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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史上的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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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亲戚来控制政府。就这个意义来说,我们或可部分同意费兹哲罗(G.P.Fitzgerald)教授的话:“汉朝太后们所扮演的是特洛伊木马的角色,引进一批充满野心的亲戚争权夺利,但她们自己只提供饵,并成为其家族的工具而已。”[20]总之,自妃子到皇后的路并不是平坦易行的。皇上的恩宠不易获得或保持,在宫中扮演特洛伊木马需要魅力、才能和幸运(例如生下一个儿子,即是重要的因素);必要时,宫廷阴谋,甚至谋杀,都不是罕见的手段。在整个中国史上,这些均是事实。另一方面,也的确有明智的皇后和太后们懂得自律的美德,并未给自己的家族过分的荣耀、财富和权力,并能抑制其野心或不合法的活动。

    正如赵凤喈教授所指出的,禁止太后摄政和其家族干涉政治,始于222年魏文帝的诏令;南朝刘宋的建立者武帝,于422年也有同类的禁令:“后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烦临朝。”[21]显然地,后汉的教训仍留给人鲜明的印象;同样地,明太祖禁止太后摄政恐亦鉴于宋、元的教训;为确使皇后们能经常记住,太祖令工部制红牌,记载禁止太后干政的命令,并置于起居处所,这些红牌是以铁制的,可能漆成红色,饰以金字[22]。

    紧急措施及权宜之计

    对需要太后摄政的情况,赵教授已有很彻底的讨论。这些情况,像皇帝的无能或年幼,在其他文化中,也曾导致太后摄政。然而中国对未成年的定义,却因时代不同而异,并且不仅是皇帝,平民也是如此;对平民而言,至少从秦汉以后,年龄群是规定的,以决定赋税、劳役和兵役。这个问题甚为复杂,留待以后讨论。目前只需知道在大部分中国史上,皇帝到了十七岁(事实上只有十六足岁)就不再是年幼了,至少不是很年幼。

    有时太后应邀暂时主政以为紧急措施,尤其是需要立皇帝,或废立,或向敌人投降时。第一个也就是最著名的废立皇帝的例子是在前74年,具影响力的霍光将军要求太后废昌邑王[23]。另一个著名的例子是晋时,拥大权的桓温将军,废了皇帝,并假太后之旨立海西公为帝[24]。这两个例子,史称汉昌邑及晋海西。后代曾有仿效,特别在南朝更常见,这个事实反映豪族的权势,以及那个时代权力均衡之迅速变易。

    1127年有一紧急措施的不平常例子。宋朝两个皇帝及大部分的妃嫔们被金人掳到北方,傀儡皇帝张邦昌不愿僭取王权,拥一妃子为太后,以其名义颁诏立一亲王(即日后之高宗)为帝,建立了南宋。这项诏书由汪藻以骈体文撰写,一向被认为是代表作品,例如它有以下几句话:“汉家之厄十世,宜光武之中兴;献公之子九人,惟重耳之尚在。兹为天意,夫岂人谋。”[25]读了这段话,令人赏识其历史举例之恰当。

    如果立皇帝是愉快的事,那么降敌就不然了。这种场合通常发生在一个朝代的末年,太后和年幼的皇帝面对入侵的征服者时发生。呈送降表的悲惨任务似出售一个家族最后的房地产,必须出自母子二人之名。这种事件的一个特例是1912年溥仪及太后为中华民国的成立而退位。像过去的降表一样,退位诏书写得很好,事实上,其体裁还是相当庄严的,因为投降的对象是人民,诏书中还友善地祝福中华民国。

    母亲的权力和妻子的权力

    现代学者对传统中国母亲权威程度的估计有很大的差异。例如林语堂在《吾国与吾民》(My Country and My People,New York,1935,一三七页)中说:“中国的妇女,大体来说,生而较另一半为健全,而且我们在儒教的家庭里,仍有许多是母权至上的。”另一方面,梁奥加(Olga Lang)在《中国的家庭与社会》(Chinese Family and Society,New Haven,1946,五二页)中说:“如果仔细分析中国小说中所描述的,中国妇女地位并不与中国的皇太后揽权的普遍观念符合。”就这个问题来说,我比较同意林语堂博士。以我所知,直到民国初年,在上层阶级的大家庭中,仍有许多“女家长”或“太后”,虽然她们的权限因不同的事例而异,但大体而言是相当可观的。

    和母亲的权力相似的是妻子的权力,即使不生儿子也要受尊重,由此可以解释清朝末年,慈安太后较慈禧太后更为尊贵,因为虽然慈禧是同治的母亲,但慈安是咸丰的第一个妻子。这方面的研究,我们可以注意仁井田陞对中国主妇的地位和其主要权力的探讨,这个对主妇权威和责任的研究,包括高、低阶层,农人亦在内[26]。

    将以上的讨论作一总结,或可提出一些关于中国及邻近社会妇女地位及其互相影响之可能的假设。比较而言,以华北东部为根据地的商代王室妇女地位较高,商朝兄终弟及比率之高,可能是早期母系社会的遗留。直到汉初,山东仍有“巫儿”的制度,这是未婚之长女在家祭中扮演领导的角色[27]。加上其他的证据[28],显示早期中国文化,至少其东方的一支,可能是母系,或甚至是女酋长制的。这项特质是否和中国东北或韩国文化有关仍然待考。

    汉代及以后中国北方社会妇女的地位,大致较其他中国妇女为高。例如据说北朝妇女活跃于社交及政治场合;妇女可以为其子谋求公职,或抗议其夫所受不平等待遇。相反地,南朝妇女除家务外几乎没有任何活动[29]。北朝皇后们有名的善妒,因而多少受她们的影响,极少王公大臣敢娶一个以上的妻子[30]。北方中国妇女较高的地位,可能启发武曌的称帝。其次,宋朝的太后们可能受武曌及契丹拥大权的太后之影响[31]。而金代并没有太后摄政的事,可能有几个原因:(1)金人原系一夫多妻,其间并无妻妾之别;(2)金的兴起颇为仓促,统治者很快地采用了中原的思想和制度;(3)金代有好几位长寿的皇帝;(4)金朝享祚不长。清的情形和金相似,但却长得足够让慈禧太后统治半世纪之久。

    (原题:“Female Rulers in Imperial China”,Lien-sheng Yang,Excursions in Sinology,Harvard-Yenching Studies XXIV,1969,pp.27——42,由林维红译出。)

    【注释】

    [1]Edouard Chavannes,Les memoires historiques de Se-ma Ts’ien,Paris,1895——1905,2.pp.406——442;H.H.Dubs,The History of the Former Han Dynasty by Pan Ku,Baltimore,1938——1949,1.pp.191——210.

    [2]Nancy Lee Swann,“Biography of the Empress Teng:A Translation from the Annals of the Later Han Dynasty(How Han Shu,Chüan 10a)”,JAOS 51(1931),pp.138——159.

    [3]A.G.Wenly,The Grand Empress Dowager Wen Ming and the Northern Wei Necropolis at Fang Shan,Washington,1947.

    [4]G.P.Fitzgerald,The Empress Wu,Melbourne,1955;Lin Yutang,Lady Wu,A True Story,London,1957;Nghiem Toan and Louis Richard,Won Tsö-t'ien(trans of Empress Wu's biography in the New History of the T’ang Dynasty),Saigon,1959.

    [5]J.O.P.Bland and Edmund Backhouse,China under the Empress Dowager,Being the History of the Life and Times of Tz’u Hsi,London,1910;Philip W.Sergeant,The Great Empress Dowager of China,New York,1911;Princess Der Ling,Old Buddha,(New York,1928);Charless Pettit,The Woman Who Commanded 500,000,000 Men,(New York,1929),(trans.from the French by Una,Lady Troubridge);Daniele Varè,The Last of the Empresses and the passing from the Old China to the New,London,1936;Harry Hussey,Venerable Ancestor,The Life and Times of Tz'u Hsi,1835——1908,Empress of China,New York,1949.

    [6]Karl A.Wittfogel and Feng Chia-sheng,History of Chinese Society,Liao(907——1125),New York,1949,pp.199——201.

    [7]如《文献通考》(《十通》本)卷二五一,页一九八○,一——三栏,引胡寅及马廷鸾意见;赵翼:《廿二史劄记》卷二,“汉代外戚”诸条;卷四,“东汉多母后临朝”,“外藩入继”条。

    [8]赵凤喈译文的还原。

    [9]垂帘表示男女之别,这是传统中国上层阶级礼节所需。

    [10]“与政”是参与政事,但《魏志》原文却有“辅政”之语,是协助政事,外戚或亲王尤其常用此措辞,表示以宰相或类似的政府职位服务政事。

    [11]Encyclopedia Britannica(11th edition)在“摄政(Regent)”条下引Coke upon Littleton 43a并说:“但因需要之故,虽然于法或不相容,但在英格兰和苏格兰摄政团都是常见的。”中国史上男性摄政极少,其地位却近乎国家的领袖,如周公、王莽、多尔衮。这也可和日本藤原时代的“摄政”及“关白”地位比较。

    [12]《大清会典》(光绪朝本)卷二九三,页一三下——二二上。这一部分并无垂帘的规定,只需暂时垂一薄幕。以丹尼尔·瓦莱(DanielèVaré)的记载比较:“叶赫那拉氏和纽祜禄氏以咸丰选为继承人的幼年皇帝之名的朝见,两位太后面前各垂一黄色丝帘,使跪于王座前的人见不着太后。中国话称之为‘太后垂帘’或‘太后垂帘听政’。这可见于慈禧太后第一度摄政,1861——1873年。但在其后两度摄政(1875——1889年,及1898——1908年)叶赫那拉氏代理她自己所选的皇帝,有更大的权威,不再垂帘。”(见The Last of the Empresses一书,页六五)

    [13]《独断》(《四部丛刊》本)下卷,页三。

    [14]见《旧唐书·高宗本纪》。东晋344年,太后领两岁的皇帝于大殿朝群臣,二者面前垂白帘。

    [15]《宋史》卷一一七,“礼志”;《宋会要稿》册六,“后妃”一,页一○,页一三下,页一七——一八下,页二○。

    [16]《宋会要稿》册六,“后妃”一,页一一。

    [17]《大清会典事例》卷二九一,页一上——一七下。

    [18]《后汉书》卷八七(列传第四十七)《杜根传》。范哗在《后汉书·邓后纪》中也提及杜根,此为史旺(Dr.Swann)的翻译所略。

    [19]这首诗是: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20]费兹哲罗(G.P.Fitzgerald)所著The Fmpress Wu,页一一三。

    [21]《宋书·武帝纪》。

    [22]《春明梦余录》卷六,页五○下——五一上。

    [23]Arvid Jongchell,Huo Kuang och hans tid(Göteborg,1930)译自《前汉书》卷六八(列传第三十八)。

    [24]《晋书》卷九八(列传第六十八)《桓温传》。

    [25]《宋会要稿》册六,“后妃”一,页二五。

    [26]仁井田陞:《中国の農村家族》,东京,1952年,页二四三——三一○。

    [27]《前汉书》卷廿八下《地理志》。

    [28]如林语堂,My Country and My People,pp.136——137;吕思勉:《秦汉史》,上海,1947年,页四八七。

    [29]《颜氏家训》卷上。

    [30]《廿二史劄记》卷一五,“北齐百官无妾”、“隋独孤后妒及臣子”诸条。

    [31]由于过去太后的教训,及宋代皇帝的榜样,大体而言,宋朝女主对于士大夫算是尊重客气的,亦无废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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