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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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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这么认为。“这几个月来,我给您觉得——特别是这几个星期——好像挺安详,挺自然又自在?”

    感觉得出来,这个问题是得回答的。“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你只给我觉得——是你自己散发出来的——完全是善良、贴心又美丽。像我说的,某方面,”艾辛厄姆太太又说了一遍,口气很亲昵,“都是你自己散发出来的——别人身上可没有。我想到你的时候,都与丑陋的事物无关,不懂什么是虚假、残酷或是粗俗,永远都不会被它们碰到,也不会去接触它们。我从未把你跟它们混在一起;假如它们似乎要靠近你,应该会有足够的时间。但是它们并没有——如果那是你想要知道的。”

    “您只认为我过得心满意足,是因为您认为我很蠢?”

    这一步跨得很大,令艾辛厄姆太太笑开了,有可能是借着小嬉闹来优雅地掩饰一番。“要是我曾经认为你很蠢,那我可不会认为你很有趣了;要不是我认为你很有趣,那我也就不会注意到自己是否‘认识’你了呢,我是这么说的。我倒是老有种感觉,你一直把自己一大部分的个性隐藏起来;隐藏的量之大,其实,”范妮微笑着说,“以你娇小的身形,别人也只能猜想喽。只有一件事,”她解释说,“因为你不曾让别人注意到它,所以我也没有想出什么来,也就一直搞不懂你是带着它,或是把它放在哪里了。我只能说是压在哪里下面——像你有一次给我看的那个小小的银制十字架,由教皇赐福过的,你一直都紧贴着皮肤戴着,没给别人见过。那个圣物我瞄过一眼,”她一面说着,一面使出幽默的功力,“不过,那珍贵的小心思最深处,比方你个人那小巧的金色本质——是由力量高于教宗的人赐福过吧,我想——那你可从没给我瞧瞧呢。我不确定你有没有给别人瞧见过。你整个人就是太端庄谨慎了。”

    玛吉努力听着,额头都快皱出一道折来。“我今天还让您觉得端庄谨慎——端庄谨慎地站在这里对着您大叫?”

    “喔,我同意你的说法,是没见过你大叫。我一定得把它放在什么稳当的地方。问题来啦,”艾辛厄姆太太一路说下去,“天哪,我又能把它往哪个鬼地方放才稳当呢。你是说,”她问,“我们这两位朋友从昨天到明天要待在一个地方,然后他们多少会不顾一切地见见面?”她说话的时候,尽可能讲得难听。“你想他们单独在那儿——是他们同意如此的吗?”然后她等了会儿,没听到她同伴回答,“这次是你安排的,然后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又说你不要——但是他们真的不想去,不是吗?”

    “没错——他们的确很不想去。但是我要他们去。”

    “就是啦,我亲爱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我想看看,他们要还是不要。他们一直得如此才行,”玛吉补了一句,“只有这么一件事。”

    她朋友看起来有点儿搞不懂了。“打从你跟你父亲退出开始?”

    “喔,我不是说为了那些人才出去。我是说为了我们。为了父亲和我,”玛吉继续说,“因为他们现在知道了。”

    “他们知道?”范妮·艾辛厄姆的声音有点儿颤抖。

    “知道我有好一段时间不太注意了。注意一些我们生活里奇怪的事情。”

    玛吉立刻看着她的同伴,她应该会当场问她这些奇怪的事是什么;但是艾辛厄姆太太下一刻的反应,是将那个模棱两可的话题摆一边,说了一个她明显觉得更好的。“是因为那样你才如此做?我是说,不再出门拜访交谊。”

    “是因为那样我才如此做。就要他们自己去了——他们也越来越不希望被留下来,或者说越来越不敢表现出希望留下来。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事情都是他们在安排,”王妃继续说,“您也知道,有时候他们不得不如此。”随后,像是被这一番直言不讳的话语所打击似的,艾辛厄姆太太有一会儿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您现在还认为我挺端庄谨慎吗?”

    只要有时间,范妮总能高明地想点儿什么有用的。“我认为你错了。亲爱的,那就是我给你的答案。我说得再直接不过了。我没看到可怕的事——也没什么好让我起疑的。要是你还另作它想的话,”她补了一句,“我会非常难过。”

    这句话令玛吉凝视良久。“您甚至从没想象过任何事?”

    “哎哟,天可怜见!我正是以一个有想象力的女性身份在说话。我一辈子没有片刻不在想象点儿什么;正因为如此,亲爱的,”艾辛厄姆太太接着说,“我才知道你丈夫,是真心诚意、温柔地对待他那令人赞赏的可爱妻子;你却当他心怀不轨跟你继母瞎搅和。”她停了一分钟,要她朋友好好体悟这番话——至于玛吉这方面则无任何反应;然后,可怜的女人啊,真是糟糕,她又努力地推了一把。“他连你一根头发都不会伤到的。”

    玛吉一听完立刻做出微笑状,看得出来她是想表现出微笑的样子,真是再奇特不过的表情了。“哎,是啊!”

    但她的客人已经又接着说话。“我绝对相信,夏洛特也不会。”

    这使王妃脸上挂起诡异的表情,站在那儿不动。“不——夏洛特也不会。他们就是如此这般地一起上路去了。他们一直担心无法再这样了——以免惊扰我,惹恼我,多少对我有用。我坚持他们得这么做,我们不能全都停摆——虽然父亲和夏洛特不太接受,但我这么说的时候,他们又害怕了;如果他们要担心一起行动的话,那对他们而言是更大的危险:危险就是,你懂吧,我会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他们知道,最不危险的事,就是那些看起来好像我会接受的事,以及那些我不曾提过无法接受的事。他们想到的每件事,都以非常奇特的方式出现,而我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或征兆,透露我的心思——以至于一切就像您所看到的,很美妙。无论如何,他们周旋于我说的那些危险之中——不能做得过头,也不能做得不够,不管他们是缺了信心,或是少了胆子,随您怎么说都成。”她的口气这会儿透着怪异,和她的微笑兜不上;她一说结语的时候,更是明显:“我喜欢的就要他们做,就是那样!”

    艾辛厄姆太太对这番话的反应是她站了起来,挺慎重的样子,每段话都使她的气喘得越来越大口。“我亲爱的孩子,你太惊人了。”

    “惊人……”

    “你太吓人了。”

    玛吉深思着,摇了摇头。“没有,我才不吓人,您也不认为我是这样。我是出乎您意料,一点都没错——但也只温和地出乎您意料罢了。因为——您不明白吗?——我是个温和的人啊。我什么都能忍耐。”

    “哎呀,还忍耐呢!”范妮声音变尖了。

    “为了爱。”王妃说。

    范妮踌躇着。“爱你父亲?”

    “为了爱。”王妃重复说了一遍。

    这话让她朋友观想了一下。“爱你丈夫?”

    “为了爱。”王妃又说了一遍。

    这会儿上述几个清晰的字眼,仿佛可以给她同伴在二三个很不同的选项里,找出是哪一个似的。无论如何,艾辛厄姆太太的回答——不管多大多小,总是个选择——倒是立刻胜出了。“你就说说你自己爱的吧,你认为你丈夫和你父亲的妻子有所行动,而事实上也是一对恋人,那是不是你想告诉我的?”王妃没有立刻回答,“你说得这么直断,还叫作温和呀?”

    “喔,我没有假装对您很温和。不过,我告诉过您,而您一定也亲眼见过,我对他们有多温和。”

    艾辛厄姆太太反应又变快了,控制住情况。“你要他们照你喜欢的做,如你所言,就为了要吓人,那是你说的温和吗?”

    “唉,如果他们没什么不可告人之密,就不会觉得恐怖。”

    艾辛厄姆太太面对她——现在挺镇定的。“亲爱的,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在说我好困惑,好痛苦,除了您之外我也没别人可以讲。我一直思考着,事实上情况已经确定是如此,您自己也亲眼见识过。那就是为什么我相信,您会同意我的看法。”

    “同意什么呀?”范妮问,“那两个人是多年的朋友了,我一直很欣赏又喜欢得不得了,没有一丁点儿什么差错好让我拿来说嘴的,是要加以谴责吗?”

    玛吉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我宁愿您好好谴责我一顿,而不是谴责他们。只要您可以,”她说,“谴责我吧,谴责我吧。”她完全就是一副要说服自己的样子。“要是有良心,您可以谴责我;要是有良心,您可以痛骂我一顿;要是有良心,您就当我是一只卑鄙的小猪仔!”

    “啊?”艾辛厄姆太太说得若有所思,她停顿了一下使语气显得更沉重。

    “那么一来,我想我会得救。”

    这句话她的朋友想了一分钟,双眼若有所思的又显出不祥的预感,往她头顶望过去。“你说自己没别人可以讲,又说你得如此掩饰你的感觉——像你说的,不敢表达出来。难道你从不曾认为,有这个需要对你丈夫说说,那是你的权力,也是你必要的职责呀?”

    “我对他说过了。”玛吉说。

    艾辛厄姆太太瞪着眼看。“哎,那你说没露出迹象就不对啦。”

    玛吉静默了一会儿。“我没有找麻烦。我没有大吵大闹。我没说要怎样。我没有责备他,没归咎于他。您会说,其中用的方式,从头到尾都够讨厌的了。”

    “哎哟!”范妮叫了一声,好像她忍不住的样子。

    “不过,我倒不认为——很怪——他认为我很讨厌。我认为,打心底——是那么样的,”王妃说,“怪异——他为我觉得难过。没错,我认为,内心深处他可怜我。”

    她同伴可不懂了。“因为你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因为我已经有了这么多,却依然不快乐。”

    “你什么都不缺呀,”艾辛厄姆太太语气活泼地说。但她立刻觉得挺难为情的,似乎说得过头了,“不过,我不懂怎么了,要是你什么都没做……”

    玛吉脸上不耐烦的表情令她说不下去。“我不是完全什么都没做。”

    “但是,是什么……”

    “嗯,”一分钟后她说话了,“他知道我做了什么。”

    艾辛厄姆太太听完这句话后静肃着,她整个人的语气和举止,更凸显了这段拉长的时间,表示她也一样明白。“那么他当时又做了什么?”

    玛吉又想了一分钟。“他表现得好极了。”

    “‘好极了’?那你还要什么呢?”

    “唉,如你所见啊!”玛吉说,“不要感到害怕。”

    这话使她的客人又迟疑了一下。“不要怕真的把话说出来?”

    “不说话也不怕。”

    艾辛厄姆太太进一步考虑着。“连夏洛特你都没办法说?”但是等她见到玛吉听到这句话后脸上压抑的绝望表情,她不敢再说下去,尽管应该要紧盯着她的,但是很难,也让人不忍,于是她茫然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闷的街景。这简直像是她不得不放弃一样,因为她朋友的反应搭不上话——她本来就挺担心最后会办不到——她一直努力,希望能有所转圜。艾辛厄姆太太接下来立刻又说话了,语气好像在对她保证,万万不可放弃任何事。“我懂了,我懂了。那种情况你要考虑的实在太多。”这话又把王妃的心给拉回来,话中透露着了解的信息是她最想要抓住的。“不要害怕呀。”

    玛吉站在原地听着——她很快地回答:“谢谢。”

    她的顾问觉得备受鼓励。“你责难一件正在进行的密谋犯罪,一天接着一天,受到绝佳的信任与同理心相待,而且不仅你在盯着看,你父亲也在盯着看。这件事我一时之间真的是想都想不通。”

    “啊,就是这样!我就是想听到您这么说。”

    “好说,好说!”艾辛厄姆太太轻轻说。

    “您从来都没有想过?”玛吉问。

    “连一刹那都没有过。”范妮说,头抬得高高的。

    玛吉想了会儿,又接着问得更多。“请原谅我这么讨人厌。不过,您是以神圣之名说的吗?”

    艾辛厄姆太太面对她。“哎,亲爱的,以我是个诚实的女人、话说得肯定之名。”

    “谢谢您。”王妃说。

    她们也就停在那儿一会儿。“但是,亲爱的,你相信这回事吗?”之后范妮问。

    “我相信您。”

    “嗯,我对他们有信心,所以那是一样的。”

    最后这句话使玛吉有一会儿好像又在思考着;但是,她欣然接受这个说法。“是一样的。”

    “那么,你不会不开心了吧?”她的客人追着问,对她说得挺高兴的。

    “有好长一段时间应该不会了,一定的。”

    但是,现在换成艾辛厄姆太太想知道更多。“我说服了你那是不可能的吧?”

    她伸出了双手,而玛吉一会儿工夫就走过来,投入她的臂膀,一面发出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奇怪声音。“不可能,不可能,”她回答得语气决断,决断得不得了;然而下一刻,她却因为那个不可能而眼泪溃堤;几秒钟之后,又是拥抱,又是紧抓,又是啜泣的,连声音都听得到,让人感同身受,但是很怪,痛哭的人是她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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