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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诸家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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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居正的一生,正像《四库全书提要》中所说,可以称是毁誉不一,一直没有确定的评价。就大体说来,他生前和身后的二百多年里,以前都是毁谤多于赞誉;直到近几十年来,他的功业开始日渐脍炙人口;到了现在,张居正的丰功伟业,已经有口皆碑,以前的流言蜚语,早就随着时代变迁而扫除净尽了。回溯张居正的一生,他少年时期的幼聪早达,为人美称,以及从政时期的勤奋学习广泛结交,驰名翰林院,当然类似赞誉了,但最终无关大局。等到他回家隐居,与世隔绝,就家庭的抱怨,师友的怜悯,自然会在所难免,而对社会来说,当初并没有毁谤赞誉可言。因为张居正在事业孕育和挫折的两个时期,学业固然没有彰显,功业也没有建立,声名还没有树立;他既然没有成为社会的中心人物,社会对他自然也无所谓毁谤赞誉了。等到他东山再起,又入仕途,再接受明穆宗特殊知遇之恩,经过徐阶密疏的推荐,他功业完成的时期就在这里开始了;于是他的政治生命就由此而飞黄腾达,而他所受到的诽谤怨恨也就随之而继续增长加高。从此他的事业就越前进越兴盛,他所受到的攻击也越演变而越严厉了。当张居正首次进入内阁,因为他“最后进内阁,却单单做出丞相的情状,傲慢地接见九卿,并不引进任何人,也不听取任何意见。间或说句话就很中肯,人们因此最害怕他,把他看得比其他丞相重”。(《 明史·张居正传》语)于是因害怕而诋毁他的人有了。张居正在内阁,以综合考核名实赏罚严明为其政治主张,而“遇事坚持”,(《行实》)于是和同僚李春芳、赵贞士、陈以勤、殷士儋等多有不合,众人的议论逐渐兴起。于是因为忌恨而诋毁他的人有了。等到高拱因得罪冯保而离职,怀疑张居正暗地里主使,于是对张居正积满怨恨,即使在病床上弥留之际,还仍然重复地喋喋不休地骂。于是因为怀疑而诋毁他的人有了。到张居正既已执掌国政,致力于扭转儒家学者因循宽纵的举措,力求以综合考核名实为己任;于是喜好谈论为政宽大的儒生,推尚自我申明的官僚下属,都深深地感到不方便。而余懋学、傅应祯、严用和、刘天衢、徐贞明、李祯、乔岩、刘台这些人,于是群起而对张居正大肆攻击,这边倒下了那边继续,历经长久不衰。于是借口尊崇儒学以诋毁张居正的人又有了。等到夺情起复的议论起来,而吴中行、赵用贤、艾穆、沈思孝、邹元标等,再借助名教的传统观念,有的人则认为夺情是“错误的行为”,(吴中行语)有的竟然骂张居正为“禽彘”。(邹元标语)于是借口名教以诽谤张居正的人又有了。此后,以御史赵应元借口有病请求退休的小事,王用汲竟然借此以攻击张居正,鼓励神宗要独自专权,不应该把政事委托给众人所依附的首辅,于是借口专权独断以诋毁张居正的人又有了。试着考察张居正招致诽谤的原因,张居正严格实行法治,综合考核名实,赏罚严明,在张居正看作施政要领挽救国家紧急事务的,不少人借此但以因循玩忽职守积弊已深的社会来搪塞,怎么会不格格不入群起而攻击他呢?因此严格惩治盗贼,盗贼怨恨,严厉惩治豪强而豪强怨恨,告诫学生,学生怨恨,裁汰冗员而冗员怨恨,谴责言官而言官怨恨,督促下属而下属怨恨,纠察内阁同僚而内阁同僚怨恨,控制宦官而宦官怨恨,抑制外戚而外戚怨恨,更有在上教导君主而君主也怨恨。至此而全国朝野上下,几乎没有一个不怨恨张居正的人,张居正却以一身而成为众矢之的。在下位的人,怨恨在心,诽谤固然随之而生;在上位的人,怨恨施加,祸患将会因此而起。于是张居正死后不到两年,小人宦官张诚,却以张居正家拥有很多金钱的缘故怂恿神宗,神宗也因为心里艳羡张居正家有很多金钱而予以没收。于是张居正就以盖世的大功,而蒙受削去官职褫夺谥号的冤屈,几乎遭到身后戮尸的祸患。唉!施加的怨恨和诽谤,当然有这样不能预测的。我们清楚地知道张居正招致祸患的原因,怎么能没有道高一尺魔深一丈的感叹呢!

    即使这样,俗语有言:是非自有天理,公道自在人心。张居正蒙受不能诉说的冤屈,遇到飞来的横祸,在今天固然已经被天下知晓;就在当时,阴谋落井下石的当然不缺乏人,主持公道的也大有人在。当抄没张居正家的圣旨已下,刑部右侍郎邱橓奉命偕同宦官张诚到张居正的原籍查抄。邱橓等“籍没张居正家恐怕不符合规定,于是把他的儿子们都拘押起来,用尽极刑拷打折磨”。(周圣楷所撰《张居正传》)大学士许国曾写信给邱橓说:

    旨意明确无罪及他人等等,希望推求罪责只处罚本人而不伤及妻儿的道义,以成就圣明的君主爱惜生灵的仁慈,并且令后世议论今天轻视人命而看重财货。向上累及皇上的圣德,于中对国家体统有亏,对下失去人心,奉旨办事的人又怎么能推辞他的罪责呢?(见《张文忠公全集》附录一《高以俭太师张文忠公集跋引》)

    申时行也说:

    圣明的君主爱惜生灵,作为张居正门客的我一定能够深入体察,不让覆盆下面有不被光照的冤屈,邻里有无罪而遭到连累的事情发生。(同上)

    侍讲于慎行也给邱橓写书信,大意是说:

    张居正耗尽精力竭尽心智,勤劳于国家,冥冥之中却要受到惩罚,结怨于朝野上下。当他执掌朝政时期,全国上下争相颂扬他的功绩而不敢说他的过错:现在已经势衰,全国上下争相搜求他的罪责而不敢说他的功劳:都不是事实。况且张居正一生用法治来治理天下,而间或结以恩惠,这是他的收入有限。他以盖世的功勋自豪,当然不甘心为污浊卑鄙,而以世代相传的功业期望于他的儿子,又不使他们滥于交友,他们的收入又有限了。如果想要全部彻底追究,称职尽责于君上的命令,恐怕整个荆州一带于公于私都会严重受到困扰。又张居正的太夫人在堂上,八十岁的老母亲都受牵累,他的几个儿子都是书生,没经历世事,没收以后,一定会导致落魄流离,可以说是苦楚悲痛。期望在事情消停罪责评定以后,上呈疏奏请求皇上,恳求赐给他们聚居的房屋,用安身之地来抚恤,让活着的人不致于成为栾氏、卻氏的族人,死去的人不致于成为若敖那样的鬼魂,也是皇上施恩的仁慈。(周圣楷所撰《张居正传》)

    所有这些都不失为公道的主张,实在是差强人意。但邱橓得到书信,都不听许,仍然多方面罗织罪名。潘季驯以审理案件太急切,上疏请求体恤,又被言官李植弹劾而离开。从此逢迎君王的过错来毁谤张居正的,更是信口雌黄,肆无忌惮,几乎不知道人间还有所谓公道是非了。等到历时已久,张四维等务求以宽松的政治迎合皇上的心意,结交人心,全部和张居正的所作所为相反,以寻求保住俸禄官位,朝廷纲纪因此遭到重大破坏,而张居正一生耗尽精力以惨淡经营的,几乎全部归于乌有。于是人们开始渐渐回想张居正的政绩,而渐渐加以称赞。万历十八年(1590年)蔡时鼎上疏弹劾申时行,有说:

    张居正的祸端,在曲从私情危害公正;但其执行法令专任国事,还足能有益于国家。现在改革他为政的优点,而继承他的私情;全部遗弃他维系天下的人心,而巧于私求他欺骗下属的伎俩;只是想着祈求赐福,不顾国家的祸患。像这样的人,怎么可以使他成为天下的宰相呢!(见《明臣奏议》)

    这仍然是寓褒于贬,不敢直接颂扬张居正的功绩,但是已经足够为张居正发泄胸中不快。到万历四十年(1586年),其子张嗣修搜集遗著,以此刊行发布于世,然后张居正的功业才渐渐被人重视。如沈鲤在为张居正遗集作序中所说,就已经颂扬到了极点,大大地申明公正的言论。沈鲤说:

    太岳张公集若干卷,就是张居正做宰相时的功业。当时皇上(指神宗)年幼登基,全天下大政,逐个委任张居正。张居正也感念皇上的恩遇,一直以身担重任,想要一切修明祖宗法典,而综合考核名实,赏罚严明,不避怨嫌,毁谤赞誉利益损害不予关心。朝廷内外因此凛然严明,没有不守法的官吏,而朝廷也没有革除了不实行的法令。十多年间,海内清平,少数民族臣服,不能说这不是张居正的功劳啊。只是人的常情害怕约束而喜欢因循,一旦将他们绳之以法,会被认为是苛刻。而张居正施法更加坚定,奋争更加努力,因此就与社会相抵触。但再有一两件非同寻常的事情,有很多人不容易识破的,他的行为没有不像是刚愎,像是少有宽容,像是专权,像是纯任霸术,像是与金革变礼最终不完全吻合。皇上一时虽然宽容,实际上已经不能不怀疑。这时张居正已经去世,谏言的人更加以欺骗为说辞,皇上的眷顾宠爱已经改变,而张居正的祸患就解不开了。到现在看场的人还是有很多不满的话。但看他先以公法后以情理,以国家大事为先,以身家性命为后,任劳任怨,以助成万历十年太平,我国明代宰相般的功业,确实不容易多见了。(见《张文忠公全集》附录一沈鲤《张太岳集序》)

    沈鲤是张居正所选拔的士子,他作序时官至大学士礼部尚书,而他所有的言论都是这样质朴真实,并且也不会因为老师的情谊而对张居正有所隐瞒徇私,实在是难能可贵。同时张居正还有一个学生吕坤在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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