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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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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已经被当成对的了。”

    他思考着——最后却只令他很痛苦。“你说的‘反常’,亲爱的,我怎么都搞不懂。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可不是旷野里的蘑菇,一夜之间就长得出来。整个说来,他们现在的窘境,至少是他们所作所为的结果。难道他们仅仅是受制于命运,只是无助的受害者吗?”

    嗯,范妮终于鼓起勇气。“没错——他们是呀。天真到可悲的地步——那就是命运的受害者。”

    “夏洛特和王子也是天真到可悲的地步?”

    她又想了一分钟,接着她就直挺挺地站起来。“没错。他们以前是——和别人没什么两样。都是出于美好的心意。王子和夏洛特以前的心意是挺美的——那一点我不怀疑。他们以前是——赌上命我都敢这么说。否则,”她补充说,“我岂不是成了个卑鄙的小人。我可不是卑鄙的小人。我彻底是头蠢驴。”

    “唉,然后,”他问,“我们一搅和又怎么使他们变得如此呢?”

    “唔,为彼此考虑太多了。随你怎么称呼这样的错误都行。无论如何,总而言之,这就是他们的状况。像一幅诉说着不幸的图画,”艾辛厄姆太太神情严肃地说,“只因为太过于、太过于迷人了。”

    这是另一件值得谈下去的事,不过,上校仍是尽力而为。“是呀,但又是对谁而言呢?——那得看对象的,不是吗?王子和夏洛特对谁而言太过迷人呢?”

    “很明显呀——一开始是对彼此。接着对玛吉而言,他们俩都是。”

    “对玛吉而言?”他复诵着,一面猜想。

    “对玛吉而言。”她现在说得很清楚,“打从开始的时候,她就毫无心机地接受了——没错,他们本身就是这么毫无心机——她毫无心机的想法,是能和父亲一起过生活,紧紧留住他。”

    “照常理来说,一般人不也都这么想吗?假如没什么过节,日子也过得去,而他那一方面,既不酗酒也不会挑起事端——一般人不也都会想要将自己年老的亲人留在身边吗?”

    “当然啦——如果没有特别的反对理由。除了酗酒之外,摆在我们眼前的,可能有其他关乎道德的理由。首先要说的是,魏维尔先生可不老。”

    上校迟迟没说话——不过还是一吐为快:“那真是见鬼了,他干吗——喔,亲爱的可怜男人啊!表现得一副他老了的样子呢?”

    这句话让她想了一下。“你哪知道他表现得怎样了?”

    “咦,亲爱的,我们见识到夏洛特怎么了!”

    这句话又使她犹豫着,不过她依然再次面对它。“唉,我从头到尾不是都在强调他对她而言挺迷人的吗?”

    “这岂不是要稍微看看,她所认为的迷人是啥?”

    面对这个问题,她似乎觉得太轻率了,接着她很庄重地摇摇头撇开它不谈。“魏维尔先生是真正年轻的人——而夏洛特才是真正老的人。我所说的,”她补充说,“并没有受到影响!”

    “你说的是,”他附和着她,“他们都是没心机的。”

    “他们是呀。一开始都没心机——挺奇特的。我的意思是他们不了解,他们越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可以一起行事,反倒越是真的渐行渐远。我要再重复一次,”范妮继续说,“我真心相信,夏洛特和王子打一开始是很诚意下定决心,他们对魏维尔先生非常尊重,而此举——那可能是,也真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会救了他们。”

    “我懂了。”上校也同意,“而且也会救了他。”

    “反正都一样!”

    “然后会救了玛吉。”

    “那可就有点儿,”艾辛厄姆太太说,“不一样了。因为玛吉付出最多。”

    他纳闷着。“你说的最多是什么意思?”

    “嗯,是她起的头——她启动了恶性循环。虽然听到我把她和‘恶’这个字连在一起,你都睁圆了眼睛——不过事情很简单,就是这样而已。整个说起来,他们的互相体谅成了万丈深渊,也因为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善良到难以置信的地步,也才会使他们陷入纠葛不清。”

    “用自己的方式——没错!”上校咧着嘴笑着说。

    “尤其是玛吉的方式。”现在对她而言什么都不重要了,闪烁其词也好,他的粗话也好,“一开始玛吉是因为自己这么快结婚而想补偿她父亲——可怜的小亲亲,她以为这样就可以了。然后她又因为无微不至地陪着她父亲,花了好多时间,那些时间原本是可以和她丈夫共聚的,于是她又得补偿他。她的做法就是要王子,随你怎么称呼它,利用也好,享受也好,有夏洛特陪着日子开心些——好像在分期摊还似的——来替代自己,一方面她能确保父亲安好,一方面他会思念待在父亲身边的她。做到这个地步的同时,”艾辛厄姆太太进一步解释,“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使得自己年轻的继母离魏维尔先生远远的,这又让她觉得也是件需要加以补偿的事。你很轻易就晓得,她身上扎扎实实地又多背负了她对父亲的新责任,这个责任是因她的困顿而产生,就算其中有点儿公平正义的气概,也越发显得不堪了。她一开始是想要他知道,不论她与王子过得多幸福,也不会成为弃他不顾的借口。然后,同样的道理,她也想要王子知道她心里明白,另一件她希望的事,这么说吧,在某个程度,而且只有目前,得靠着弃他不顾才能办到——那件希望的事,就是依旧能保持着小女儿的身份,充满高度热情。我是这么觉得啦,”范妮说话的特色就是里面有好多插入语,“一个人只能感受到一种热情——也就是一种触动人心的热情——一次只能一种。只是,那对于我们原始本能的依恋感是没好处的,如‘亲情的召唤’,像是我们对于父母或兄弟的感觉。那些依恋感可能很强烈,但是并不会妨碍其他强烈的情感——亲爱的,你会明白的,只要你记得我在爱恋你多年后,仍是如何一个劲儿地[148]爱恋着我的母亲,虽然你对她可没什么爱恋之情。唔,玛吉,”她接着话题说着,“和我有相同的处境,又加上了些错综复杂,感谢老天我可没有——加上的那些错综复杂,尤其在一开始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出一丝一毫的错综复杂,其实我应该要有感觉的。什么都搞不清楚的状况下,她那小小的良心不安、小小的神志清明状态——像我说的,她小小的却挺热切的公平正义感——说穿了都瞎得厉害,就这么把其他两个人兜在一块儿了,这一点她就算做了再怎么严重的错事,都办不到啊。这会儿她知道这里或是哪里不对劲儿了——尽管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她只是又再加倍补偿,可怜的孩子——那是她认为非用不可的方法,心里很急切却又惶惶不安。那个方法用到最顶点的时候,加倍补偿到最高点的时候,她第一次自己仔细想想,已经做了这么多的改变,到底还需要什么?她唯一的改变是越来越觉得不能让她父亲有所怀疑,怀疑他们日常生活中,所有事情是否可以处于最好的状态。如果他问了他们目前的状况,有没有什么事情让人不自在、不满意,或是有什么一点点不合礼教的事发生,她可从未曾像现在这样,要他察觉不出来。每一天、每个月,她都在忙着东修一下、西补一下,把事情弄得给他看起来挺自然,挺正常的。于是——老天爷原谅我这么比拟!——她就像个老太婆忙着‘上妆’,而且年纪越大就涂得越厚,行径越发大胆,甚至越发肆无忌惮。”范妮站了一会儿,心思被她想出来的影像所占据。“玛吉会变得大胆与肆无忌惮,这个想法我挺喜欢的——她学着如此做,才能将事情抹上光泽加以掩盖——为了那个神圣的目的,着魔似的学着做,而且做得棒透了。等那位亲爱的男子在哪一刻真的见识到,一切都是粉饰太平罢了!”她停下来,瞪着那幅景象。

    鲍勃情绪也受到感染。“然后好玩的事就开始啦?”她只是狠狠看着他,所以他换了个方式问,“你是说,那种状况下,这位迷人的可人儿将败下阵来吗?”

    她又静默了一会儿。“我以前告诉过你,只要她父亲得救,她就不会败下阵来。她当作那就足以救赎。”

    上校想了想。“那她可是个小女英雄呢。”

    “算得上了——她是个小女英雄。不过,总的来说,也是得靠他的天真,”艾辛厄姆太太补充说明,“才能使他们安然渡过。”

    她同伴听到这里,又拿魏维尔先生的天真来做文章。“很古怪啊。”

    “当然是很古怪!那是很古怪,那一对也是很古怪,我们全部的人老早就很古怪——我不是说你和我,而是我们那群可爱的自家同乡人,我是一代不如一代,很可悲——那就是核心所在,”艾辛厄姆太太说得坚定,“一开始他们才会请我帮忙,而我也才会对他们挺感兴趣的。当然啦,他们比别人更加古怪,”她挺难过地补了一句,“我是这么觉得,不用等到他们和我绝交!”

    这句话可能最令上校说不下去,不过并没有。“两年下来,魏维尔先生对夏洛特依然天真无知,你相信吗?”

    她瞪着眼。“但整个重点在于,他并没有和夏洛特真的在一起两年——或者你可以说,要是连着一起算的话。”

    “照你的理论,玛吉也没有,哦,不管是‘真的、或是连着一起算’,和王子在一起四年,对吧?正因为没有,”上校不得不承认,“玛吉的天真无知才解释得通,我们也才这么欣赏她。”

    虽然话可能不中听,她倒是没有为难他。“要把玛吉说清楚,那很多事得纳入考量才行。所有事情里面,可以确定的是——虽然这挺怪的——她为她父亲所做的努力,一直到目前为止算是相当成功。她已经使他,她要他完全接受他们的关系,尽管有明显但仍能忍耐的怪异之处,当作行事的一部分。而她身后那个受到保护、被逗乐、像是极力被哄着的小王子也都能使上力帮忙,他可真讨他欢喜——为了他那些优越后代,他也愿意安稳又平静地过这样的日子。他没有在细节上想明白——我也没有,天可怜见!——而怪事正全在细节里。对他而言,这就是他为何娶了夏洛特。他们两个人,”她简洁地把话说完,“都帮得上忙。”

    “两个人?”

    “我是说,如果玛吉老是忙得分身乏术,而他认为她称职得不得了,那么夏洛特也不遑多让,她的责任可大呢。夏洛特,”范妮坚定地说,“做得像头牛似的。”

    话都说了,而她丈夫看着她一分钟之久。“那王子又做得像什么呢?”

    她回答的时候盯着他看。“像个王子啊!”说完话就立刻上楼去她的房间,她将很刻意装饰的背部朝向他——那上面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有着红宝石或石榴石或是玳瑁和黄晶在闪闪发光,有点儿像是补丁用的缎子,象征她靠着机智一块块把它们给钉住了,好使她的论辩能连成一气。

    他望着她,仿佛他真的觉得,她处理这番话题非常高招;没错,就像在他们面前的这出戏,真正的结论不过是,话说人生紧到无法转圜之处——他的人生是缩小了——他的太太是最有见识的一位了。看到她这么有威严地退场,他将一盏有点儿昏暗的电灯关上,它在整场谈话里都亮着。然后他赶紧在她身后跟了上去,尽量避免踩到她一波波的大幅长裙摆。他知道他们这番试图厘清的努力,甚至连她都松了一口气——她大动干戈的阐明使自己获得支撑,不致下沉。到了上面楼梯平台的时候,他和她站在一起,她按了个金属开关将灯点亮,他觉得,与其说她浇熄了他的好奇心,可能还不如说她又开启了。他把她留在那儿一分钟之久——仍意犹未尽呢。“你几分钟前说他不喜欢夏洛特,是什么意思?”

    “王子吗?他不是真的喜欢?”之后她想了一下子,挺好脾气的。“我是说,要是来得太容易,就不喜欢了。十之八九的人都是如此,一个女人甘冒生命危险,也是受到如此对待呀。你刚才问我他是怎么工作的,”她补充说,“其实你可能应该问我,他是怎么玩乐的。”

    嗯,这下换他说了。“像个王子喽?”

    “像个王子。他根深蒂固是个王子。正因如此,”她说得表情生动,“他是个好例子——很美妙。就算在‘顶级阶层’里,他们也是非常稀有的分子,比他们自以为的更为稀有——那就是他们价值如此之高的原因。他可能是最后几个里面,其中之一——仅存几个货真价实的。所以啰,我们务必得接受他。无论如何,我们务必得接受他才行。”

    上校思考着。“要是出了任何事——如何要夏洛特一定也得接受他呢?”

    这个问题使她一分钟没动静,但是她眼睛看着他,伸出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他觉得皮肉上感受的力道很清楚传达了她的回答。她稍稍离开他,然后他听到这辈子从她嘴里说出来最坚定、最长,也最深沉的一句禁令。“不管如何——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也没发生过什么事。也没什么事正在发生。”

    他看起来有点儿失望。“我懂了。对我们而言是如此。”

    “是对我们而言呀。还能对谁呢?”他实实在在感受到,她很希望他能了解。“我们根本就一无所知啊……!”这是个保证单,他非签名不可。

    所以呀,他就如此这般签了名。“我们根本一无所知。”好比士兵在晚上讲口令似的。

    “我们天真无知,”她用同样的方式说话,“像婴儿一样。”

    “干吗不说成跟他们自己一样天真无知呢?”他问。

    “唉,是有道理!因为比起他们,我们更是如此啊。”

    他猜不透了。“我们哪会更……”

    “跟他们相比?呵,很简单!我们当什么都成。”

    “十足的白痴吗?”

    “十足的白痴。喔,”范妮轻轻吐出这句话,“这么一来我们可轻松啦!”

    呃,他看起来仿佛其中有言外之意。“难道他们会不知道,我们不是吗?”

    她几乎没迟疑就回答。“夏洛特和王子以为我们是呀——那更好。魏维尔先生倒是认定我们很聪明——不过他没什么关系。”

    “那玛吉呢?难道她不知道?”

    “知道我们看得心知肚明?”是呀,这会儿时间果然拉得长些。“哎哟,只要她猜得到的,她就不会表现出来。所以到头来都一样。”

    他抬起了眉毛。“我们一样没办法帮她忙?”

    “我们得用那种方式来帮她忙。”

    “要看起来像个傻瓜?”

    她把双手往上一举。“她自己只想要看起来声势大些!就是我们啰!”说完她就不接话了——他也顺着她的意。尽管如此,依然有某些事占据她的心思;像是最后一波擦亮眼的浪,浪花在她自己的脑海里碎裂开来。“此外,现在,”她说,“我可懂了!我是说,”她补充说,“我懂你问的:今天在伊顿广场我又是怎么知道玛吉觉醒了。”她的样子很清楚她是知道。“因为看到他们在一起。”

    “看到她和她父亲在一起?”他又搞不清楚状况了,“但你已经常常看到她了呀。”

    “可没用过我现在的眼睛看。从没发生过如此的考验——这么长的时间,另外的几个人却一块儿不在了。”

    “有可能!但是如果是她和魏维尔先生坚持的话……”

    “为什么说,那是如此的考验?就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想要它变得如此呀。这么说吧,他们亲手搞砸了。”

    “馊掉了,呃?”上校说。

    “那个字挺可怕的——应该说是‘变了’。”范妮继续说,“也有可能她很希望看看自己能忍耐到什么地步吧。如果是那种情况,那她已经看到了。只不过,关于此次的出访,倒是她自己坚持的。她父亲才不会坚持什么。她在观察他怎么做。”

    她丈夫看起来挺认真的。“观察他?”

    “打从出现第一个淡淡的征兆就开始了。我是说他会不会去注意这种事。不过,就像我跟你说的,并没有出什么事。但是她那儿已经准备好了——等着看。而我有感受到,”她继续说,“她是如何待在那儿的;好像被我当场抓到她似的。她没办法不让我知道——虽然她还刻意放下她的职务:她跟着我回家,想借此糊弄我。我什么都看在眼里呢——想糊弄我;不过那就是摆在我眼前的。”一面说着这句清楚得不得了的话,她人已经站在她房门口了。“很幸运,我也看到她如何成功办到了。他那里——都还没有任何动静。”

    “你当真那么确定吗?”

    “当然。不会有任何动静。晚安。”她说,“否则,她会第一个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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