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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江陵之政术(一)——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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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解释:

    我自从任职以来,日夜忧思,吃不好,睡不好,为了担忧公家的事,这样已经四年了。这期间的用心,要以尊崇君主的威严、安定国家大事、振作纲纪、剔除坏人坏事为己任,有力排除群臣的不同意见、公开触犯民众忌讳而不管。难道真的不懂得自爱而放肆以自身为众怨的聚所吗?我私下考虑,俗话说:“仅有一点挈瓶汲水的浅薄见识就能守住汲器不外借。”皇上年幼,普天下的重任委任给一个薄弱的身体。现在不致力于为主持公道,灭除私念,支援衰败,而躲避世俗的责难,以讨好一时。如果将来君主通晓国事,临朝听政,有的荒废而不修整,纲纪废弛而振作不起来,一定会说:“我把天下的事交给你,而现在却到如此地步”!那么即使我张居正躬身陇亩,埋于地下,也不够杀戮啊。因此违背众人的罪小,辜负国家的罪大,偶然的诽谤轻,将来的谴责重。御史台论说有人还是没有宰相的风度,我张居正将会怎么办呢!只有鞠躬尽瘁罢了。

    “以尊崇君主的威严、安定国家大事、振作纲纪、剔除坏人坏事为己任……竭力排除各种议论使自己的主张占上风,公开触犯民众忌讳而不管”,这是张居正立志不移而昭示于天下后世的。张居正刚毅而发出此言论,不是随意做出的,大概张居正坚定相信他具有一定的功效。然而,其功效到底如何呢?张居正说:

    诸葛亮说:“法度施行然后知道感恩”。现在的人不通达治理,动不动就以姑息纵容为有德,等到遭受刑辟,然后就跟着责备他,这是欺骗民众的。我执政之初,也有人认为严厉刻薄少有恩情。但是,现在几年之间,官吏注重守法循职,各种政务得以推行,贤能的人施展功用和能力,没有出息的人也得以免除罪过,不遵循法度,他所成就的有多少?安定保全的有多少?所以说:小仁是大仁的祸害。子产铸造刑书,规制农田,治政崇尚威严,而孔子称赞他说:“聪明人!”那么圣贤人的意思,决定可以认识了。(《答闽抚庞惺庵书》)

    又说:

    富有的人是怨恨集聚之所;利益是祸害的根源。而人们之所以能保持他的富有而大家都不敢偷窃的,依靠的是朝廷的法度罢了。他们不用法度自我检验,却依仗他的财富和势力,施利以招致怨恨;那么人们也将会不畏惧国法而挟持怨恨以肆意发怒。这些人,在太平盛世就不会被国法宽恕,在混乱不安的时代就会首先被大盗贼所窥伺,怎么能长久保有他的富有呢?现在能奉公守法,在一百个牲畜中缴纳出来一个,就能完成多年拖欠的赋税,使追逐呼叫的官吏在门庭里巷消失,和顺善良的声名就会被官府所表彰;从此秉持礼节以保持这个趋势,遵循法度以保持他的富有,即使有黄金像粮食一样堆积如山,也没有人敢偷窥,一辈子乘坐坚固的车,赶着肥壮的马,恩泽子孙后代;它的利益,不也很丰厚吗!……婴儿不理发就会肚子疼痛,不剖开疖子就会逐渐加重;而慈母爱子,一定要剃掉他的头发并且剔除疖子的,是为了使他忍受小的病痛,而令他得到最大的快乐。我私下认为他们当中在执法的官吏,当神主而祷告,又有什么诽谤议论呢?(《答应天巡抚胡雅斋言严治为善爱》)

    张居正以小的仁爱为大仁爱的祸害,把严治当作和善慈爱,就是他所认为的用严法治理的功效。凡是秉持法家功利的说法的人,这个结论大致如此;而张居正用来应付当时混乱局势,他态度从容,不慌不忙,固然已经很明显了。即使这样,张居正以儒家的立场而实行依法治国,当然已经用尽心思,不逃避指责,只是他所选取的立场,只是站在儒家的立场上吸纳法家的思想对儒学进行改造,绝不是想抛弃儒家原有的传统地位。所以他论说学问,仍然一直以尊崇孔子为旨归,不过以法家的精神灌注到原有的儒家学说上,使其成为法治化的儒学罢了。所以他说:

    孔子周游列国时运不遇,他提出见解或主张,也依据各个人的根器,循循善诱,固然没有专门发表一言正如目前所说的话头,大概都是方便施设。他告诉鲁哀公,说“政事在于节约财物”;对齐景公,他却说君应尽为君之道,臣应尽为臣之道,父应尽为父之道,子应尽为子之道;在官署,他就说辨正名称和名分;在楚国,他却说使近处的人受到好处而高兴,远方的人闻风就会前来投奔:也未曾单独发表一言,不考虑当前形势的需要而唠叨不休。推究观察他经纶的大概,就只是效法文王、武王,志在依从东周的礼制,以生活在现今的时代,偏要恢复古代的做法为禁戒,以身居低位不自暴自弃为准则。老死不实行古代的做法,还拿着鲁国史书以保存周礼,所以说:我“志在春秋”。他的心志是什么心志呢?志在依从周礼罢了。《春秋》所记载的,全都是《周官》的典籍。“孔子是殷商之人,难道不想实行殷商之礼吗?《周官》的礼法,难道完全超越前代而不可改变吗?生在东周的时代,身为东周之臣子,不敢背离。……现在谈论学问的人,都说遵循孔子,却不知不致力于孔子之所以安定社会树立教化,而甘愿实行复古的罪责,这还能说是学孔子了吗?”(《答南司成屠平台论为学书》)

    以当代所谓儒家崇尚“复古”,而张居正就引用孔子的话,以复古为有罪,这就与法家重视效法当今的意图相符合了。至于他以孔子为例,以公开攻击儒者的罪过而暗中支持法家之说,那么又是我所说的“援引法家渗入儒学”,李岳瑞所说的“以儒学为外表,以名分法家为核心”的原因。但看张居正秉持这一立场,还不只是在面对复古这一件事,他在王道与霸道的争辩上,也同样持有同一个立场来论说。他说:

    回忆过去我刚刚进入政府,要实行一两件事。吴旺湖对人说:“我们对张居正执掌朝政,应当实行帝王之道,现在观看他的辩论,不过富国强兵罢了,特别让人失望”!我听说后笑着说:“旺湖过分地称赞我了。我怎么能使国家富裕军队强大呢?孔子论说政治,开口就说粮食充足,武备修整;大舜命令十二牧,也只是说要敬授民时,不违时令;周公执政,他也是只能够治好戎服兵器;我何尝不想国家富裕而强大呢?后世学术不能辨明,高谈阔论不能实用。窃取仁义,叫作王道;初涉富强,就说霸术。不知道王道与霸道的区别,义和利之间,在心不在行动。为什么一定仁义就是王道,富强就是霸道呢?”(《答福建巡抚耿楚侗言王霸之辨》)

    感慨自从孟子(字子舆)创立“以施行道德仁爱的人称为王,以势力假借仁义的人称为霸”的说法,后来的学者,不明白他为了纠正当时诸侯偷窃进攻的弊端,不得已才有这种偏激的言论,于是就被奉为一成不变的圭臬,致力于为仁义的迂腐言论,全部摒弃富强而不顾。把社会的弊端扩充到了极致,坐在朝堂之上下令,借助虚伪的恩惠来粉饰太平。在宴席之间,务必谦退礼让而奢谈美德;更厉害的是不修整武备,就称治国崇尚无为,外敌侵凌,就他们看作水塘里的小贼寇;至于说到富国裕民的方法,更是看作细枝末节,听到声音就吓跑了,就如同粮食财货这样资本,可以坐谈而致。我们国家百姓贫困国家薄弱,累积久了却没有人挽回,打瞌睡而变本加厉的,谁不是畏首畏尾小儒能够承担罪过吗?张居正高举孔子足食足兵的宗旨,义正词严,足够使小儒吃惊,他发扬儒家圣人教化的作用,并不少,当然不是仅仅援引法家渗入儒学罢了。至于他为什么使用法家的思想来努力求取富强的,却又在适应当时的形势,期望以富强防患于未然。所以他说:

    财货不够就会争夺,信任不坚定就会虚伪;争夺与虚伪,是大奸大恶之徒所依赖的。如何守住最关键的?是人。如何聚集民众?是财利。财货丰富而礼义产生,就是有大奸大盗,也没有人敢乘机作乱。以前孔子论述理政,说:“只要有充足的粮食,充足的战备,人民就会信任他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不敢除去其中一条。所以善于为国家着想的,不要让到了不得已的情况。要事先消除祸患,使地方安定,使人民休养生息,只在安抚爱护养育啊!只在安抚爱护养育啊!(《荆门州题名记》)

    这种见解,纯粹是把仁义系在富强之中,几乎把王道与霸道熔于一炉,所以称为援引法家渗入儒学也可以,就是称为揉合法家和儒家成一体,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张居正的政治主张,大概都出现在这里。只有张居正固然是一个亲身实践的大政治家,而不是仅仅沾沾自喜于空泛政论的宣传。有关于政策的文字,关键是上述几篇比较有系统,其他零星片段,散见于集子中的,几乎都是就事立论,不足以借取来参考验证。加上诽谤留在身后,史上有缺文,所有张居正的生平政绩,太多都无从考证。现在所记述的,有所缺漏在所难免。所就可以谈到的,就是张居正实际的政治设施内容繁多未经记录,但凡是张居正所论述的,固然没有不奋起而践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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