夏洛特把它串起来——上校站在栏杆处往下望,就着明亮的灯光,好好观察着她公开地与王子在一块儿;之后,他太太像其他人一样在各个房间走来走去,到了画廊某处,意外受到这一阵冲击。就算他对看到的情景反应冷淡,也总能激起他太太的好奇心;而他这方面一定也会按照她对于事物的见解,习以为常地像是把一根小刺挑出来,对她叙述一番她的某位年轻友人和别人“发生”什么事。他太清楚了——至少那是夏洛特自己认为如此——她没有和其他人发生什么事,不过她也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在那一对无人可及的夫妻档幽默对话中,不管以何种方式,被牺牲掉的一定是她。王子在当下也被迫将她牺牲了;大使向他走来,捎来王室的信息,他就被带开了;之后她与约翰·布林德爵士交谈了五分钟,他是陪着大使来的,也相当自然地和她待在一起。范妮来的时候见到他们俩,另一个人她不认识,但是另一个认识艾辛厄姆太太也认识约翰爵士。于是,夏洛特就看她朋友要如何将另外两个人快快凑在一起,然后想办法就近找个地方好和她叙叙。这是她脑中短短的画面,帮她现在很快地找出一个珍贵的机会,这个机会再不趁着鲜活时加以运用,可能很快就会失效了。她要说的都在眼前;它很清晰、明亮而且真实;最重要的,那是她自己的。她完全靠自己办到的;没有人,连阿梅里戈都没有——尤其是阿梅里戈和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给过她任何协助。现在为了使范妮·艾辛厄姆好过而激动地说出来,会使自己往已经透着亮光的方向行进,比起借着按压住哪根弹簧一会儿来使力,都能走得更远。那个方向指的是她更大的自由——是她最想要的。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艾辛厄姆太太脸上的表情很关心,简直到了放肆的地步,也因此她的机会变得有价值,同时气氛中的压力持续着,她为了我们,倒是挺像某个拿出一面小镜子的人,伸直了手臂,把头转了特别的角度往镜子里瞧。总而言之,她回答范妮最后那个问题的时候,很聪明地拿捏这个机会的价值:“您不记得有一天,或是因为哪件事,曾对我说过相信我什么都不害怕吗?所以喽,亲爱的,别问我怕不怕!”

    “那我能不能...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