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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执政前之张居正(三)——归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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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居正告假归乡时,正值三十而立之年,也正当是英气风发、有所作为的时候,然而此时的他却悄然萌生了不如归去的思想,浩然具有了隐居林泉的情志。观看他的一首诗:

    我岂是东方朔那样的隐士,隐居于朝堂的金马门?我现在正如困倦的司马相如,病卧在床上思念着梁园。我命运坎坷却仍然保持自己的志向,顺应世俗却常常招来许多烦忧。我错误地选择寄身官场,时常抚胸感叹自己像一只双角卡在围篱上的公羊而进退两难。我笨拙无用没有经世之才,只能空自缅怀家乡的山川平原。家乡幽暗潮湿的地方长着丰盛的水藻,白云飘浮的田野有无人采摘的芳荪。山中之人还未归来,花卉树木已森然繁茂。永远希望有朝一日能抛弃世俗的烦恼,回到家乡闲居度日安养心神。人生百年贵在适意,贵贱又怎值得在意呢?(《述怀》)

    另一首诗:

    有欲望就会因满足不了而苦恼,只有做到无欲望才能没有忧愁。羲和控制缰绳驾驶着太阳之车,时间如白驹过隙毫不停留。我的志向在于虚无寂静,以无耻方式获取禄位不是我的追求。人在这个世界上,犹如飘浮的云烟瞬间消散。荷花在清水之中洗濯挺立,江水上空飞翔着白色的鸥鸟。鲁仲连志在挽救齐国,商山四皓也是为了安定刘氏天下才入朝辅佐太子。古代的贤达之人真是伟大啊,千年之后仍然令人想念其美善之道。(《适志吟》)

    这两首诗,一作于将要归隐之前,一作于归隐之后,其字里行间,皆充满佛道的虚无思想。世间评论张居正者,据此就说张居正告假归乡的动机,是由于不被重用,才渐渐萌生出消极出世的观念的。然而张居正真的是因为一时不被重用,才萌生出消极出世的思想的吗?请看一下他平日的人生观,以及归乡后的生活动态,凭此就可以证明这种论点的错误了。张居正平日的人生观究竟是什么呢?《明史》记述他的为人说:

    张居正为人,勇于任事,自许为人中豪杰。(见《明史·张居正传》)

    既然以“豪杰自许”,就可以知晓他的人生态度是积极向上的了;既然是“勇敢任事”,那么他必然不会因为一点挫折而灰心丧气。这如果通过他的自述来看,更能够加以证明。他的《答吴尧山言宏愿济世书》说:

    二十年曾有一个宏大的心愿,愿意做一张草席,任人枕卧,任人屎尿,我绝无怨言。有想割取我的耳鼻以为己用的,我也会高兴地给他,何况一点小的诋毁呢?

    《答湖广巡抚朱谨吾辞建亭书》又说:

    我平生所学志在以心为师,不求人知,不只一时的毁誉,不会考虑,即使是关系身后千万年的是非,我也不会在意。

    呜呼!不躲避屎尿,不考虑毁誉,不在意是非,这是怎样的一种积极态度呀?像这样的人,而说他因为一点小的挫折就灰心丧气,因为一时不被重用就萌生消极出世的观念,这谁能相信呢?因此我曾评论张居正,认为他具有积极用世的人生观。试就其一生的行事来说,他之所以能以一身关系天下的安危,是由于具有高超的抱负,独到的主张,以及做事的恒心,坚持的毅力。而所谓“恒心”,所谓“毅力”,则又全靠他有积极用世的人生观来加以支配支撑。以行舟作比喻:其抱负,其主张,是舟之本身;其恒心,其毅力,是舟的桨舵;其积极用世的人生观,是划桨操舵之人。如果没有划桨操舵之人,则虽有桨舵,船也无法前进;然而如果没有积极用世的人生观,纵使有恒心毅力,又能有什么办法使其抱负与主张最终付诸实践呢?观察张居正未入仕途之前,一方面用心于科举考试,谋求进升之道,一方面沉浸于古代典籍,以奠定志向树立的基础;及其入仕之后,更是从事于当代文物、法令、礼乐、制度的探讨和政情世务的研求。其心情急切、举止匆忙地一心钻研学问提升修养,难道不是受他积极用世的人生观所支配支撑吗?再观察他执政以后,不顾人们指责他独揽大权的毁谤,背负友朋的猜忌,冒着功高震主的危险,甘受不奔父丧的非议,兢兢业业,只求改革政策的推行,大义凛然,只求时势的转变,这些又怎能不受其积极用世的人生观所支配支撑呢?今日的张居正,是昔日的张居正造成的。将来的张居正,是今日的张居正造成的。昔日的张居正,已然具有此积极用世的人生观,将来的张居正,也仍然具有此积极用世的人生观;而说今日的张居正,突然因为一时的不被重用而萌发消极出世的观念,这相当于把他平日具备的人生观一下子全都毫不可惜地抛掉了。呜呼!发出此种论调的人,是把张居正看得多么低啊!

    这只是就其平日的人生观来推论。如果进一步观察其归乡后的动态又是如何呢,《行实》有如下记述:

    张太师身体素来虚弱,又厌倦游宦生涯,嘉靖三十三年甲寅,遂上疏告假还乡。请求得到批准后,归至乡中,选定了小湖山作为隐居之处,命僮仆挖土编茅,筑成一间仅有四五根椽子的小室,周围种竹半亩,养一只瘦鹤,整日闭门不出,外人很难见到他的面。只留几个小童侍奉洒扫,煮茶洗药。有时读书,或修养元神练习胎息,入静守意自我反省。久而久之,精气神日益强壮,于是更加闭门苦读,博览群书,贯穿百家,专心研究当世事务。大概那时的他只认为作为儒者就应该这样,其心就应该与泉石为伴,所以愈加地追求洒脱自由没有了用世之意。

    此处所说的“栖神胎息,内视返观”“其心固谓与泉石益宜,翛然无当世意矣”数语,正可与上面所引的张居正的两首诗对照观看,这也大概正是有些人推测张居正萌生消极出世念头的依据。但这时的张居正果真是一心与泉石为伴,洒脱自由,没有用世之意了吗?看他同时自己又努力地“博极载籍,贯穿百氏,究心当世之务”,却是为何?世人哪有已然萌生出世念头,又积极为用世做准备的呢?这种说法是不通的。然而,显而易见,《行实》里面的论述,并未说中张居正这个时候的心事。接着,姑且再引张居正的一段自述,来一探究竟。张居正有《学农园记》一文,其中说道:

    我少年之时苦于贫穷,家中没有多余的存粮,成年以后进入仕途,才有了数十亩田地。嘉靖三十三年甲寅,自己感觉身染重病,不能上朝议事,侍奉圣明的皇帝陛下,于是借病辞职,如果回乡后,还是继续来往于城市府衙,与宾客们应酬,只会增加病症的恶劣程度。于是就谢绝一切亲戚朋友,在自家田地中开辟出数亩,植竹种树,除草盖房,在其中睡卧休息。有时绕行于田间小路,与农父佣叟察看土壤的燥湿,比较各种谷物成熟的先后,观望云气,以预测一年收成的好坏。时常看见他们冒着风露,顶着烈日,一年到头的在田间忙碌,也仅是免于饥饿而已。一旦年成歉收,就可能卖儿卖妻使妻儿不得相见,而官吏催税,又急于救火,经常是逼得寡妇夜泣,流民潜逃,见到此我常常感到既哀怜又悲伤,既忧虑又心惊。或侥幸年成顺利粮食丰收,成熟的稻麦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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