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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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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些可怜的惊慌失措的人群当中,可以看到我们熟悉的几个人。

    那一天,各种各样的消息突然纷纷传来,说什么大军已经南下,逼近此地,那些士兵一路上无恶不作,如果当时谁没有见到堂安保迪奥的那副样子,那他肯定不懂得狼狈和恐惧是怎么一回事儿。大军压境了,他们足有三万人、四万人、五万人!他们全是魔鬼、恶棍、仇视基督的逆贼;大兵们把科泰诺沃洗劫一空,纵火焚烧了普里马卢纳,把英特罗比奥、帕斯图罗、巴尔西奥蹂躏得不成样子;眼下已经到了巴拉比奥;明天他们就会来到这里,这些都是人们互相传递的消息。人们慌慌张张地奔走,或者停留下来,激动不安地商量,在逃跑和留下来之间犹豫不决;女人们聚集到一起,心急如焚地直挠头。

    堂安保迪奥下决心逃难比谁都早,比谁都坚定;可是,他又亲眼目睹,在可供他隐藏的每一处地方,都有着难以超越的障碍和十分可怕的危险。“我们该怎么办?”他激动地喊道,“该逃到哪里去是好?”上山去,。且不说一路行走的艰难,山上也不见得安全;听说德国军队里的那些士兵爬山像猫一样灵活,只要发现哪里有可供劫掠的东西的线索和希望,立刻就会直扑那里。至于说科莫湖,湖面过于广阔,又刮着大风;除此之外,大多数船夫担心被拉夫去运送那些士兵和辎重,早已驾着自己的船只,躲到对岸去了。留下的不多的船只,又都超载了村民,在行驶的途中,因为过分的重量和狂猛的大风,每一时刻都会遭遇不测的危险。他一心想远远地离开军队将要经过的大路,可是简直没有法子找到一辆轻便马车,或者一匹马,或者别的什么运输工具。若要步行,凭堂安保迪奥的脚力,走不了很远,他担心在半路上就被士兵们截住。贝加莫边境离这儿也不那么远,他的一双腿也能让他一口气走到那里;可是已经传出消息,贝加莫已紧急派出一支轻骑兵,以守卫边境,防止德国军队的进犯;这些士兵赛似活魔鬼,跟德国兵相比,既不更凶恶,也不更善良,照样会干尽坏事。可怜的神甫瞪大眼睛,几乎要发疯了似的在房间里打转。他跟在佩尔佩杜娅后面,要和她商量出一个办法来。佩尔佩杜娅正忙着收拾屋子里值钱的东西,把它们藏到阁楼或者储藏室。她心急火燎,手里和怀里捧满了东西,在屋子里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回答他道:

    “我正忙着呢,把这些东西藏到安全的地方,马上就完事了,然后我们就像其他人一样行事。”

    堂安保迪奥想让佩尔佩杜娅暂时停下来,和她讨论一下逃难的各种方案;可是,她正慌慌张张地忙得不可开交,她内心里也着实张皇恐惧,主人的表现又惹得她心头火起,在这种情形下,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缺少商量的耐心。

    “别人家都能想出法子来,我们也会想出法子的。请原谅我直说,您就只会碍我的事儿。您可想到,别人家不是也都有一条性命要保吗?那些士兵上这儿来,莫非是跟您打仗吗?眼下这个时候,您也可以帮帮我的忙,而您只会哭丧着脸,站在那儿,哼哼唧唧,碍手碍脚。”

    佩尔佩杜娅用这样或类似的回答摆脱了堂安保迪奥的纠缠,其实她心里早已打定主意,等她将就着忙完这些事,就会像对待一个孩子似的,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山上去。堂安保迪奥被撇在了一边,独个儿走到窗口,探出脑袋去张望,倾听;他看见有人走过,便用半是哭泣、半是责备的声音嚷道:

    “你给我们可怜的神甫行行好,给他找一匹马,或者一头骡,哪怕一头驴来吧。可不能谁都不来帮助我啊!哎,你们这些人啊!你们至少也等等我,让我能够跟你们一起走。等到有了十五个或二十个人,好带着我跟你们一块儿走,不要把我扔下。你们难道忍心让我落入那帮狗东西的手里吗?你们难道不知道,他们大多是路德教徒,杀死一位神甫,他们都把它当成一个善举?你们难道愿意让我留下来殉难吗?啊,这都是什么样的人啊!这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可他是向谁诉说这一番话呢?他向经过这儿的村民呼吁,他们肩背着他们那一点可怜的家当,佝偻着身子,心里只掂念着留在家里的东西,他们驱赶着几头牛犊,招呼着紧跟在后面的孩子,这些孩子也尽可能多地背着家里的东西,女人们脖子上驮着走不动路的小孩子。有些人既不抬起头来望他一眼,也不搭理他的话,径自加快步子走了过去。有的人回答道:

    “嘿,神甫先生!您也自己尽点力吧。您真是个有福的人,不必为家庭操心,您想法子自救,尽力而为吧。”

    “唉,我真不幸!”堂安保迪奥嚷道,“唉,这都是什么样的人啊!他们的心肠真狠!一点儿仁慈之心都没有,每一个人只想着自己,而谁也不愿意为我着想。”说罢,他又去找佩尔佩杜娅了。

    “噢,我正要找您!”佩尔佩杜娅说道,“那些钱呢?”

    “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呢?”

    “您把钱交给我,把它们和餐具一起埋在菜园子里。”

    “可是……”

    “可是,可是什么?快把钱给我,您手头留一点备用的钱,其余的都给我。”

    堂安保迪奥听从她的吩咐,走到钱柜跟前,取出他为数不多的钱财,交给佩尔佩杜娅。她说道:

    “我去菜园子,把它们埋在无花果树下。”

    说罢,佩尔佩杜娅就去了菜园子。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篮子,里面装了一些食品,还有一只空的藤筐,急急忙忙地把自己的和主人的衣服放进去,问道:

    “您把《日课经》也带上。”

    “可是我们要去哪儿呢?”

    “别人都去哪儿呢?我们先到大街上去,在那儿我们打听一下,然后看看该怎么办。”

    正在这个时候,安妮丝走了进来,背了一只藤筐,那神情好像是要提出一个重要的建议。

    安妮丝也决定不留下来等待那伙罪恶的客人,她家里就她独自一个,身边还有无名氏送给她的一些钱财,起初她也挺犹豫的,拿不定主意逃到哪儿去。她留下来的那些钱,在发生饥荒的那些日子里真帮了她的大忙,可如今也正是她苦恼和迟疑的主要原因,因为她听说,在那些沦陷的地方,大凡有些钱财的人,都落入更加可怕的处境,他们既遭到入侵者施加的暴力,又要提防当地人的觊觎。的确,这笔从天上掉下来的财富,除了堂安保迪奥,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而且,她还不时地上堂安保迪奥那儿去,用金币向他兑换些零钱,每一次她都留下一些,请神甫施舍给比她更穷苦的人。不过,对于那些还不习惯于手里掌握很多钱的人,一笔隐秘的钱财,足以令他时时刻刻疑神疑鬼,猜疑别人在打他的主意。如今,当她把那些没法带走的东西想方设法隐藏起来,把那些钱缝在胸衣里的时候,她回想起无名氏派人送来钱财的时候,曾经慨然表示,愿意为她效劳;她又回想起来,她曾经听别人叙述过无名氏的寨堡,它位于一个绝对安全之处,如果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除了飞鸟,谁也休想走进那块地方。于是,她决计到那儿去,请求让她在那万全之处暂时栖身。她想怎样才能让无名氏认识自己呢,她忽然想到了堂安保迪奥;神甫经历了同红衣主教的那次谈话以后,一直对她表现出格外的殷勤,但在别人眼里又丝毫不影响自己的声誉,何况露琪亚和伦佐已经远远离开此地,那么,向他提出某种要求,来考验他的仁慈之心的可能性眼下也就不复存在。她暗暗揣测,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形势下,可怜的神甫一定比她更加狼狈、更加慌张,她的这个想法他一定会乐意接受。因此,她特地来向神甫献策。

    安妮丝瞧见堂安保迪奥和佩尔佩杜娅在一起,便向他们两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您觉得怎么样,佩尔佩杜娅?”堂安保迪奥问道。

    “我看,这分明是上帝的启示,绝对不可以耽误时间,我们马上动身上路。”

    “那么,以后……”

    “以后,以后……您放心,我们到了那儿,一定会觉得满意的。谁都知道,现在那位先生没有什么别的念头,只是一门心思要给别人行善,他自然会非常乐意接待我们。那座寨堡就靠着边境,又在半山腰里,大兵们肯定是到不了那儿的。以后,以后……我们再想法子找点吃的东西。因为我们是在山上,上帝的这些恩赐享用完毕以后,”她一面这么说,一面把食品放进藤筐里,摆在衣服的上面,“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

    “他改悔了,不过,他可是当真改悔了吗?”

    “他做的那些事情您是亲眼见到的,而且已经家喻户晓,那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呢?”

    “我们可不是去自投罗网吧?”

    “什么罗网?像您这样做什么事儿都前怕狼后怕虎,请原谅我这么说,那永远都办不成什么事。安妮丝,您真行!您真是出了个好主意。”佩尔佩杜娅把藤筐放在桌子上,双肩套上带子,背起了藤筐。

    “能不能找到一个男人,跟我们同行,也好保护他的神甫?”堂安保迪奥问道,“若是我们路上遇见了什么歹徒,唉,糟糕的是,现在外面流窜的歹徒挺多,你们能帮我什么忙?”

    “您又想出个新名堂,白白耽误时间!”佩尔佩杜娅嚷道,“上哪儿去找一个男人?眼下各人都只想着自己的事情。打起精神来!去拿《日课经》和帽子。我们该走了。”

    堂安保迪奥走了,过了片刻工夫,他头上戴了一顶帽子,右臂下夹了那本《日课经》,拄着拐杖,匆匆回来了。他们三个人穿过一扇通往广场的小门。佩尔佩杜娅锁上门,把钥匙放进口袋里;她并不是相信这门和锁的安全可靠,而是不想忽略这样的例行手续。堂安保迪奥走过广场的时候,瞧了教堂一眼,低声自语道:

    “现在该众人来守护这教堂了,因为教堂原是为他们服务的,假如他们对教堂有一片心,那就应当关怀;若是他们连这一点心意也没有,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他们走过田野,谁都不吭一声,各人想着自己的心事,但不时地环顾四周,尤其是堂安保迪奥,留神察看可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或者异乎寻常的事情。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此刻,人们或者待在家里,看守家园,把值钱的东西打成包儿,隐藏起来,或者正走在上山的路上。

    堂安保迪奥不断地唉声叹气,又激愤地咒骂了几声以后,就不停地喃喃抱怨起来。他生讷韦尔公爵的气,本可以在法国安享荣华富贵,当他的公爵,却偏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抢夺曼托瓦公爵的宝座;他也生日耳曼皇帝的气,原本应该为众人着想,让水自然而然地往低处流,不必去为区区小事操心,因为皇帝终究还是皇帝,管他是谁来当曼托瓦的公爵。他特别生米兰总督的气,原来应当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国土免遭各种灾祸,如今却反其道而行之,把祸水引来,这全是因为太热衷于战争的缘故。

    “应当让这些老爷上这儿来看一看,”堂安保迪奥说道,“来尝尝打仗是怎样的滋味。他们应当好好作出交代!而眼下却是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在饱受苦难。”

    “您就别管那些人吧,他们这些人压根儿就不会来帮助我们,”佩尔佩杜娅说道,“您这些老一套的牢骚话,请原谅我直说,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只是那件事更让我不安……”

    “怎么啦?”

    佩尔佩杜娅一路上都在仔细回顾她匆忙中隐藏的东西,开始埋怨起自己来,因为她忘记了隐藏某件东西,另一处的一样东西埋得过于拙劣,留下了痕迹,很可能因此把歹徒们招引到那儿……

    “您办的好事!”堂安保迪奥大声说道,如今他的性命有了安全感,这正足以使他为自己的财产烦恼起来,“您办的好事!您就这么做的吗?您的脑袋到哪儿去了?”

    “这是什么话!”佩尔佩杜规嚷道,她止住脚步,以背上的藤筐所允许的架势,摆开双腿站定,双手叉在腰间,“这是什么话!您现在来责备我,当时您不来帮我的忙,不给我鼓励,反而只知道缠着我,把我弄得昏头昏脑!或许您的事情我考虑得比自己的还要多,可是没有一个人来帮我一把;我既要当玛尔塔,又要当马达莱娜。如果有什么事情出了差错,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反正我所做的事情,已超过了我应当做的。”

    安妮丝打断了他们的争吵,也絮叨地谈起她的不幸。她倒没有多谈自己的困苦和损失,而只是为失去了重新见到她的露琪亚的希望而悲伤,因为,如果读者记得的话,她们正是约定秋天会面的。没法指望普拉赛苔夫人在兵荒马乱的时候上她这儿来小住,即便她来到这儿,也会像其他村民一样马上离开的。

    见到眼前这些熟悉的地方,安妮丝的伤感愈加鲜活,她的烦恼愈加揪心。他们离开小路,走上了大道,不久以前,她和露琪亚在裁缝家里小住以后,正是沿着这条大道把女儿接回自己家里的。此刻,裁缝居住的村子,已经清晰可见。

    “我们最好去拜访一下那几个大好人。”安妮丝说道。

    “正好可以去歇息,这背上的藤筐已经让我吃不消了,而且顺便吃点东西。”佩尔佩杜娅说道。

    “咱们说定了,不能耽误很多时间,因为我们此次出门不是为了消遣游玩。”堂安保迪奥下了断语。

    裁缝一家很高兴见到这几位来客,表示了热情的欢迎,主人们回忆起了自己做的好事。为此,佚名作者说道:尽你们的努力去给别人行善吧,你们将会常常看见让你们欣悦的面容。

    安妮丝搂着裁缝太太,禁不住潸然泪下,泣不成声,这样她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她一面抽噎,一面回答裁缝夫妇关于露琪亚情况的询问。

    “她眼下的处境比我们好,”堂安保迪奥说道,“她在米兰,脱离了危险,也远离那些魔鬼们。”

    “神甫先生和你们是逃难吧?”裁缝问道。

    “是这样,”堂安保迪奥和佩尔佩杜娅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真怜惜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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