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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十二 一九一八年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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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母病体未全愈,望把诸事于宽心,总须以养病安神为要。

    ————家书摘录

    致江冬秀书

    昨夜(十二月十七)为新婚满月之期,在夜行船上,戏作一词,调名“生查子”,以寄冬秀。

    前度月来时,你我初相遇。

    相对说相思,私祝常相聚。

    今夜月重来,照我荒洲渡。

    中夜睡醒时,独觅船家语。

    适 ( 1 月 30 日)

    致母亲书

    吾母膝下:

    昨寄一书,想已寄到。昨今两日到大学接洽一切。陈独秀辞职之事,现已取消,陈君仍任学长,儿仍任教授。儿此时尚未上课。

    现定于二月六号上课。此间于阴历元旦起放寒假七日,儿亦可借此假期补作讲义。大学中人望儿之来甚切,故见儿回京皆甚喜也。

    时局更纷乱不可收拾。北京钞票跌至五七八折,若再跌下去,则一块钱仅可作半块用矣。

    二哥尚未回京,不知年内回京否?

    儿自离京以来,五十日未作讲义,心放了便难收回。故今日竟不能坐下读书,须安心定志休息一两日,始可如旧作事。

    冬秀颇识字,可令她勉强写信与我,附在家信内寄来。写得不好,亦不妨。如不愿他人见了,可用纸包好,附入家信中。

    今天下雪了,但不很厚。家中有雨雪否?

    吾母病体未全愈,望把诸事于宽心,总须以养病安神为要。

    如泽舟之药有效,可多吃几帖,再望时时请他来复诊。儿此次婚事,一切心愿都了,但以吾母病体为虑耳。望吾母安心调养,以慰儿心。

    适儿 ( 2 月 4 日)

    致母亲书

    吾母膝下:

    今天二十六了,想此信到时,已是新年初四五了,贺年已迟了,我已早贺过年了。如今也不再写拜年的信了。

    过年想必很忙,吾母病体不宜太劳,望于新年中无事时静养静养。

    今天写讲义,直到半夜后一点半钟。写好了,还高兴,再写一封家信罢。

    我到京后,每日有一封信来家,这个法子,吾母看是好不好?写惯了觉得很有趣味,可以作一种消遣事做。

    还有一封信,请交冬秀拆看。又有一篇文,请交近仁叔收。

    要睡了。

    适儿 七( 2 月 7 日)夜一点半

    致江冬秀书

    冬秀如见:

    今天早晨梦见母亲有病。我虽不迷信梦境,但心里总有点不放心。故写信与你,请你时时写一封信来,老老实实的说母亲的身体如何,使我好放心。

    你自己的病,可好了没有?昨天我看见一书上说,女子月经来时,切不可有发怒、忧郁、气恼诸事。我想你前两月不痛经是因为心事宽了之故。本月又痛经,想是因为心事不宽之故。下月月经将来时,可先扫除一切心事,再看还痛不痛。无论如何,望你写信时,也细说自己身体如何。

    千万要写信,不可忘记。

    适 二月七日

    致母亲书

    吾母:

    今天是寒假的末后一天了(共放七日假),明朝便上课了。

    今早七点起来,编了一些讲义,吃了四个生鸡子,又吃了一碗半饭。高先生走了之后,我们早晨不吃粥了,改为吃饭,我实在不喜欢吃粥。

    我到北京,朋友们人人都说我比从前胖了,气色也好了。我因为家中都说我更瘦了,所以不相信这话。近来仔细看看,觉得是胖了一些,想是在家中吃食太好之故。有人说新婚之后应该发胖的,这话怕也有点道理。

    今天上午做了一个上午的讲义。十二点钟到城外去,有朋友请吃午饭,喝了差不多两斤花雕酒,酒很好,有点醉意了。回来时到琉璃厂去看了几家书摊。回家吃了晚饭,觉得还有些醉意,便睡了两个钟头。起来喝了一壶茶,吃了一个大萝菔(音仆),又预备了明天的工课。现在差不多到十二点钟了。写完了这封信,便要睡了。

    明天须起早,八点半钟便有课了。

    适儿 二月十七日(正月初七日)

    昨日寄棋子一盒,因包裹不如式,邮局不肯寄,故不曾寄出。

    致母亲书

    吾母:

    自从昨天起我每日早晨喝“豆精乳”一瓶,此物即是豆腐浆。

    近年由学者考验,知豆腐浆之功用,等于牛乳。有大学生物学讲师李石曾先生发起个豆食厂,每日所出豆浆,制造极干净,我所吃即此厂所造的。

    吾乡俗话说“徽州朝奉,自己保重”,我现在真是自己保重了,一笑。

    我在家时,因看见冬秀嫁妆中的剪刀也是十年前所办,如今都上铁锈了。衣裳上的针线也有坏脱的了。我那时觉得这十年中经过了多[少]变迁,颇有点感慨,想做一首诗,因为匆忙得很,不曾做成。前天补做了一首,写给家中人看看。诗如下:

    记得那年,

    你家办了嫁妆,

    我家备了新房,

    只不曾捉到我这个新郎!

    这十年来,

    换了几朝帝王,

    看了多少世态炎凉;

    锈了你嫁奁中的刀剪,

    改了你多少嫁衣新样;

    更老了你和我人儿一双!

    只有那十年陈的爆竹呵,

    越陈偏越响!

    近仁来时,可把这首诗与他一读。

    今日星期六,明天星期,没有工课,但须编讲义。

    适儿 廿三日

    致母亲书

    吾母:

    昨晚两点半钟曾写一个明信片,写了我就睡了。今天早晨起来洗面,要照镜子,遍寻不见,又看剃须刀盒也不见了,以为是聪侄拿去剃面去了。那时不过七点多钟,聪还不曾起来。我叫佣人去寻镜子,也寻不着。后来寻到我从前住的房间,见一只外国箱子大开未闭。佣人来叫我去看,始知昨夜有贼偷进来,开箱取去狐皮马褂一件、外国衬衫几件、罩袍一件、单衣几件、帽子两顶、茶壶一把、剃刀一盒、镜子一面、洋袜几双。还有家中带出来的千里镜头两个、破表一只也都拿去了。大概还有些小零碎,如今也想不起来了。镜头和破表包在一包,这位贼先生以为是好贵重的东西。又剃刀一盒,他以为内中是银钱,所以也拿去了,岂不好笑吗?

    后来在院子后面寻出袜子一双,掉在地上。又见茶叶倒在地上,因此始知贼先生是从屋后墙爬进来的。北京的房子都没有高墙,故易于爬进爬出,昨晚我睡迟了,故睡得很熟,不能听见声响。

    此次失物,并不值几个钱,只可惜家中特为我做的马褂也偷去了。还有那剃头须刀,从家中寄来,只用了两次,便被他拿去了。

    别的东西,他用得着,倒也罢了。这一盒剃刀他拿去一定不会用,岂不是白白地枉费心思吗?

    这几天正苦于没有话说,今天真有机会可以同家中大家谈谈天了,哈哈!

    适儿 二月廿五日

    致母亲书

    吾母:

    今晚有人请吃晚饭,主人为威而孙先生夫妇。威先生是美国人,现在大学教英文。他的夫人也是美国人,很懂音乐,能唱歌。

    我从去年在上海上岸之后,至今不曾吃过真正的美国餐。今晚吃的却真是美国式。

    吃的东西如下:

    (一)一盘汤。

    (二)一块鱼(炸的)加洋山芋。

    (三)一块牛肉(炙的)加洋山芋。

    (四)一碟水果(切成小块)和生菜叶。

    (五)一杯冰乳。

    (六)一杯咖啡。

    吃完了,谈到九点半始回家。“冰乳”又名“冰忌廉”最好吃。

    他们告诉我说,他家每隔一天便吃冰乳。我问他们是否买的,他们说是自己做的。我对他们说,等我的家眷来了,要请威而孙夫人教她做冰乳,威而孙一口答应了。

    适 二月廿六日

    又寄上外婆影三张,小姨影一张,冬秀影两张。

    致母亲书

    吾母:

    今日得第二号家信及冬秀一信,永侄一信,极喜极喜。

    家信中所言各节,我天天的信中都已明白回复了。

    永侄的信写得极好,读了我很欢喜。所说不去余村一节事,也很有道理。他是很懂事的孩子,尽可由他自主。家中中文书很多,可以由他翻看。只有算术一门不可不补习,可将学校用本取回自己补习。

    冬秀的信也比从前进步了,内中颇有几个白字(如“是”,写作“事”,“之”作“知”)都还不要紧,常常写写便更好了。

    此后尽可叫他们两人写家信,近仁太忙了,不应常常烦他。永侄写信已很清楚明白了,既不会误事,又可借此操练作文,岂非一举两得。

    适儿 三月一日

    致母亲书

    吾母:

    昨天不曾写信。

    昨天星期六,上午起了一篇“图书馆书目编纂法”的稿子,下午到大学评议会,开了三点钟的会。回到家中,吃了晚饭,编了一些讲义就睡了。今天星期,上午写了几封信,便有许多客来。一个去了,一个又来,有两人在这里吃中饭。他们走了,我没有心思作正经事,还是写写信罢。

    我自到京以后几乎天天有一封信来家。这些信可令冬秀与永侄按照时日的先后编排在一处。这些信中,虽没有要紧的话,终是一时的纪念,将来回想,也且有点趣味。

    我身体平安。

    适儿 三月三日

    致母亲书

    吾母:

    前日星期下午写有一信,那天我写讲义写到晚上十二点钟才睡。

    昨天起来觉得两鼻孔都有点不通,又有点咳嗽,想是有了一点小伤风。昨天下课之后,回到家中也没有精神写讲义,恰好会馆中有一位胡燕谋君来此,吃了晚饭,遂同他去会馆中谈了一会,才回来睡觉。

    今天起来,鼻孔还有点塞住。咳嗽已好了,这是小伤风,极不要紧,家中可放心也。

    昨日得铭彝表兄书,知他们开店的事已暂时作罢,故叫我不必汇款去。此款不汇出,于我很方便。今且先寄六十元来家,由芜湖转寄,想此信到后不久即可寄到。

    适儿 三月五日

    致母亲书

    吾母:

    昨日已由银行汇寄现洋六十元,由芜湖转寄家中。明知此数不够用,且先寄此数,至下月再寄六十元。

    此时票价五八折,六十元合票洋一百零五元,连汇费在内。

    昨日有点小伤风,今天好了,请家勿念。

    此间太寂寞冷静了,不久就要搬家,现尚不曾租到合意的房子。

    此时国事越弄越浑沌了,真正莫名其妙,真正不得了。

    昨日有一位日本朋友寄来两部书,说是送来贺我新婚的。这位朋友现在美国耶鲁大学当教授,是一个很有名的学者。去年我回国的时候,先在火车上遇着他,后又与他同船渡海,常常叙谈,很投机的,因此便做了朋友。如今他听说我结婚了,所以送了两部大书来贺喜。我自然是很高兴的了。

    适儿 三月六日

    致江冬秀书

    冬秀:

    前次写的信很好,我读了很喜欢。能多写几封,我更欢喜了。

    你到江村以后,可以常常写信来与我。

    名片尽可不用,怕旁人说你摆架子。

    新坟清明诗也没有心思去做。我近来忙得很,常没有睡觉的工夫。

    你看见你的照片了,可好不好?你若写几封信与我,我便替你多印几张回家去送人。

    回江村时,请你代我致意问候子隽丈、仁圃兄及益三、小轩诸位。

    至于病的一层,你可放心。我听你的话,不医了。且等你我同来北京时,再说罢。

    你自己要保重身体,莫想着我。

    适 三月六日

    你的照片现在我的书桌上,和母亲的照片装在一起。

    致母亲书

    吾母:

    昨日上午在家。下午二时半到大学研究所,上了一点[钟]课,四时后回家。写讲义直到晚上二点钟始睡。

    昨日商务印书馆又送来第二次稿费现洋四十五元,正好应用。

    这时候的四十五元,真抵得八十五元的票子。

    明天晚上,我在会馆中请北京的同乡吃喜糖,大约有两桌人。

    伤风已好了,请勿挂念。

    适儿 三月八日晨八时

    致母亲书

    吾母:

    昨日为星期,有友人宋君请吃中饭。席设在一位旗人志先生家中。同席者有一个日本人,一个美国人,一个法国人及蔡元培先生。

    吃的是真正北京菜,很有趣味。在北京吃北京菜,都是假的,都是山东人造的,并不是真北京菜。这一次吃的可是真的了。

    吃的饭是老米饭,老米是一种多年陈的米,米色微黄。这一次用的米听说是从宫里席上谈起,始知这位志先生有两个外甥,曾在澄衷学堂读书,都和我同过学。如今一个已死了,一个在铁路上办事。

    同席的几位都是研究文学的,谈起来很有趣。

    下午回家,编了一些讲义,不曾做别事。今天下课后,出去寻房屋,寻了两处,一处有房十七间,价钱太贵了,房子又太旧了,故不曾和他还价。一处有房十八间,都还新,似乎还合用。我问他价钱。

    他开口要二十五元一月,大约廿一、二可以租下。明天再去问问看。

    若可让至二十元,我便租了。现住的房子太坏了,太不紧密了,所以要搬家。

    现在时局太坏了,北京竟不成个体统。奉天张作霖的兵已到了北京城外的廊坊。冯总统已有辞职的通电。不知究竟闹到什么田地。

    但是北京决没有战事发生,家中人尽可放心。要是北京有战事之虑,我决不去寻新屋了。

    适儿 三月十日

    致母亲书

    吾母:

    昨日不曾写信。

    昨日下午收到第三号事信,甚喜。

    姨太病已痊愈了,使我很欢喜。

    永侄之脚只是慢性病,正不必性急,且将汪开地先生的药用了再看如何。

    秠嫂之气痛病,事已痊愈,闻之甚慰。

    冬秀想已回江村去了。

    北京情形如旧,虽不很好,但无乱事。

    我身体平安,前天牙齿痛,昨天已止住了。今天还要去找牙医,把蛀洞补好。

    适儿 三月十六日

    致母亲书

    吾母:

    昨天没有写信。

    今天收到了冬秀信一封及永侄信一封,心里很欢喜。

    昨天忙了一天,替《新青年》做了一篇一万字的文章,这文是不卖钱的。不过因为这是我们自己办的报,不能不做文。昨天一直做到半夜后三点半钟方才做好。这篇文字将来一定很有势力,所以我虽吃点小辛苦,也是情愿的。

    今天星期,大学中请一个美国人演说欧洲文学,请我做翻译。

    所以一早起来,就到大学去。演说完了,蔡校长请我们吃中饭,直到三点半钟始散坐回来。

    有点倦了,且去睡一觉。

    适儿 三月十七日

    致江冬秀书

    冬秀:

    你为何不写信与我了?我心里很怪你。快点多写几封信寄来罢。

    今夜是三月十七夜,是我们结婚的第四个满月之期,你记得么?我不知你此时心中想什么。你知道我此时心中想的是什么?

    我想你若来京,还该把思永带来,可使母亲与秠嫂在家格外要好些,若不带他来,秠嫂定然心中怪我与你,定使母亲在家不好过。

    我这话你看对不对?

    我昨夜到四点多钟始睡,今天八点钟起来,故疲倦了,要去睡了。

    适 三月十七日

    窗上的月亮正照着我,可惜你不在这里。

    致江冬秀书

    冬秀:

    今日收到你的信,心里很欢喜。你为我医病心里着急。我早已依了你的话不去医了。医生也说我并没有病,养养就好了。你不用着急。

    这几天很忙,昨晚写文章到三点半钟才睡,今天八点钟又起来了。

    适 三月十七日

    致江冬秀书

    冬秀:

    昨夜二哥得川沙电报,说二嫂病危,已不能说话了。今天又得电报说二嫂已死了。二哥决定后天动身回南。

    家门真正不幸。我回来之后,死了一个侄儿,又死了一位嫂嫂。

    最可怜的是二哥的三个小儿女,一个顶小的只有六岁,真不知如何安顿。

    今天我在教育部演讲“墨子哲学”,来听的约有五六百人。内中有二百人是女学生。可见近来北京风气开了,比起十年前来,大不相同了。

    下午到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去看一位沈女士,谈了一点钟。这位沈女士是我的同学顾君的聘妻。现在师范学校教音乐。因有朋友介绍,故去看他一次。

    寄上照片两张。一张送耘圃,一张送子隽叔。你自己的一张,我寄到家中去了。

    适 三月廿一

    致母亲书

    吾母:

    今晚九时,曹胜之(即继高)弟自汉口到京。胜之前有信来言欲来京跟我学英文。我回信说极望他来,此地有屋可以同居。我虽无工夫教英文,尚可以略为帮助。故胜之于廿二日坐京汉火车来京。

    我这里本太寂寞了,得他来同住几个月,也是极好的事。

    明天早晨(星期),我要到教育部会场演说“墨家哲学”。现在北京有一个“学术讲演会”,每星期日请人讲演各种学术。我轮着三次,明天是第一次。

    北京有几个月没下雨今晚突然下雨,终夜不歇。

    我一切平安,请勿念。

    适儿 三月廿三夜

    致母亲书

    吾母:

    昨天寄上照片两张,想已收到了。今天收到冬秀及永侄信各一封,心里很欢喜。

    又收到芜湖开文来信说所寄洋六十元已托人带回家了,此时想已收到。

    现在政府有变动,内阁换了人。昨天纸票价长了一些,今天又跌下去,但此时颇可望抬高一些。

    我还没有搬家,大概七日内可搬出。现在身体平安,请勿念。

    适儿 三月廿七

    致母亲书

    吾母:

    二嫂病死事,前两天已有信说及。二哥今早南归,此时津浦铁路已通车,故坐津浦火车去。我送了二哥动身回来,始得洪安来信,言及二嫂病起于十二、三日(阴历),曾有内热。此信发时病尚未凶,不意其如此之快也。

    先好几日之前,聪得二嫂信,言曾于梦中见二哥死在汉口,心中自此忧虑。我听聪如此说,急叫他写信去安慰她。我自己也写了一封信去劝她(此是三月廿四日之事)。不料此信未到时,她已死了。

    我想二嫂之病,必系由于过信梦境之过。梦时在十二月,此后二哥常有信去,二嫂终不信,以为信都是我代写的。女人不识字,不认得笔迹,竞有如此大害。

    二哥儿女之事,我们昨夜细谈一会,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我劝他把三个小孩都带来北京,再作计较。

    我已于卅日搬入新寓居住。此屋很好,入校既便,出城也便。

    聪儿昨日去考美术学校,今日去考第二场。大概有可取之望。

    大学自昨日起,放春假七天,要到初九日才有课,我这几天,仍旧忙。虽是在假期中,仍须改卷子,编讲义。

    我身体平安,请家中勿念。

    适儿 四月二日

    致母亲书

    吾母:

    前天有一信,说及托耘圃带冬秀来京之事。匆忙之中,说得不很详细。今把我所以要如此办法的缘故说在下面:

    (一)我因耘圃本要来,故托他顺便带妹来,可以省得我费去有用的时候。

    (二)我很望冬秀能早些来,因她已近三十岁了,若再不出来受点教育,要来不及了。我的妻子,在外边不能不和朋友们的女眷相见往来,这一层很要紧。至于我个人的方便,还是第二层。

    (三)我恐怕夏间或不能来家。我岂不知道吾母望我来家小住?

    但我仔细一算,这事有许多困难:第一,我预备在暑假中做一部书,若把整段的七八十日割断了,便做不成书了。第二,我是英文部的主任,夏间大学招考,我不能不到(因为我的薪俸是每年作十二个月算的,暑假中也有全俸,不能不办事)。第三,我若是回家,也住不到几天,带了家眷就跑,似乎有点不合道理。若多住,又做不到。

    若回家只住几天,倒不如不回家了。第四,我很不愿意夏天在内地旅行,去年走了两趟很够受了。故我宁愿到年假时请假回来,还可住上半个月。虽不能多住,究竟比暑假好些。暑假是整段的时间遭[糟]蹋了可惜。年假是零碎的时间,没有大用处,故不可惜。况我在这里,平时从来不请假,年底告两个礼拜的假,决无不可的。

    (四)若不令耘圃带来,万一我暑假中不回来,便又须再等半年多,始可带家眷出来,岂不错过了个好机会?这种机会,不容易得,错过了似乎可惜。

    这是我当初想托耘圃顺便带家眷的理由。如今吾母既不赞成,只好暂时作罢,耘圃一方面我已有信去,说明吾母望我自己回家之意。

    他来信说拟于端午节边来京。此时尚有两个多月,时候尽多,如那时我实在不能自己回家,再去托他与冬秀同来,也还不迟。

    今天有一位丁先生的夫妇请我吃夜饭,丁先生是英国留学生,现在高等师范教书。他的夫人也是英国留学生(无锡人,他的母舅和我是朋友),现在女子师范教书。同席的有一位陶孟和先生是我的好友。还有位嘉兴的沈女士,是陶先生的朋友,现在差不多要和他订婚了。此外还有一位上海的沈女士,是女子师范的教员,是我的同学顾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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