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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卯)二年清順治八年

    春正月

    1月1日

    ○己卯,上行朔祭于永思殿。

    ○以李敬輿爲領中樞,趙翼爲判中樞。

    ○上下敎曰:「自予忝位以來,天災、地變、物怪、人妖,綱常倫紀之變,式月斯生,靡有虛日,慄慄危懼,若墜淵谷。乃者又有金宿經天,與太陽爭光,是乃仁愛之天,不忘昏愚之君,垂誡之諄諄若此,而寡昧否德,不識修省之道、爲國之策,朝廷不正而不能正之,民生困苦而不能救之,烏在其爲民父母,而正四方之責,亦安在哉?靜言思之,咎實在予,天怒民怨,固其宜也。益切戰兢,不敢怨尤,而豈可諉諸昏愚,自暴自棄也?承旨代予草敎,廣求直言,可以補予之闕失、救民之困苦,得以弭災之道,實封以聞。言雖有過,予不罪之。」

    1月4日

    ○壬午,領中樞府事李敬輿將退,上疏辭摠裁官及提調諸任,仍申勸戒之意,其疏曰:

    講學以明理,居敬以存心,親賢遠侫,改過從善,廣開言路,務昭儉德,先德後刑,貴義賤利,好惡絶偏係之私,喜怒循天理之公,敦敍九族而敎行於其中,禮遇群下而不錄其小過,以此數者,勉講力行,毋怠毋忽,念玆在玆,以至裏洞徹,悠久不息,對越上帝,懷保小民,則回天怒而服民心,樹邦本而濟多難,雖以今日之扤捏,豈無回泰之望?不然而溺心於功利之卑,役志於崎嶇之境,專以周防畏愼,億詐疑忌,思眩聰明,抉摘幽隱,以爲御下弭亂之道,則不但心勞日拙,事功無成,情僞萬端,疵病百出,君心旣移,邪徑繼開,憸人窺測,滿腹之疑,折軸之讒,終至於亂亡而後已。殷鑑不遠,光海之覆轍是已,丹朱之傲,寧不爲大舜之戒也?推誠納諫,好惡與民同,詳在唐相陸贄奏議中,想經睿覽。辭足義備,取以熟玩,則必有益於會心施政,何異於得斯人,而置左右也?

    答曰:「省卿疏章,不覺嗚咽涕零。西樞之職,豈有他憂?卿勿辭焉。提調、摠裁等任,當令廟堂議處。疏中勸誡之語,無非至誠血忱,予豈忍負卿言哉?常以此疏,留心觀覽,如卿之在左右也。且予欲面別,卿須一番入來。臨紙更覺愴然,尤不知所諭。」仍下敎曰:「此疏書一通以入。」

    1月5日

    ○癸未,太白晝見。

    1月7日

    ○乙酉,太白晝見。

    ○以吳竣爲大司憲,姜與載、柳道三爲掌令,李垕爲正言,張次周爲修撰。

    ○以王大妃平復,命頒敎中外。敎文:

    王若曰。慈候愆和,仍軫憂於惟疾,皇穹垂佑,終有喜於乃瘳。玆關宗社之洪休,肆與臣民而同慶。永念寡昧之在疚,未堪艱大之投身,日月如流,慕羹墻而靡及;時勢孔棘,懼堂搆之或墮。尙幸長樂承顔,展三朝之愉婉,所恃元良繼體,繫一國之謳歌,詎意疹疾之生,荐在旬日之內?寢門問候,何暇正履而行,冡嗣鍾情,自然竟夕無寐。幾切上下之煎念,旋見藥石之收功。祖宗降監,不待三壇之禱,神明扶護,寧容二竪之侵?起居平康,佇膺岡陵之壽,本支秀茂,庶徵星海之謠。慶實無前,禮豈循故?旣祗告於太廟,爰誕布於多方。於戲!吉凶在人,宜益勉於德善;憂樂同衆,冀共享於亨嘉,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趙錫胤所撰也。〉先是,王世子有疾,亦於此時平復,故敎文如此。

    ○內醫院提調韓輿一、副提調尹順之,竝加資,侍藥廳賞典也。

    1月8日

    ○丙戌,太白晝見。

    ○上御晝講,講《書傳》《禹貢》。講訖,同知經筵趙錫胤進曰:「天災時變,日漸孔棘。災不虛生,不知將有何事,而致此災耶。殿下之前後求言,非止一再,而但欠誠實,歸於文具。求言之敎,今雖又下,必採用其言,然後方有求言之實耳。近日聖明喜怒刑賞之間,頗有過當之擧。人君言動、政事,合於義理,洽於人心,一念側修,終始無怠,則天心可回,災異可弭。至於開筵之時,亦須詢訪下情於銀臺、玉堂之官,使之各陳所見,虛心聽納,其言可用,便卽快施,則豈非求言之實乎?」上曰:「卿言誠然。予則唯當盡所當爲,而猶恐不合於天心矣。」錫胤曰:「人君辭氣之間,不可不愼,待臺官之道,尤不可不優容,而頃日任義伯避辭之批,視如奴隷,又以洪茂績爲全昧人事,此豈群下之所望乎?」上曰:「卿之此言,欲使予無過,予實樂聞也。」錫胤曰:「殿下待大臣之道,亦頗衰薄。頃日判府事趙翼陳疏乞歸,批敎之中,引喩失宜,此豈禮遇先朝大臣之道乎?宜卽懇召,使之還朝。」上曰:「然。領中樞府事李敬輿之才學智慮,是當今第一人,予方倚而共國,今忽去位,古人所謂如失左右手者,正爲今日道也。國事之不幸,何可言哉?」

    1月9日

    ○丁亥,太白晝見。

    ○上御晝講,講《書傳》《禹貢》。

    ○判中樞府事趙翼上疏,更申致仕之請,答曰:「省卿疏辭,無非予誠禮淺薄之致,良用靦焉。卿宜追念先朝之恩遇,復勿控辭,幡然上來,以副至望。」

    ○掌令姜與載上疏曰:

    臣伏覩,手敎求言,辭旨懇惻,欲聞匡救之策,此誠忠臣志士,盡言之秋也。臣竊瞷,聖明天資非不美也,學問非不篤也,民非不愛也,政非不勤也,諫諍之言,非不褒美也;山野之賢,非不眷遇也,而臨御以來,迄今數載,酬酢萬機,未合天心,發號施令,疵咎難掩,出入乎公私是非之間,而以義制事,蔑乎無聞,未足以大慰臣民之望。是何當殿下有爲之日,泄泄沓沓,一至於此耶?目今天災、時變、物怪、人妖,可駭可愕者,皆殿下之所己知,臣不必覶縷,請以反本之說,爲殿下陳之。夫人主聽言之道,非直爲褒嘉而已,在乎察其實而採其要也。故悅而不繹,從而不改,雖忠言鯁論,日陳於前,無補於爲治,世道日卑,人才日下。持祿苟容者,滔滔皆是,殿下之輕視臣隣,固所自取。第念,芻蕘必擇,古人有言,則中外封章,抑豈無一着之得着者乎?臣常以聞諸道路者質之,則皆以爲:「主上降旨求言,徒涉文具,雖加褒美,略無採納之實。」至以善善不能用,惡惡不能去,取譬而爲言。此雖出於街巷之妄談,而殿下之所自省者,其不在此乎?殿下勤御經筵,日接臣僚,講劘之功,非不切矣,而側聞,開卷討論,只憑註解,其於存心出治,精一執中之旨,下無啓發之益,上無體認之驗,是猶求禮樂於玉帛、鍾鼓之末也。揆諸治效,豈不遠哉?臣又聞,嘉謀嘉猷,入告出順,則千里之外應之,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殿下近以筵中漏言之罪,拿囚史官,至有刑訊之命,殿下此擧,果出於用法之公乎?一時暴怒,未免事過而有悔,曷若先悔於事過之前乎?論劾王子之啓,語涉過激,而殿下曾於臺臣引避之批,反躬自責,辭意鄭重,爲臺臣者,亦豈自安於心,而更據他事,追降嚴旨,必示摧折之意,決非大聖人,物來順應底道理。以此觀之,則殿下之任私偏執,無往而不害於事也。殿下嗣服之初,禮遇嚴穴,屢降溫綸。孟子曰:「好善,優於天下。」夫以好善之心,求諸一國,則豈無賢於隗者,自千里而至哉?不承權輿,誠意漸薄,至於今日,寂寥太甚。況乎奔走名場,任殿下驅策者,豈足以格王正事乎?且尊敬大臣,九經之一,古之帝王,雖許退老,而待以優禮,非以外貌爲也。頃日領府事趙翼乞歸疏批,以朝吳暮楚,時復記念等語,外示諭留,內含譏貶,殿下平日所謂至誠待下者,其意安在?待凡人尙不可如此,況待大臣乎?此臣慨然者也。

    答曰:「旨哉言乎!深中予病,且中時病。予當體念不忘矣。爾宜勿辭,察職。」

    1月10日

    ○戊子,上引見領中樞府事李敬輿。〈敬輿將出江外,來辭闕下,故命引見。〉上曰:「憂喜由人,與奪在彼。卿今去朝,國事誰濟?」仍歎息嗚咽,敬輿亦涕泣對曰:「臣早失父母,所恃者惟聖明,而今將遠辭,不知所達。」又曰:「洪茂績之所論,誠一失着,而豈有一毫他意?任義伯之避辭,雖極荒雜,殿下之摧折太甚矣。」且陳李溟翼之不可刑訊,上曰:「卿當辭退之時,所陳如此,予豈不動念乎?卿疏中所謂先德後刑之語,予已體念矣。」仍謂承旨曰:「李溟翼令該府,除刑推議處。」

    ○上御晝講,講《書傳》《禹貢》。

    1月11日

    ○己丑,太白晝見。

    ○以金堉爲領議政,李時白爲左議政,韓興一爲右議政,林墰爲吏曹判書,李基祚爲右賓客,趙錫胤爲右副賓客。

    ○上召見諸司輪對官。

    ○水原府使尹昌耉辭朝,面諭以遣之。

    ○上夜對玉堂講官,講《心經》。講訖,侍讀官金佐明進曰:「近來朝論之潰裂已極,此亦一變也。金自點之爲人,本無一毫可觀,而只以勳舊之臣,秉政屢年,雖非貪權樂勢者,亦必有附託之類,而有識之人,則當其秉政之時,亦莫不鄙之。今則旣被竄黜,誰肯爲自點復有顧戀之心哉?近因災異疊出,時事扤捏,自以爲憂國者,無不致疑於此人,而其心未必皆出於公也。所謂原黨、洛黨之說,固不當仰達天聽,而出於章疏間者,亦已多矣,敢此仰陳。今人皆以邊士紀爲自點之腹心,謂士紀將叛,而疑之於形迹之間,是疑自點也。當初山林之人,黜自點,罪黨人之論,世謂之激揚,臣亦多之,而一隊之人,必欲網打後已,以此觀之,則激揚之論,未必盡公也。且豈有以臺啓,告變之時乎?頃者臺啓批辭中,借名之敎,雖似未安,而亦皆自取也。其後處置之批,聖敎極明白,外人無不欽仰矣。」檢討官李天基亦陳黨論之可憂,上曰:「爾等眞是經幄近臣也。近日無一人念及於黨論之害,予孤立於上,今爾等言之,思過半矣。此無非予不能表準而導率之致,可勝歎哉!朝著之四分五裂,愈往愈甚,不及於數年前遠矣。大臣、庶僚,若皆同寅協恭,各盡心力,則有何憂乎?」佐明曰:「當初攻洛黨者,雖似正論,而指爲洛黨之人,今漸收用,故一邊之人皆以爲,彼用則我不容,各持戈戟,必欲網打矣。」上曰:「人皆自以爲憂國,而其憂各異,似非眞憂國者也。若令人人,皆不爲黨論,則豈不幸哉?」天基曰:「必須朝廷協和,然後外侮可禦,而今則室中生干戈,何論外事也?」佐明曰:「李一相陳疏,伸辨洪茂績。茂績自前有直言敢諫之風,言人之所難言,實多可取處,而今番之事則誠極不美矣。昨日引見一相,聖敎多與處置之批不同,殿下若不明辨曲直,而淹延以過,或有讒賊之口間之,則臣竊恐不干涉之人,亦有橫罹之禍也。」佐明之縷縷所達,無非爲申冕地也。〈佐明之妻,卽冕之妹也。〉

    1月13日

    ○辛卯,太白晝見。

    1月14日

    ○壬辰,領議政金堉在楊州,不赴朝,上遣史官特諭之。堉上疏乞免,答曰:「今曰國勢,危若綴旒,存亡之機,間不容髮,不有良弼,其何以濟?卿以先朝耆舊,德望俱優,恝視邦國之將亡,袖手山林,若將浼焉,此豈分義之所安者乎?須速上來,以副至望。」

    ○右議政韓興一上疏乞免,優批不許。

    1月15日

    ○癸巳,以吏曹參判李厚源爲遠接使。時有淸使出來之報,將差出遠接使,而正卿以上,無可合人。該曹以此啓稟,特命以厚源陞秩差遣。

    1月16日

    ○甲午,以具仁墍爲全南兵使,前正嚴鼎耉陞通政階,淑安公主吉禮都廳賞典也。

    1月17日

    ○乙未,全南監司沈澤辭朝,面諭以遣之。

    ○領議政金堉再上疏乞免,特遣承旨諭之。

    ○領中樞府事李敬輿在江外,上箚辭摠裁官等任,答曰:「省卿箚辭,知卿出往江上,予心益切感慨。摠裁之任,本欲勿遞,俾卿完了史事,今卿之情懇至此,形勢所拘,予亦末由。當爲卿勉副,而武庫提調,本是閑局,須勿固辭。春日尙寒,江天風雪,恐不宜於老人,加意攝養,以副至懷。」

    1月19日

    ○丁酉,以崔惠吉爲吏曹參判,李基祚爲禮曹判書,尹履之爲刑曹判書,韓興一爲謝恩使,申濡爲副使,趙珩爲書狀官。〈副使則後以吳竣代之。〉時,吏曹判書林墰,以遠接使未還,參議趙壽益在外,參判久缺,左議政李時白、右議政韓興一以爲:「銓官皆有故,政事多滯,宜速變通。」請對面陳,命特破常格,使都承旨與銓曹郞官,往問大臣,擬望以啓。時白等又請以金堉爲摠裁官,許之。

    ○上御晝講,講《書傳》《禹貢》。

    1月20日

    ○戊戌,上御晝講,講《書傳》《禹貢》。

    ○慶尙右兵使黃瀗辭朝,面論以遣之。仍下敎于入侍承旨曰:「昨聞西來內官之言,西民飢饉之狀,極其矜慘,予甚惻然。承旨以此意,特諭于兩西監、兵使,使之體朝廷軫念之意,盡心救恤。」

    ○上下敎曰:「淸使入京,只隔數日,而領相尙不出仕,予之如渴之望,庸有極哉?更遣承旨諭之。」

    1月21日

    ○己亥,進香使柳廷亮、副使朴遾、書狀官李晩榮等赴北京,上召見之。

    ○領議政金堉三上疏乞免,上優批不許,遣史官諭之,堉對曰:「今者聖諭以淸使入京之日,不可無首相爲敎。弘濟院之行,〈舊例,淸使到弘濟院,領議政出迎,故云。〉不敢不及,而過此行後,卽當退歸矣。」

    1月22日

    ○庚子,以申埈爲江華府留守。

    1月23日

    ○辛丑,太白晝見。

    ○領議政金堉自楊州匹馬疾馳而來,仍往弘濟院,迎淸使。

    1月24日

    ○壬寅,上幸西郊,迎淸使,接見于仁政殿。

    ○王大妃有疾,受燔鍼。

    1月25日

    ○癸卯,太白晝見。

    ○赦。〈攝政王死後淸主始親政,遣使頒赦。〉敎文曰:

    离日增光,載聞萬機之親摠;鮮澤覃遠,獲覩十行之寵頒。肆揚誕告之章,庸示同慶之意。永念我國之綏定,實賴大邦之庇庥。追先帝之繼存,敢忘厚德?仰沖年之纉述,益頌洪休。惟其有夾輔之懿親,是以歷累載而端拱。恩義兼至,軫宸情於崇終;聰明足臨,攬庶政而更始。爰勤咨訪於中外,復推渙汗於邇遐。言出如綸,誥諭諄切,珍分在笥,錫賚便蕃。不念前愆,恢曠度而竝育,仍責後效,期永世以共貞。旣荷一人之殊私,宜加八方以霈宥。自本月二十五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滌瑕蕩垢,咸被天地之生成,雖久維新,庶見寰區之平泰。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趙錫胤所撰也。〉

    ○上幸南別宮,見淸使。

    ○昭顯世子第三兒,在咸陽得疾,特遣內醫往救之。

    1月26日

    ○甲辰,太白晝見。

    ○上下敎曰:「王大妃証候,漸至危劇,鍼醫李馨益,特令放釋,給馬以來。事急路遠,心如焚灼。劃卽擧行,毋滯暫刻。」憲府以馨益罪名深重,決難容貸,術業妖怪,不可更試於今日,請還收放還之命,不從。

    1月27日

    ○乙巳,太白晝見。

    ○上下敎曰:「昨見陳奏使狀本,以齎去表文中,乾淸坤夷之句,至有詰問之擧,誠極寒心。今者進香使文書中,亦或有此等文字乎?該房承旨詳察以啓。」時,陳奏使麟坪大君?等馳啓曰:「漢人之仕於淸國者,萬端窺伺,必欲生釁於我國,使臣齎去表文中,有乾淸坤夷之語,漢人飜以淸語告于淸主曰:『此謂天則淸而地則胡也。以我爲淸夷,顯有譏斥之意。』淸主令詰問於書狀官鄭知和曰:『何不云乾淸坤寧,而必曰淸夷,乃敢譏我耶?』知和初答以偶然用之,旋又生?,乃以誤書二字爲對。淸譯鄭命守私語使臣曰:『今則事機異前,此等文字,切宜詳察。』」

    1月28日

    ○丙午,太白晝見。

    ○上下敎曰:「今聞,麟坪大君赴燕之日,內官羅嶪偃然乘駕轎,殊極驚駭。漸不可長,拿推。」

    1月29日

    ○丁未,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謂領議政金堉等曰:「客使尙留館中,而繼至者,又有先聲。當此國計板蕩之時,將何以支過?曉見義州府尹啓本,心不能定。今日是國忌,而特爲引對矣。」堉等各陳救活西民之策。堉又言公州兵營,宜還移於本州,以除民弊,吏曹判書林墰力陳其不可。〈當初移營山城之議,墰爲方伯時,主之故也。〉上又問安州判官革罷便否,墰又言不革便,上然之。

    二月

    2月1日

    ○戊申,內侍林友聞願納馬一匹,以補西路殘驛,備邊司請加資,以勸他人,從之。自此納馬陞資者寢多,識者寒心。

    2月2日

    ○己酉,爲都目政。〈判書林墰以遠接使未還,參議趙壽益在鄕,以此退行於是日。〉以金堉爲摠裁官,沈詻爲左參贊,李基祚爲知經筵,特除前水原府使邊士紀爲會寧府使。

    2月3日

    ○庚戌,太白晝見。

    ○以李曼爲黃海監司,申濡爲同知經筵。

    2月5日

    ○壬子,太白晝見。

    ○平安道癘疫大熾,命遣官,設祭於本道中央之處,又命醫司,分送藥物以救之。

    2月6日

    ○癸丑,太白晝見。

    ○淸使還,上幸西郊以送之。

    ○領議政金堉上箚曰:

    頃因淸使之來,首相去位,聖明獨憂,乃以老病旣退之臣,苟充副急。日勢臨急,聖敎懇切,臣於此時,何敢偃然堅臥,不赴國家之危難哉?自念,臣無所猷爲,不過如一路出待之官,行過之後,卽還舊棲之意,已達於天聽矣。勑行續到,後來者尤可憂,不敢決然徑去。留在一日,則當盡一日之責,故欲除民生一分之害,以公山之事,相議於上前。創始之人,多費辭說,臣不欲以小事爭詰,大失體面,不爲痛辨而退,臣之訥鈍無用,於此可見。夫公山乃乘障入保之地,非方伯住箚堅守之城,弊端甚多,州人苦之。今還舊營,只一投足之勞耳,館不改造,民不更煩,而營、府相分,實無難便者,不必更問於本道也。至於殘邑戰舡,非自前設立之地,所當卽罷,以除其弊,而聖筭持難。臣之此來,做不得一事,只以莫重摠裁之任,付之於臣,此則決非老臣所敢當也。伏乞聖明,先遞此任,付諸原任之臣。

    答曰:「卿之來也,倚若柱石,方切仰成。玆以一二小事,引以爲咎,此豈予之所望於卿者乎?況先王《實錄》,事體極重,摠裁之任,非卿莫可,卿亦安敢控辭乎?此乃臣子所當盡誠處也,宜速察任,俾完大事。」

    2月7日

    ○甲寅,太白晝見。

    2月8日

    ○乙卯,太白晝見。

    ○上召對玉堂講官,講《書傳》《禹貢》。

    2月9日

    ○丙辰,日有重暈,白虹貫暈。

    ○上召對玉堂講官,講書傳禹貢。

    ○諫院啓曰:「江華留守申埈,性本貪縱,專事肥己,到處剝割,罔有紀極。曾授此府,益肆饕餮,纔經數月,一島嗷嗷,物議喧騰,終至見敗,怨罵之聲,至今未已。莫重保障之地,不可付此已試之手,請罷職。」累啓而遞。

    2月10日

    ○丁巳,太白晝見。

    ○上召對玉堂講官,講《書傳》《禹貢》。筵臣各陳兩西飢饉之狀,上命以管餉米九萬二千九百石,賑貸之。

    ○楊州牧使李敏樹、豐基郡守金玉鉉、巨濟縣令柳檉、唐津縣監李昌源、洪原縣監崔振溟、知禮縣監尹世獻辭朝,竝面諭以遣之。仍下敎曰:「近來守令引見時,皆以盡必七事爲對,而及其赴任,犯法者多。此後親承面飭,而終不惕念者,政院隨聞以啓。」

    2月11日

    ○戊午,上幸西郊,迎淸使,接見于仁政殿。

    ○赦,〈淸國追封攝政王爲帝,上號於其母,遣使頒赦。〉頒敎。敎文:

    王若曰。孝貴尊崇,載聞縟儀之荐擧;仁推渙汗,獲荷綸音之遠宣。庸告多方,誕布明命。言念藩服之事大,實有休慶之與同。躬攬萬機,已仰更始之化;躋祔七廟,更見奉先之誠。追隆皇父之鴻功,恩義兼至;恭進聖母之顯號,情文允諧。苾芬之享甫終,雷雨之澤旋霈,勞使節於原隰,降宸章之昭回。錫賚便蕃,分寶藏於在笥,湔洗浩蕩,普庶物以爲春。玆蒙曠世之寵私,宜加四域以赦宥。自本月十二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歐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謀故殺人、魘魅蠱毒、關係國家綱常、贓汚、强竊盜外雜犯死罪以下徒流、付處、安置、充軍,已至配所、未至配所,已發覺、未發覺,已決正、未決正,咸宥除之。若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天地有生成之德,盍益勉於自新?寰區屬亨泰之期,冀咸休於永世。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趙錫胤所撰也。〉

    2月13日

    ○庚申,太白晝見。

    ○上幸南別宮,見淸使。

    2月16日

    ○癸亥,上行寒食祭于永思殿。

    2月18日

    ○乙丑,淸使還,上幸西郊以送之。

    ○前領議政李景奭自白馬山城還,上疏曰:

    無狀愚臣,自陷坎窞,重罹大何,聖恩如天,曲爲之地,脫之刀机之上,納之涵育之中,此實千載一遇也。至如前後賜問之荐仍、寵錫之便蕃,又出於尋常萬萬,圖報無階,殞結而已。今幸得離鬼關,生還日下,終南雖近,北闕猶阻。丹衷耿耿,有懷莫吐,瞻望雲宵,但有涕淚。

    答曰:「曩者邦運艱危,事將不測,日夜焦慮,默禱于天,幸賴先王垂祐之靈,得有今日。寡昧之喜幸,固已難量,而其爲國家之福,可勝言哉?卿宜攝養,以慰予懷。」

    ○遠接使李時昉、平安監司鄭維城馳啓曰:「臣等問鄭命守曰:『淸使四人,所幹何事?』答以尊封淸主生母爲太后,且蠲本國歲弊,爲此頒詔。又密言:『攝政王生時,陰懷簒奪之志,預備黃袍,叛形已具,又有告之者。淸主大怒,削號黜廟,籍其家産於官,分其諸姬於諸王,義順公主亦歸於白陽王之子。』云。」

    2月19日

    ○丙寅,太白晝見。

    2月20日

    ○丁卯,上御晝講,講《書傳》《禹貢》。

    ○黃海監司李曼上疏曰:

    向者査問時事,臣不敢費辭自列,而戴盆之冤,有所未暴,則亦安得悶默乎?當初奏聞中八事,其二則以爲邊臣所報,其六則直爲政府狀啓。問答之際,所重在於奏文。臣於未就査問之前,商確完定於其時相臣,又遍告備局諸臣,皆無異意然後,西廳所對,一依奏本措語。所謂邊臣所報二事,臣先自當,政府狀啓六事中漂漢一事,臣又隨彼所問,備陳以實之。仍及奏聞出於慮患之意,則言訖促令出去,俾不得留。或者以臣之不盛陳倭情,以釋彼疑爲咎,此則勢有所不暇及者矣。或者又以臣之不請與大臣分罪爲非,則是亦有所以然者。蓋麾出之際,彼若曰邊臣無罪云爾,則庶可容喙,而不言有罪無罪,只令出去,則其輕也、其重也、其得釋也,俱難測知。其身之不恤,而遽請分罪乎?罷黜之後,雖聞其獨免,而又可及乎?或謂臣知貪生惜死,不能見危授命,則臣亦有辭焉。夫生而害義,則生固可捨也;死而順理,則死不可避也。今臣所對,上不違背於奏本,下不推諉於廟堂,謂臣無罪者在彼,不在我,如是而生,豈可謂害義而逆理?苟不害義而逆理,古之人亦不死,臣何爲必死哉?終始曲折,如斯而已,俯仰循省,迷不知悔。自初至終,無毫髮自犯之失,而紛紜之說,不量事勢,因緣倡和,謂臣眞有所犯,而實不言倭情,臣獨且奈何哉?論臣者,初以分罪爲名,而罪臣者,終以負國爲案。矜臣者,雖欲恕其實情,而疾臣者,反欲詆其形似,竊想今日之朝廷,恕臣者少,而詆臣者多,則分罪之論,特其緖餘,而負國之誚,終難止息,吁亦不幸之甚哉!臣雖無狀,不至於全沒廉恥。雖欲自蔑其身,其如汚辱名器何哉?方伯之臣,風憲是司,尸之以人所賤惡,其何以彈壓列邑,導率百姓乎?伏願天地父母,特賜恩遞,俾臣生順死安。

    答曰:「省卿疏章,抱冤之情戚矣,寧不動心哉?其時之事,予非不知,而只緣不獲已也。許多辭說,復何云云?目今西路蕩殘,得人實難,故欲用卿才耳。煩卿暫勞,救我飢死之民。」曼又陳疏固辭,許之。

    2月21日

    ○戊辰,上引見前領議政李景奭、前禮曹判書趙絅,景奭等進曰:「曲蒙聖上前後開諭懃懇,使彼感動,且於大君之行,得蒙朝家極力周旋,今爲再生之人,更近咫尺之光,生成之澤,沒齒難報,只自感泣而已。」上謂景奭曰:「卿欲盡心於國事,而竟至於此。天誘其衷,乃見今日,予之喜幸,曷有其極?」仍命中官,各賜黃柑一器,又謂景奭曰:「卿須不我遐棄。予欲咨訪大事耳。」景奭拜謝而退。

    ○上御晝講,講《書傳》《禹貢》。講訖,知經筵李基祚曰:「臣纔自北京回,敢陳聞見。淸主年今十四,而坐殿上指揮諸將,傍若無人。且淸將之中,只巴訖乃時有顧護我國之色,明朝之人仕淸國者,如洪承疇、馮烇、劉守渙諸人,皆懷害我國之意。承疇則專以大陵河之敗,歸罪於我;烇則累上書,請令朝鮮,一體剃頭。在我之計,不可不出捐金帛,交結此輩矣。」上曰:「漢有四萬金,而惟一陳平能用之。雖有金帛,孰能用之?」

    2月22日

    ○己巳,上御晝講,講《書傳》《禹貢》。

    ○戶曹請以江都米一千石,分賑松都飢民,從之。

    2月23日

    ○庚午,罷統營添防軍。自壬辰倭變,朝廷以統營當水路要衝,而所屬水卒寡弱,使湖南沿海列邑,抄送水卒,增置海戍,趁風和,入防於本營以待變,及風高,始許罷遣,歲以爲常,號稱添防軍。湖南之民,齎糧遠戍,輒被本營侵虐,不堪其苦,議者多言其可罷,而朝廷以防戍難之。至是,領議政金堉以爲不可不亟罷,以紓湖民之怨,命議于大臣。領中樞府事李敬輿極言其弊,請從堉言。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以問之,堉曰:「曾觀統營地勢,非如對馬島相對之處。倭舡之來,必不由統營前洋,而添防之弊,到今而極矣。」諸臣皆言罷之便,遂命罷之。堉又言:「平安監司鄭維城請罷安州判官,而兵使不當降行下官之任,判官不可罷。」上曰:「旣有兵使,則虞候之任似不緊,姑革虞候可矣。」統營添防之制,出於祖宗朝重海戍之意,而今因湖民呼怨,遽罷之,或以邊備踈逷憂之。

    2月25日

    ○壬申,上御晝講,講《書傳》《禹貢》。

    ○備邊司啓曰:

    國家禁令,順於民心,然後可行。若以一切之法,勒而驅策,則歸於騷屑,而終不能行。我國本無遊貨,只用米、布,此乃民之所以衣身而餬口者也,一日不可無。而近來麤短綿布,本無可用之處,物價騰踊,商賈失業,故國家定爲禁制,自今年正月,勿令復用,而民間所儲,惟此而已。販賣市上,資於朝夕,畫一禁斷,則是絶民命也;任其所爲,則是法不行也。臣愚以爲,當此凶歉之歲,賑救之政,不可緩也,已出之令,不可止也。若令該曹及常平廳,共出米三千石,增價而貿布,則可得五萬餘匹。京中麤木,餘者無幾。除出本布,給價改織,待秋貿穀,還充已散之米,永絶麤短之布,一擧而賑飢,行令祛弊,三者備矣。若此而猶有犯禁者,縄以重律,斷不饒貸。請以此曉諭中外。

    從之。

    2月26日

    ○癸酉,太白晝見。

    ○上御晝講,講《書傳》《甘誓》。

    2月27日

    ○甲戌,以趙錫胤爲大司諫,李時楳爲江華府留守,特除副護軍閔應亨爲禮曹參判。

    ○上御晝講,講《書傳》《胤征》。

    ○沔川郡守徐亨履辭朝,面諭以遣之。

    ○諫院啓曰:「畿內站上供億之難,已到十分地頭。六驛殘敗,從前尤甚,而今則將至潰散。請以各邑分養牛馬,分給各驛、各站,以施一分之惠。」從之。

    2月28日

    ○乙亥,以前掌令任義伯爲安州判官,金佐明爲銓郞,以前事出之。

    2月30日

    ○丁丑,太白晝見。

    ○設仁祖大王祔廟都監。以領議政金堉爲都提調,永安尉洪柱元、戶曹判書元斗杓、左參贊沈詻、禮曹參判李基祚、行大司憲吳竣爲提調。

    三月

    3月1日

    ○戊寅,上行朔祭于永思殿。

    3月2日

    ○己卯,進香使柳廷亮等行到牛家庄,馳啓曰:「攝政王之以謀逆黜廟,一如鄭命守所言,而攝政王葬處,掘去其金銀諸具,改以陶器云。」上於是,召見承旨而謂之曰:「彼國之於攝政王,旣斷以謀逆,爲其喪進香之行,何可仍往?」承旨等急令備局,馳通于使臣,使之停行。

    3月4日

    ○辛巳,上幸西郊,具龍袍、玉帶,迎淸使,接見于仁政殿。時,淸使到弘濟院,鄭譯言於遠接使曰:「今者使行,謄寫禮部《王公冕服儀註》,以皇命亦持華服以來國王宜服袞冕。不然則俺當以所齎章服,棄置而去。」上命議于大臣及禮官,累遣近臣,以諭其不可從之意,淸使大怒,欲直入京城。上不得已出郊,遽變吉服,淚濕龍袍,左右莫不嗚咽。

    ○赦。〈以淸國上號頒勑故也。〉其勑曰:

    帝王統御寰區,撫綏億兆,莫不正名彰德,致隆於所生,乃仁孝之至情,尊養之彝憲也。欽惟我聖母,翼贊皇考,勤修內則,克諧宮壼,以御家邦,誕育眇躬,劬勞啓迪。纉承鴻緖,混一多方,揆厥本原,實惟慈庇。王公臣庶,謂宜崇上尊號,兼晉徽稱,以孚中外之心,協古今之禮。察玆公議,允愜朕衷。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於順治八年二月初十日,〈卽本國正月初十日也。〉率諸王、貝勒、文武群臣,恭奉冊寶,上尊號曰昭聖慈壽皇太后。隆儀備擧,塏澤覃敷,所有恩恤事宜,條列於後。〈朝鮮歲額進貢,各綿紬五百匹、綿布五千匹,以後永免綿紬一百匹、綿布六百匹云。〉於戲!立愛惟親,孝思不匱。惟我聖母,丕隆名壽,於萬斯年,王公臣庶,偕玆大慶,其各祗乃身,裕乃心,勤乃事,敬迓天休,以共臻於郅理。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3月5日

    ○壬午,以鄭良弼爲黃海監司。

    ○上幸南別宮,見淸使。

    ○淸國減歲幣綿布六百匹、白綿紬一百匹。戶曹請於減數之中,綿布六百匹則勿徵於民,綿紬一百匹之價,緜布四百匹則姑且仍存,以補經費,上命竝除之。

    3月8日

    ○乙酉,太白晝見。

    3月9日

    ○丙戌,命賜正使麟坪大君?奴婢及鞍馬,副使李基祚加資,書狀官舍人鄭知和加資。?等之行,請減歲幣,淸國許之,故賞之。

    ○諫院啓曰:「近來世道日非,人心不淑,背主之奴,投入權勢之家者,滔滔皆是。故南陽君洪振道,稱以先朝賜牌,奪占朴濬之奴婢。及濬起訟,該曹當考據文籍,依法處決,而因振道陳疏,嚴旨累降,更令刑曹處斷,刑曹徒思承順聖意,不顧訟理曲直,諉以先朝之敎,決給於振道。至於佐貳之官,知其枉法,不肯聯署,而獨自署名,略無顧忌,其不有公議,循私蔑法之狀,殊極可駭。請刑曹判書尹履之先罷後推。」不從。

    3月10日

    ○丁亥,太白晝見。

    ○憲府請出海西米一萬四百餘石、皮穀八萬二千五百餘石,分給各站、各邑,而或白給或散糶,以救飢民目前之急,答曰:「令廟堂酌處。」備局請於義州、安州、平壤等處,各出餉穀千餘石,爲貿錢行貨之地,從之。又請以五斗收米,一半代錢,不許。

    3月11日

    ○戊子,諫院啓曰:「今年飢饉尤甚,民多死亡,誠可哀也。請於京中及畿甸、兩西,各設賑濟廳,京中則自有該官,而外方則令本道都事,主掌巡檢,或掛榜街路,或通諭閭里,使流離道路之人,及時往赴,俾免坐而待死之患。」上從之。後因備局覆啓,設賑濟廳。

    ○憲府啓曰:「陳奏得請者,不過幾微已著之事。受賞太重,請還收使臣以下施賞之命。」上不從。

    ○黃海監司鄭良弼辭朝,面諭以遣之。

    3月12日

    ○己丑,上下敎曰:「前黃海監司南翧,不體朝廷至意,諉以已遞,莫念盡職,流離顚連之赤子,恬然置於度外,殊甚驚駭。先罷後推,以警他人。」

    ○左議政李時白、右議政韓興一啓曰:「政府弘文錄圈點時,堂下文官,吏曹例爲盡數書呈,而今日之坐,丙戌庭試,戊子式年榜,落漏不書,不察甚矣。當該官吏請推考。」從之。〈是日圈點,而竟不用。〉

    3月13日

    ○庚寅,憲府申請還收使臣以下賞典,答曰:「大君之職,本無預於朝政,而奈緣國事之罔極,奪情脫衰,觸冒盛暑隆冬,再赴燕山,備嘗艱辛,始乃得請。況於其間,重致生梗,事將不測,竭力周旋,得以無事,而今謂之無功可乎?且諉之職分內事,則鞍馬、資級,亦何必加焉?爾等之論,可謂徒知其一,未知其二也。」

    ○備邊司啓曰:「西路行錢,旣已知會,而但錢文數少,難以遍用。與戶曹判書元斗杓相議,則以爲鑄錢不如買錢之易。今聞,漢人聞我國用錢,多載出來,置於遼東,與譯官相約其價云,蓋其錢八十稱,而一稱七十貫,爲一萬七千文,則八十稱,將至百三十餘萬文,價銀一千六百兩云。今於謝恩使之行,送其價,而以方物回馬載來,則事甚便當。令戶曹付送其價,而如或不足,則令常平廳,助其三分之一,使之貿來爲當。」答曰:「如此則事甚便好,而但該曹物力方竭,千餘金似難猝辦,先問于該曹處之。」戶曹回啓曰:「本曹所儲,今方蕩竭,又此錢價千餘兩,誠難猝辦,而終不得已,則自本曹先送八百兩何如?」答曰:「安、定等處,方出穀貿錢,漸次行用,知其可行,然後貿來未晩矣。」

    3月14日

    ○辛卯,上下敎于政院曰:「趙翼所撰海昌君尹昉諡狀中,以逆姜,偃然稱嬪宮,亦不連書,此何意耶?承旨察啓。」承旨李一相等啓曰:「伏承下問,詳閱本狀,逆姜之稱以嬪宮,且不連書,雖出於措語寫字不察之致,而殊極驚駭。請還給諡狀,使之改撰。」答曰:「依啓。不以君父之讐爲心,私尊惡逆,求諸往牒,所未聞也。豈意人心、國綱,遽至此哉?心骨悚然,不忍正視也。當該捧入堂上、郞廳,亦極痛駭,竝拿推,以正國法。」〈太常與玉堂議謚,送于吏、禮曹,轉送於都堂,入啓,例也。所謂該曹,卽禮曹也。其時參議李時楷,方出爲全州府尹,上命拿來,佐郞蔡之沇方爲延曙察訪,卽就囚,竟至徒配。〉

    ○領議政金堉、左議政李時白、右議政韓興一上箚曰:

    頃日政府合坐時,禮曹呈君尹昉、西川君鄭崑壽諡狀,臣等以爲,啓達文字,必已詳愼考准而來,且日晩開坐,庶事倥偬,未暇繙閱,署紙尾惟謹而已。豈料其中,有如許錯誤至此極也?伏見下政院之敎,瞿然驚悚,惶恐待罪。

    答曰:「卿等宜安心,勿待罪。」

    ○海嵩尉尹新之上疏曰:

    臣伏聞,以先臣諡狀中,文字間差誤,聖旨嚴峻,至有捧入該官拿推之命,臣聞來,惶悚戰慄,罔知攸措,敢冒萬死,略陳梗槪。臣於庚辰年,遭先臣之喪,草土之中,粗記先臣平日行跡,求撰諡狀於大提學李植,撰出文字,已寫正本,連値朝家多事,未及請謚,李植已歿。請謚之規,撰述人姓名,不得以已死者書之,更求諡狀於判中樞府事臣趙翼,則以爲:「李植文章過人,此文不必改撰。仍用其文,改書姓名無妨。」云而只點改一二處以送,依此改書,送于太常矣。豈料其間文字,乃有如許謬誤,致勤聖敎,一至於此也?大槪此文撰出,乃在於姜逆獄事未出之前,上年改書時,若能致察,則必無因循錯誤之失,而只依當初原本而書之,自致泛然着過,其不爲連書者,則亦由寫字之人,只憑前本而誤謄。此實千萬無心中不得覺悟之致,其病昏顚錯之罪,固合萬殞。姜賊兇逆之狀,神人之所共憤,天地之所不容,爲臣子者,雖至愚無狀,寧有私尊惡逆,自陷不測之誅者哉?伏願下臣司敗,先正臣罪。

    上下其疏于禁府曰:「老病之人,雖不可下理,此上疏,令攸司議啓。」禁府啓曰:「逆姜罪案旣定,名號已削,而仍稱嬪宮,又不連書,誠極驚駭。捧入之官,旣被拿命,則雖云舊文,一家子弟主此事者,似難獨免矣。」上令照法處之。禁府又啓曰:「科罪之規,照律之外,更無議法之規,不得已比律照入矣。」答曰:「人心、國綱,日益陵夷,旣到十分地頭。其視倫紀、綱常,窮兇極惡之變,恬不爲怪,致有此駭異之事,此非尹家之罪,實是擧世視爲尋常之罪也。人心旣如此,故或有貶議其君,亦不以爲疑,自信其言,若爲事業者然,此習終若不治,而潛滋暗長,則不爲禽獸者幾希矣。前後之敎,實非偶然,而本府不體此意,乃敢朦朧比律,循例塞責,尤極可駭。當該堂上、郞廳推考,此公事,使之改入。」禁府以決杖九十、徒二年半,年七十收贖,告身盡行追奪,擬律以啓,下敎曰:「海嵩尉尹新之,王室至親,豈有他意?似是不察之致,而三尺至嚴,不敢循情廢法,亦豈無親親寬貸之道乎?只罷其職。」

    ○政院啓曰:「淸使在館,而延曙察訪,未卽差出,請吏曹郞廳推考。」答曰:「昨見,吏曹郞官三人,一時稱病,已極可駭,而趁時應行之事,至令假官代行,以致遲緩,尤極痛駭。其一時呈病,必有所以,殊涉駭異,竝推考。」正郞洪處亮、佐郞金徽、金佐明,皆被勘,緘辭旣入,命拿囚,遂罷處亮、徽而贖佐明。

    3月15日

    ○壬辰,淸使還,上幸西郊以送之。

    ○上下敎曰:「今觀吏曹郞官等怠慢之狀,前者弘文錄書呈時,落書榜目,尤極可怪。此而置之,則必有後弊,前日弘文錄圈點則削去,其落書榜目,竝令書呈,更爲圈點,似乎公正矣。此意言于政府。」

    3月16日

    ○癸巳,太白晝見。

    ○以鄭知和爲承旨。

    ○副提學閔應亨啓曰:「臣於前冬,忝在玉堂,君尹昉諡狀,文字汗漫,不能遍察,循例議謚而已。今者伏承下政院之敎,惶恐待罪。」答曰:「旣不遍察,則何以知之?卿其勿待罪。」

    ○左參贊沈詻以不察諡狀,上箚待罪,答曰:「勿待罪。」

    ○吏曹參議趙壽益、禮曹參議李之恒等,亦以不察諡狀,上疏自劾,上下其疏于禁府。禁府以杖一百、奪告身照律,上曰:「非職掌緊務,又經他司,不爲考閱之語,似是實狀,只贖。」

    ○海恩君尹履之陳疏待罪,上下其疏于禁府。以杖九十、徒二年半,年七十收贖,告身盡行追奪照律,命功減一等。

    ○校理曺漢英、洪處大等以尹昉諡狀可駭文字,終不覺察,上疏自劾,上下其疏于禁府。禁府啓曰:「議謚之時,旣已參考,則雖云泛過,其失與禮官無異矣。」答曰:「前副提學閔應亨則老病之人,多事之中,未及遍察云。旣不遍察,則不知其措語如何,勢所固然,故分揀矣。此人等則雖云泛然,旣已看過,則安有不知之理乎?論以漢法,則罪不容誅,豈可輕歇處之乎?更爲照律。」禁府以杖一百照律,上却之曰:「國家事,不爲則已,爲之則豈容如是?殊極寒心矣。」

    ○延接都監啓曰:「大通官韓甫龍言:『攝王之傳訃與追崇勑書,自北京有推還之令,宜卽入送于館中。』云矣。」許之。

    3月17日

    ○甲午,太白晝見。

    ○以李厚源爲大司憲。

    ○上幸西郊,迎淸使,接見于仁政殿。勑書曰:

    鄭親王、巽親王、端重親王、敬謹親王,同侍衛大臣,合辭奏言:「太宗文皇帝賓天時,諸王、貝勒、大臣等,同心堅持,舍死誓盟,扶立皇上。彼時臣等,竝無欲立攝政王之議,惟伊弟豫郡王唆調勸進。彼時皇上,尙在幼沖,曾將朝政,付伊與鄭親王共理,逮後獨專威權,不令鄭親王預政,遂以親弟豫郡王爲輔政。叔王背誓肆行,自稱爲皇父攝政王,以扶立皇上之功,盡爲己功,又將太宗文皇帝素日恩養諸王、大臣、官兵人等,爲我皇上,捐軀竭力,攻城破敵,勦滅賊寇之功,不歸朝廷,全爲己功。其儀仗、音樂、侍衛之人,俱與皇上同,蓋造府第,亦與皇上宮殿無異,府庫之財,任意糜費,織造段匹,庫儲銀兩珍寶,不與皇上,伊擅自用。又將皇上侍臣宜而登、陳泰一族及所屬牛彔人丁剛林一族、把爾達七一族,盡收入自己旗下,又親到皇宮院內,以爲太宗文皇帝之位,原係奪立,以挾制皇上侍臣。又吹毛求疵,逼死肅親王,又納其妃,將官兵、戶口、財産等項,旣與皇上,旋復收回,以自厚其身。又欲皇上侍臣厄而克歹靑歸己,差吳拜、勞什、剛林、祈充格,封以侯爵,因歹靑不從,復罷侯封。又差勞什,傳言誘皇上侍臣什諾卜庫云:」我疼爾,爾可知道麿?「凡一切政事及批票本章,不用皇上之旨,槪用皇父攝政王旨,又悖理入生母於太廟。凡伊喜悅之人,不應官者濫陞,不合伊者濫降,又將伊妻,自行追封。又不令諸王、貝勒、貝子、公等,伺候皇上,竟以朝廷自居,令其日候府前。昨伊之近侍額克沁、吳拜、速拜、勞什、鉢羅會口稱亡王遺言,欲亂國政,被端重親王、敬謹親王曁侍衛大臣等公同首出。遂將勞什、鉢羅會正法,額克沁、吳拜、速拜從重治罪訖。以此思之,顯有簒位之心。臣等俱畏呑聲,不敢出言,此等情形,皇上不知,謹冒死奏聞。今以伊功,大祔享太廟,這本內一應乖謬之事,皆臣等畏隨唯諾之故,以致如此。伏願皇上,重加處置,罷伊母子廟享。」朕隨命在朝大臣詳細會議,衆口僉同。反覆詳思,諸王、大臣豈有虛言?不意伊之近侍蘇沙哈占代木几勒首言:「伊主在日,秘造帝服,藏匿御用珠寶,曾向何羅會、吳拜、速拜、勞什、鉢羅會商議,欲背皇上,帶伊兩固山,移住永平府。又首言:」何羅會曾遇舊主肅親王子,罵云該殺的鬼種等語。朕聞之,卽令諸王、大臣,詳細審問,逐件皆實,故將何羅會正法。據此事蹟看來,謀簒之事果眞。謹告天地、宗廟、社稷,將伊母子倂妻,罷追封,撤廟享,停其恩赦,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3月18日

    ○乙未,太白晝見。

    ○行判中樞府事趙翼上疏曰:

    伏聞,以故相臣尹昉諡狀中語,聖敎極嚴,至有收捧該官拿推之命。其撰狀人,以臣名書之,臣竊不勝驚惶悚慄,無地自容。臣於此不察之罪,固不得以辭也,其狀辭,實非臣所撰也。前年秋間,判書尹履之兄弟,以李植前日所撰其先臣尹昉諡狀,來示臣,因求改撰,臣辭之曰:「李植文章大手,其文人不敢指點,何敢改撰乎?」則曰:「非以其文爲不足,但撰文人姓名,不可以已死者書之故也。」臣謂:「然則宜全用其文,而只撰文人,以臣名書之可也。」但悤悤覽過,點改其一二句字以送之,其曲折不過如是而已。臣精神本短弱,加之以屢經慘喪,心神傷損,又老病昏耗,凡看文字,必從容審察,乃知其意,若草率看過則全然不知爲何語,雖看尋常書札,皆然也。是時方在職,役役無暇,每公退,困憊終日,於此之時,看文字,豈能詳審?又以此文章之手所撰,不復疑其有未盡處,故尤不致察也。到今思之,其狀中辭語,全然不能記得,其昏昧之甚若此也。逆姜罪惡,天地所不容,神人所共憤,況臣賦性偏於疾惡,實素所痛疾者也。且雖非臣之偏於疾惡,天地間,豈有尊此惡逆者乎?此人情之所萬萬必無者也。又況臣平生,濫蒙先王恩眷至深,每竊念之,悲感不已,眞所謂沒世不忘者也,豈有容護君父之讎之理哉?如謂臣於逆姜,有一毫容護之意;於先王,有一毫緩忽之意,則天地神明,昭臨在上,實萬萬無此心也。只爲臣精神昏昧,又以他人所作,讓而不當其改撰之事,故不爲深察,不覺其中有此悖謬也。然以其情言之,則實萬萬無情,而以其事言之,則其昏昧不察,罪無可辭。雖以此重被罪律,實所甘心也。緣臣不察之故,以致天怒嚴峻,諸臣被罪,臣之悚懼震慄,豈有其極,而君臣猶父子,玆敢略陳其曲折,尤不任悚惕。臣不敢退伏遠地,來至江外,席藁待罪。

    命下其疏于禁府,使之照律以啓。禁府覆啓曰:「論大臣之罪,與庶官自別,雖以臺閣事體言之,至於大臣,則所犯雖重,不得容易論劾者,乃所以尊國體,而敬大臣也。且於大臣,擬以杖律,亦無前例。臣等待罪有司,不顧體例之如何,而徒知奉行之爲務,則臣等之罪尤大,玆不敢直爲照斷矣。」答曰:「王子、大臣自是一體,而頃見臺官啓辭,則直請王子以照律,予謂法例當然,而不疑之矣。今見此啓,與臺官之啓相左矣。」

    3月19日

    ○丙申,禁府以曺漢英等,未有的當之律,用比律,杖一百、徒二年半,照勘以啓,上命勿杖,且令功減一等。仍下敎曰:「此非樂於害人而爲之也。如此可駭文字,經歷三四衙門許多官員,而一不驚惕,終至入啓,其於國綱,如何哉?況太常及弘文館則議謚之際,必致詳審,行迹豈可諉之於不察乎?予叨守丕基,恐墜先朝常典,故不得不如是。此非別擧,而紀綱旣頹之後,人心昧於大體,以此爲駭,亦不得不言之矣。且太常之官,理難獨免,發緘推問後,照律處置。」

    ○領議政金堉上箚曰:

    重臣、近臣,相繼遭譴,至於相臣之疏,亦下王府,瞻聆震懼,朝野驚遑。若使其日多官相會之際,屛棄他事,從容詳察,有所覺悟而退送,使之改撰以入,則都無是事,而不爲開卷,徑先入啓,此專由臣在首席,不能周詳而致愼也。以此言之,則諸臣之罪,專在於臣身也。卽者伏見推勘太常之敎,臣方忝提擧於本寺。今始記得,則病伏郊外之時,本寺下人,以狀來示,臣以爲病退之身,何敢與於重大之事?惟在諸臣循例相議而已,使之還去,此則臣前亦有不察之失也。前後有失,豈敢獨免於刑章乎?伏願殿下,歸罪臣身,以爲懲一礪百之擧,使朝廷少安,則臣之一身,歸死丘壠,甘心瞑目矣。

    答曰:「自歎誠意之不孚,不知所諭。合坐紛擾之際,不能察見,理勢固然。非但不曾掛意,雖以法文言之,寧有不知者之責?況曾不預聞,而還送者乎?又何以預慮諸司之不謹至此,而曲察細務乎?於卿少無所失,宜安心論道。且於遣辭之際,每有急急退歸之意,予未嘗不茫然嗟歎也。惟卿須念國事之急,休生遐想,佛時仔肩,以濟時艱。」

    ○大司諫趙錫胤上疏曰:

    伏見,近日因故相臣尹昉諡狀中,文字錯誤,聖上擧疑朝臣之私尊惡逆,前後批旨,多有臣子所不敢聞者,竊恐有乖於聖上推恕宥過之道也。今日廷臣,無非受先王厚恩之人,如非病風喪性,孰敢忘君父之讎,護旣骨之逆人哉?求之人情、天理,萬萬無此矣。聖敎有曰:「尹新之以王室至親,豈有他意?第緣不察之致。」是聖明已察其無情過誤之狀,而獨於該郞及玉堂之官,不加舒究,臣誠愚惑,莫曉其由。夫臣子愛君之心,豈以踈戚卑尊有間,而人君亦不可有所異視也。況一家主其事者,猶失於不能覺察,該曹之循例收捧,玉堂之泛然看過,豈獨有深意於其間哉?殿下苟能平心諒察,必釋然而無疑矣。

    答曰:「今者科罪之擧,予豈得已也?不敢廢國法耳。」錫胤又上疏曰:

    今者諡狀文字之謬戾,以法言之,則私尊惡逆,何等罪名,而以情推之,則懜不覺察,在所當恕。仍用舊文,亦出無情,況泛然看過,不過爲不察之失,而行遣之命,遽出於有司奏讞之外,此豈聖明推恕下情之道乎?竊恐自此,上下疑阻,人人危懼,皆思引退而自保,豈不爲聖德之累、國家之憂乎?

    答曰:「卿言雖如此,法不可廢也。」

    3月20日

    ○丁酉,太白晝見。

    ○以申冕爲副提學,權諰爲工曹正郞,李??爲戶曹參議。??,時白之子也,連姻於自點家,出入其門,見棄搢紳,爲人唾罵者久矣。崔惠吉爲亞銓,不顧公議,遽授此職,除目之下,中外驚駭。

    ○諫院〈司諫李應蓍、獻納李正英、正言洪重普、李垕。〉啓曰:「臣等伏見,以故君尹昉諡狀,天怒震疊,峻批累下,大小臣庶,孰不髮竪而心驚?竊伏思惟,聖上之所以盛怒者,夫豈偶然哉?逆姜稱以嬪宮,實是悖理之甚者,惡逆,人之所同疾,而乃於諡狀中,以是而稱之,則爲本家子弟者,雖出於不察,而豈能無其罪哉?聞其諡狀,卽李植之所撰述,而其人已死,不可書名於入啓文字,故本家送其已成草稿於趙翼,略加點竄,以借其名云。若然則老病之臣,其不能致察於汗漫文字,盡徹首尾,固其所也,而況李植所搆,或在於逆姜罪惡未發之前,則泛然看過,豈意其有此悖理之語哉?以此陳疏待罪,而自上命下該府,至使照律,臣等聞來,不勝驚歎。竊恐因此而聖上之待大臣,或未能得其道也。大臣有過,上章自列,而如非身犯罔赦之罪,則自上寬假之可也,進退之可也。豈可與庶官疏章,同下於司敗,而又使之照律乎?尹新之旣以王室至親,已蒙容貸,則老病大臣,獨無可恕之道乎?至於儒臣之流配,尤出於意慮之外,謂之不察,則固其罪也,臣未知不察之罪,乃至於流配之重乎?大臣席藁於門外,儒臣屛黜於畿甸,朝野遑遑,莫知攸屆,惴惴危懼,氣象愁慘,所係非細。請亟還收大臣照律,儒臣流配之命。」答曰:「所論殊甚無據,予深惜之。勿爲煩論,以貽後世之笑也。」

    ○司諫李應蓍、獻納李正英、正言洪重普、李垕引避曰:「臣等伏見聖上之過擧,竊不勝憂愛之誠,敢陳還收之請,而乃以無據爲敎,無非臣等不能見信於君父之致,何敢晏然仍冒乎?」答曰:「司馬公曰:『衰世之君,率多柔懦;凡愚之佐,惟知姑息。是以,紀綱不立。』誠今日之謂也。照律自有前規,況恩命,非下所請,而强爲自是,予未知其可也。」大司諫趙錫胤引避曰:「近日聖上過中之擧,實非群下平日所望者也。臣旣以區區所懷,累上疏章,而今者本院諸僚,以還收之啓,遽承嚴批,皆已引避。臣何敢以未參是論,而晏然處置乎?」答曰:「勿辭。」應蓍等竝退待物論。

    ○憲府啓曰:「請少霽雷威,平心恕察,還收大臣照律、儒臣徒配之命。」答曰:「前日請王子照律者,臺諫也;請大臣勿爲照律者,臺諫也。爾等若深思,則必居一於此,而何乃二三其心乎?」

    ○執義沈??、掌令卞時益、姜與載、持平丁彦璧引避曰:「王子、大臣照律之請,非出於一人之手,則豈可謂之二三其心哉?今殿下强擧前日之事,比擬於今日,而欲箝制臺閣,杜塞言路,竊爲殿下惜之。旣承嚴旨,決難仍冒,請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等竝退待物論。憲府啓曰:「兩司竝引嫌而退。大臣照律,有傷體面;儒臣行遣,亦且過中,還收之請,烏可已乎?連上三章,已盡其職,則惟當益勉,有何未安,隨事爭執?斷無他腸。前後所論,各有不同,補闕之誠,寧有二三?請李應蓍、李正英、洪重普、李垕、趙錫胤、沈??、卞時益、姜與載、丁彦璧,竝命出仕。」答曰:「古今寧有請廢法,祈恩之臺官乎?予爲國事,不覺瞿然也。王子、大臣,一體尊重,而待之不啻若霄壤之懸隔,權勢之所歸,槪可想矣。所論乖宜,竝遞差。趙錫胤累上疏章,深合有懷必達之義,與臺章不同,出仕。」錫胤不赴牌召,政院請依例罷職,命勿罷。錫胤累疏力辭,始許之。

    ○右副承旨嚴鼎耉以捧入諡狀,陳疏待罪,下敎曰:「嚴鼎耉旣不考閱,則似無其罪,而出納惟允之道,豈可如是不察乎?推考。」前修撰鄭斗卿亦以同參議謚,陳疏待罪,且陳眼病不察文字之狀,下其疏于禁府。禁府以爲不可獨免,上曰:「斗卿之常患眼疾,人所共知,而但議謚之際,不能詳察,推考。」禮曹參判閔應亨上疏曰:

    尹昉行跡,不待諡狀而知之。故臣坐首席,亦不披見,以致席同之人重被嚴譴。臣以長官,理難獨免。「

    上曰:」旣不披見,則宜乎不知,而但不爲詳審議謚之失,在所難免。推考。「其後竝命贖之。

    3月21日

    ○戊戌,太白晝見。

    ○領議政金堉、左議政李時白、右議政韓興一上箚曰:

    尹履之等,爲其父欲得節惠之典,則正書之時,十分謹愼,保無一字之差誤可也。乃不改作者之文,留其二字,至於越字而書之,此則罪之大者。然其本心,則實出於無情,豈有爲父請謚,而仍存悖謬之語,竝誤其所請之事乎?若使此文,當聖世而撰出,則罪不容誅矣。李植之撰,在於姜獄之前,逆姜身死之後,則雖三尺童子,亦知其不擧稱號也。諸司多官不能細入思量,泛然看過,以爲當時之事,稱當時之號,不悟其到今當削,無一人發言改之,豈有一毫他意哉?私尊惡逆,是亦逆也。禮官、儒臣豈皆同惡而私尊者哉?君父之讐不共天,聖上之所讐,卽群臣之所共讐也。天日照臨,鬼神在傍,豈有爲旣骨之亂逆,乃萠私尊之心者乎?此天理、人情之所必無也。若以私尊罪之,則皆極罪也;以不察言之,則盡無情也。豈可以無情之事,驅入於罪網之中乎?且九經所謂敬大臣者,非敬其人,敬其共天位,治天職也。《賈誼》堂陛之喩,誠至論也。判府事趙翼,今以不察之事,疏下禁府,同庶官而照律,臣等竊以爲未安。頃以王子、大臣一體爲敎,若以其事爲非,則豈可再誤,以啓日後無窮之弊乎?伏願聖明,霽雷霆之威,垂雨露之澤,而策免臣等,改卜賢德,以爲整肅朝綱之地。

    答曰:「卿等箚辭至此,予不知所諭。勿爲控辭,安心察職。」

    ○前校理趙復陽以曾在館職,同議尹昉之謚,陳疏待罪,命下其疏于禁府。禁府以杖一百、徒二年半照律,上不許贖杖。復陽與曺漢英等同罪,而獨被杖罰,坐於其父翼撰諡狀云。

    3月22日

    ○己亥,上下敎曰:「今見臺諫啓辭,則以文字間不察爲言。此何等事,而敢以歇後文字下語,以爲圖緩之計耶?事極驚愕,而以臺諫之故,容而置之,政院知悉。」

    3月25日

    ○壬寅,以金集爲大司憲,李厚源爲刑曹判書,權堣爲執義,鄭基豐爲掌令,洪鐩爲持平。

    3月26日

    ○癸卯,戶曹啓曰:「上年失稔,稅入大縮,客行相續,費用日增。故前秋就倣丁亥之例,百官祿俸七品以上各減米一石,八品則減米一石,以豆代給。目今士大夫,或不免阻飢,米雖不足,豆猶可繼。請七品以上所減之米,亦以豆代給。」上從之。

    3月27日

    ○甲辰,以蔡??後爲大司諫,李後山爲掌令,李天基爲獻納,姜鎬爲持平,沈玖爲正言。

    ○淸使還,上幸西郊以送之。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謂承旨嚴鼎耉曰:「前大司諫趙錫胤何多病乎?」鼎耉對曰:「錫胤果有病矣。」上曰:「病旣如此,則明日庭試試官,不瑕添傷耶?今若遞改試官,使之專意調治,則如何?」鼎耉曰:「病雖如此,而主文之人,不可不入試所矣。」上曰:「然則令內局,特賜藥物。」

    3月28日

    ○乙巳,太白晝見。

    ○設庭試於仁政殿,取李昌炫等四人。

    ○上下敎曰:「觀此試券,則皮封闊大,裏面所書字樣,自然呈露,不求見而自見,殊極驚駭。科場愼密之意安在哉?今後則使皮封形如竹筒,至狹至密,令人不得窺見可也。此意言于該曹,着實擧行。如有不從令者,其擧子直斷以科場用情之律,堂上、郞廳,亦難免罪罰矣。」

    夏四月

    4月1日

    ○丁未,上行朔祭于永思殿。

    ○左議政李時白又上疏乞免,其略曰:

    臣聞,德不稱其位,能不稱其任,器滿而不知損,機危而不知避,災必逮身,不祥莫大焉。今臣以萬萬不似之人,居萬萬不似之職則,不稱之譏,烏得免也?於公無所輕重,在私有大危機,無益於國,有害於身,則權公私輕重之分,審終始吉凶之機,圖所自處,莫如速退,危迫之情,不得不籲。臣本朴愚,全昧邊幅,任情直行,因一論事,自阽機穽,世道之難,一至此哉?旣以邊士紀,比擬於一元,而謂臣庇護,抑揚闔闢,操切太劇,人之見臣,莫不危臣,況以臣當,寧不知懼?臣於當初,請罪監司,只是尊朝廷,重君命之意,而人之爲言,何忍至此?倘非殿下燭盡其狀,則護逆之律,何能自脫?臣於其時,非不知席藁待罪之不暇,而客行將迫,鼎席俱空,責應方殷,憂虞溢目,溫諭懇至,逈出尋常,豈可顧一身利害,不念國事耶?忍羞冒恥,强顔行公,受人嗤點,固已多矣。今則僚席已具,客使且還,臣何敢仍帶職名,重觸駭機乎?臣年迫就木,餘日無多,區區願忠之心,恐不能報效。思之至此,不覺哽塞,而千尺深窞,開在目前,臣之情勢,吁亦戚矣。伏願亟許遞免,以便公私。

    答曰:「覽卿箚辭,予甚駭焉。向日之事,非但國人皆知其無狀,是非已定,責有所歸,但未正其罪耳,於卿何有?且引咎至此,反有損於事體,卿宜自重以鎭之。予堲讒說之殄行,惟卿須念國事,勿爲控辭,速出論道。」

    ○禮曹啓曰:「今與都監之官,奉審肅寧殿,則玉冊、玉寶、謚冊、謚寶,竝失於亂時。請令都監稟定。」從之。

    4月3日

    ○己酉,憲府啓曰:「庭試試券,取見其皮封,則果爲闊大,裏面所書之字,從傍可見,有違於藏名糊塗,愼密封緘之規,臣等看來,不覺驚駭。夫科場之規,有違格者,有標者,則無論是非,竝皆拔去,乃是古例,而重其法也。今玆皮封之不謹不密,字樣之呈露目見,有甚於違格有標者,則決不可苟且仍存。庭試文科,請罷榜。」答曰:「庭試皮封,此不過爲他日不謹之慮也,至於罷榜則不可矣。」

    ○上下敎曰:「近日活人署病人,其數幾何?」政院啓曰:「招問東西活人署官員,則以爲,兩署病人各五十餘人云,且問其救療之狀,則以爲藥則取用於醫司,而糧則自備云矣。」答曰:「令宣惠廳給料。」

    4月4日

    ○庚戌,領議政金堉上箚曰:

    臣於頃日庭試取人之時,自念老昏特甚,氣力又憊,不敢當鑑別之任,而不得已承命入參。自知才分不逮,又嫌子孫之觀光,獨坐一隅,令諸試官分考,日暮後始聚一處,相議考定,入夜出榜,而皮封之制,自有舊例,其間雖闊狹不齊,此則念不暇及。伏覩聖敎,已極未安,臺論又發,至請罷榜,此無非臣忝在考官之首,不能嚴謹之致。請治臣罪,以謝公議,以重科法。

    答曰:「皮封之制,自有舊規,非卿等所知,況今番監試,亦因促迫,不及變通。自前闊大作封,非今所創也。卿無所失,勿待罪。」

    ○左議政李時白上箚曰:

    臣重被人斥,惡名加身,情勢危迫,冒昧陳章,聖度天覆,溫諭丁寧,而第斥臣之論,雖曰姑息,蓄銳睢盱,尙且旁午,臣在職一日,臣身危而朝廷不寧。臣之今日請急,豈止私計而已?凡在大臣之職者,不宜以一時危動之言,有所沮撓,而顧臣情勢,自退不暇,鎭定之貴,豈臣之所可能爲也?伏乞亟賜遞免。

    答曰:「予旣洞燭,玆不多誥。卿何必乃爾?勿辭速出。」

    ○祔廟都監啓曰:「肅寧殿玉冊、金寶、謚冊、謚寶,今當竝爲改造,而累次造成,事體未安。壬辰以後,宗廟所藏之寶,或存或亡,不敢輕易改造,此亦重其事而然也。請令禮官稟定。」從之。禮曹啓曰:「列聖謚冊寶,經變之後,太半見失,丁丑初,因宗廟都提調啓辭,永寧殿、宗廟各室冊寶之見失者,姑待時事稍定,設局改造,旣有成命矣。目今物力之蕩竭,有倍於其時,列聖冊寶,勢難盡爲改造。此則雖不敢輕議,至於仁烈王后冊寶,則厥數不多,功役不至浩大,且祔廟之時,此等儀物,竝且闕焉,則揆以情禮,誠極未安。仁烈王后冊寶、謚冊寶,則請趁都監設局之日,竝令改造,奉安於祔廟之時。」答曰:「依啓。列聖冊寶之遺失者,自丁丑以後,尙未改造,雖緣物力之蕩竭,而或不無汎過之失。今後則待物力稍完,惕念擧行。」

    ○禮曹啓曰:「過國恤祔廟之後,例有祧遷之禮。今者仁祖大王陞祔,則中宗大王當祧,而中宗大王應天順人,撥亂反正,豐功盛烈,當爲百代不遷之位。永寧殿添造等事,似不當擧論,而此是國家莫重莫大之擧,請議于大臣。」從之。

    ○禮曹啓曰:「仁祖大王祔廟時,當有功臣配享之擧,請令大臣,議定應爲配享之人以啓。」從之。

    ○領議政金堉以爲:「祧遷之禮,上計位次,則當在於中宗大王,而中宗撥亂反正,應爲百代不遷之位。該曹所謂永寧殿不當添造者,此爲已定之論。至於配享諸臣,則當取一代勳德之人,入於廟庭,此非臣等所可獨自抄啓。請令六卿、三司長官,會議一處,廣詢以定。」命依議。

    4月5日

    ○辛亥,行副護軍趙錫胤上疏曰:

    臣伏見,前日聖敎以庭試試券皮封闊大爲不謹,辭旨嚴峻。臣卽其時考官之一,固已惶恐,臺論繼發,至請罷榜,益不勝驚慄。國家取人,專在科擧,而世降俗末,私意易行,科場之事,不可不愼密,而然臣愚意,竊有所不能釋然於此事也。皮封之闊狹,設有參差,豈有大段異常?至於自然呈露,恐無是理。聖慮雖出於防閑之嚴,聖敎一下,群疑幷興,今日當事之臣,雖欲自明,豈能家置一喙乎?臣以不似,猥忝文衡,昏未不察,上勤聖敎,下招物議,伏乞聖明,先削臣職,仍正其罪。

    答曰:「致此紛紜,是予之過也。卿其勿辭。」

    4月8日

    ○甲寅,以愼天翊爲執義,李時昉爲刑曹判書。

    ○兵曹啓曰:「江華忠義衛黃瑠上言,其父善身以本府中軍,戰死於江都失陷之時,而不得參於褒錄之列,有此陳訴。其子之稱冤,誠所不已,此是褒節重典,請令禮曹稟處。」答曰:「趁卽稟處。」禮曹回啓曰:「棹楔、旌表,乃是重典,請令兵曹,就考文籍,若未加賞職,則更稟以處。」答曰:「主將之位高者皆走,而獨此人力戰,奮不顧身,終至於死,與陣陷戰亡,豈不有間乎?更議處之。」

    4月9日

    ○乙卯,太白晝見。

    ○左議政李時白呈告至三,命皆不允批答。

    ○禮啓啓曰:「祔廟時,仁烈王后追上徽號,依祖宗朝舊例擧行,然後冊寶可以及期造成。請令大臣及政府、六曹參判以上、館閣堂上,會賓廳議啓。」從之。

    ○憲府更申前啓庭試文科,請罷榜,答曰:「其中皮封尤甚闊大者拔去。」禮曹以因試券皮封闊大,拔去榜中,事係新規,請議于大臣。領議政金堉以爲:「昔在先朝,深慮罷榜之有弊,罪在試官則罪試官,罪在擧子則罪擧子,已爲成憲。皮封最闊,雖是擧子之罪,不察之失,試官惡得免乎?臣罪與擧子均,不敢容議。」下敎曰:「領相收議,無非謙遜引嫌之意,而短晷紛沓之際,許多文字,猶難詳察,其於念慮所不到處,何暇點檢乎?實涉過謙矣。」禮曹啓曰:「取考文科四人試券,則金益振皮封最闊,閔光熽次之,而紙品甚厚,窺見之難,與他人無異。從傍可見之說,未知其的當。以此無據之事,至削已第之人,恐非政令之得宜也。該曹不敢容易奉行。」答曰:「依前下敎,拔去尤甚之人。」

    4月10日

    ○丙辰,以兪?爲都承旨,尹文擧爲承旨。

    4月11日

    ○丁巳,試講專經文臣于仁政殿。學正鄭晳居首,命賜馬。

    ○上御晝講,講《書傳》《湯誓》。上曰:「天爲生民,作之君,而桀暴虐生民,湯之伐桀,實天伐之也。人君之不可恃者高位,而桀之言曰:『吾有天下,日亡乃亡。』安得不亡乎?」侍講官李海昌曰:「湯德至矣,桀惡極矣,而猶憚其征役,民心之難測,有如是矣。」上曰:「桀之虐焰,不及於亳,亳民則安其業樂其土,故憚其征役之勞耳。」知經筵李基祚曰:「昨因臺論,庭試皮封闊大者,有拔去之命。臣意則以疑似之事,至削已第之人,實涉過重。此雖臺諫所論,臣亦該官也,敢此仰達。」上曰:「旣有所見,則陳達何傷?」檢討官李正英曰:「當初聖敎,不過欲杜後弊,而至於臺論,則臣不知其可也。禮曹之啓是也。」上曰:「頃於大提學疏批,已諭予意矣。命官以下諸試官,皆予股肱耳目,予豈致疑哉?但士子發身之初,所當謹愼,今番皮封,有同兒戲,故深用驚駭。然似非用情之事,故不從臺諫罷榜之請矣。第比來多見疏章,皆言科擧之弊,予常慮其紊亂。必須嚴截痛懲。今若置之,則日後之弊,有不可勝言。該曹以皮封闊大者二人書啓,而以予所見,則其中甚者一人,拔去可矣。」仍召見諸司輪對官。

    ○持平洪鐩、姜鎬引避曰:「文科庭試試券皮封,比前闊大,裏面字樣,呈露易見,有違於藏名愼密之意,故臣等敢隨公議而論之矣。伏見禮曹啓辭,則有曰:『從傍可見之說,未知其的當。』又曰:『以無據之事,至削已第之人。』臣等妄陳杜弊之論,反被情外之斥,何可仍冒?請遞臣等之職。」掌令鄭基豐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辭。」鐩等竝退待物論。大司諫蔡??後啓曰:「皮封闊狹之參差,蓋出於曾無定式,而旣無行私之事,則以此削科於士子,誠爲冤屈。第臺臣之論,本無他意,只欲嚴其科制,則別無可遞之失。請持平洪鐩、姜鎬、掌令鄭基豐竝出仕。」上從之。

    ○禮曹啓曰:「試券中金益振皮封,尤甚闊大,拔去於榜目矣。」答曰:「知道。」

    4月12日

    ○戊午,太白晝見。

    ○上御晝講,講《書傳》《仲虺之誥》。侍讀官李海昌曰:「湯無自滿之心,亦曰:『予恐來世,以台爲口實。』至哉斯言也!聖人之慮後也深矣。」同知經筵趙錫胤曰:「近來星變非常,願聖明,益加恐懼修省,而惕念不懈焉。」上曰:「一番示警,猶可知懼,況今疊現層出,豈不大可懼者乎?」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講訖,同知經筵趙錫胤曰:「近日竊覵,聖上刑罰過當,群情悶鬱。以議謚事言之,則玉堂雖有所失,不宜遽加斥逐,大臣決杖,前所未有,而聖意堅執。至於申濡,不卽奉行上命,雖不無所失,宰列之人,久繫牢獄,事體未安。若待判義禁之出仕,則處決無期。典獄庶囚,猶蒙軫念,況宰列之臣乎?」上曰:「不必待判義禁,卽令議處。」〈先是,以校理趙復陽不察尹昉諡狀文字之罪,命禁府照律,而申濡以同知義禁未卽奉行,上下嚴旨拿推。〉

    4月13日

    ○己未,太白晝見。

    ○上御朝講,講《書傳》《仲虺之誥》。大司諫蔡??後曰:「古者功懋懋賞,而今則功懋懋官,有寸功者,輒加以爵,近來賞爵濫觴矣。」上曰:「國無可賞之物,故間或有賞爵之擧,爾之所言是矣。」領經筵金堉曰:「所謂不邇聲色,於湯之大德,非所可稱,而此是本源之地,故以此稱揚之,此實不可忽之言也。」上曰:「自古敗國亡身,皆由於聲色、貨利,知之雖易,行之實難矣。」同知經筵趙錫胤曰:「人君之道,寬仁爲大。誠以寬仁爲主,則自然有功效。必欲求一時之近效,則有反於寬仁之道矣。」上曰:「反於寬仁,則必至刻薄。當以寬仁爲主,而亦當參以寬猛矣。」

    ○上御晝講,講《書傳》《仲虺之誥》。講訖,特進官元斗杓曰:「前領相李景奭,初非得罪於本國者也。方在都下,常患貧乏,宜有給料之典。」上曰:「勿拘頒祿之規,特給月俸。」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

    ○左議政李時白上箚曰:

    臣之賤疾,已陳於前後,恭竢恩遞,連下不允之批,無任惶悶。伏願特賜遞免,以便公私。臣方呈告,似不敢干與朝政,而今此拔去已第之人,所關非細,臣豈可以請急而不言哉?正草皮封闊狹之不齊,其來已久,自今定式,以戒他日則可也,非有用私之跡,而至於拔去,未免致疑之歸。惟聖明之留意焉。

    答曰:「予意已悉於前後,今不知所諭。君臣之間,貴相知心,何必乃爾?惟卿復勿更辭,速出論道,以副至望。箚中所論拔榜事,士習乖戾,識者之寒心久矣。狃於姑息,若不懲治,則將來之弊,有不可勝言,實出於不得已也。所謂致疑之說,殊未知予之本意也。」

    ○追上仁烈王后徽號曰明德貞順。〈思慮果遠曰明,大慮克就曰貞,執義揚善曰德,慈和徧服曰順。〉 ○命大臣、六卿、三司會賓廳,議定配享諸臣,領議政完平府院君李元翼、領議政申欽、領議政昇平府院君金瑬、延平府院君李貴,圈點以啓。

    4月14日

    ○庚申,太白晝見。

    4月16日

    ○壬戌,太白晝見。

    ○忠淸道淸州地震。

    ○禮曹請自大祥後,永思殿朔望祭,依宗廟例設行,山陵朔望祭,亦依各陵例,只行焚香之例,答曰:「禫事未過,而只行焚香之禮,心有所不安。議大臣處之。」領議政金堉獻議曰:「魂殿、山陵,禮制各異,魂殿依宗廟例,山陵依各陵例,旣有前規。禮曹啓辭,參酌得宜,不敢別議。」上從之。

    ○前領議政李景奭上疏,辭月俸,上以安心領受答之。〈李景奭自白馬山城還,未復其職,特賜月俸。〉

    4月17日

    ○癸亥,太白晝見。

    ○禮曹啓曰:「取考甲戌年仁穆王后祥祭後服制條,則殿下仍御白笠。請令該院,依此擧行。」從之。

    ○幼學安績等上疏曰:

    臣等伏見,錦山人朴珽子就文上言,則構誣前佐郞李惟泰,無所不至。臣等於惟泰,皆有師生之義,熟知惟泰之爲人。惟泰髫年志學,行誼醇備,實德內修,名聲外著,所以致聖明側席之勤,負多士屬望之重者,豈偶然哉?惟是錦山爲縣,處於窮峽,樸陋鄙野,文獻無徵,惟泰寓居日久,尊聖廟修賢祀,立義齋建鄕塾,朔望講學,嚴其課程,春秋讀法,習其儀節。至其所以敎諸生,立心之本,制行之術,則又未嘗不惓惓於崇廉尙恥,善善惡惡之義。是故,一鄕之俗漸美,而珽之惡漸彰,珽之懷忿蓄憾,隱然伺發者,非一日矣。及惟泰從兄惟恒之葬也,與珽妻所葬之地,步數遼闊,而珽也敢生爭詰之計,醉酗公廨,詬辱惟泰,且以虛名,呈訴監司,謂惟泰奪人田土,蓋其意欲令方伯,認惟泰爲不義也。珽也自知情跡之難掩,肺腑之敗露,肆其凶悖,益無忌憚,一境咸憝,大小合辭,聲罪告官,末減施罰。是乃一鄕公共之議,實非惟泰所可預知也。嗚呼!珽之惡,如欲歷擧,言之長也,姑以構誣惟泰之事,略明其情狀也。其曰惟泰兄弟,共執鄕權者,惟泰兄弟,果有五人,而其母性嚴有法度,訓諸子,必以義方,故諸子皆稱善士,豈有干涉鄕權之理乎?其曰惟泰性好移徙者,此則有之。蓋自往歲,有色斯之意,而未卜其地,去冬始於隣境,卜得寬閑之域,卽友人前進善宋浚吉之田。其主旣許,則假令刈去牟麥,固非珽之所可呵禁,況其營搆,又在秋穫之後乎?臣等同門及鄕人百有餘人,欲一伸暴,齊聲合署,敢爲上言,豈有假借僞名,欺罔聖明之理,而喉舌之臣,乃謂一筆着押,啓請不施。夫旣經睿覽,而敢以私見揮斥之,出納惟允之義,果如是哉?至於明査啓聞之敎,爲道臣者,所當從速奉行,而留時引月,不肯考覈,珽也呈狀,不欲對辨,則許其任意,錦人呈狀,請速處決,則費辭揮却。此與政院所爲,同一規模,固不足深怪,而殿下所以畀承宣之責者,豈欲如是而已哉?臣等誠不忍恝視師門橫被搆捏,封章累日,將進復止者,誠以鄕人訟冤之狀,纔已呈達,道臣査覈之啓,匪久當上,而今則其狀已被斥却,査覈又無其期,則臣等何敢不爲之一鳴,以暴惟泰之冤哉?噫!李惟泰當聖上嗣服之初,徵以賢士,待以殊禮,一自譏斥自點之黨,爲世大僇,群咻衆怒,焱至蝟集,將無所容其身。薰蕕氷炭,理固如此,而人心、世道一至於此,臣等竊痛焉。昔孔文仲誣程子以汚下憸巧,素無鄕行;沈繼祖誣朱子以大奸大憝,請加少正卯之誅。噫!古之大賢,尙未免媢疾者之汚衊,惟泰之被誣於今日者,又何足怪哉?伏乞聖明,明示好惡,亟正其罪,以慰斯文之望。

    疏入,下敎曰:「安績上疏所謂見斥上言,許多人着署,果是各人之筆跡乎?承旨詳察以啓。」政院啓曰:「李萬榮等上言着署,臣等更加諦觀,則其筆跡之生熟、字畫之巨細,少無分別,似出於一手矣。」答曰:「當初予已知其一筆所着,而外方人上言,例多不實,故循例啓下矣。槪觀安績之疏,其師惟泰,比之程、朱,不亦異乎?忿怒餘波,無處不到,侵辱諸官,少無顧忌,此何理耶?」先是,錦山人朴珽,與惟泰搆怨,極肆醜詆,鄕人告官治其罪,珽之子就文上言,又誣惟泰,上命本道査啓。惟泰門人李萬榮等亦上言,訟惟泰冤,而承旨吳挺一,以上言中諸人着署如出一手,防啓勿施,故績等又陳疏以辨,而專攻政院。挺一以此陳疏乞免,上不許。

    4月18日

    ○甲子,太白晝見。

    ○以趙錫胤爲禮曹參判,閔應亨爲兵曹參判,宋時烈爲進善,尹順之爲同知經筵。

    ○刑曹啓曰:「全南道康津縣監試設場時,場屋作亂,係是無前之變。其中首倡者,旣已摘發,請令梟示,以爲警衆之地。」上從之。仍下敎曰:「此輩必無無故作變之理,所以致變之由,亦令査啓。」

    ○兵曹啓曰:「卽接平安監司狀啓,內官林友聞,頃於淸使之行,雇馬四百匹,以補民役。厥後前司果邊起楠、判官金武鼎、金雲龍等,爭相慕效,合力雇馬者,至於一千一百四十三匹,皆由於林友聞之首倡,不可無褒賞之典。」上命竝加資。

    ○上下敎曰:「臺諫雖許以風聞,以生爲死,以有爲無,則眞贗相雜,是非混淆,不特無所取信,耳目將安所恃哉?臺閣之羞辱,莫此爲甚,後弊亦不可不慮。今盧潤達事發,論主張人罷職。」政院啓曰:「不加詳察,率爾論啓,不無其失。自上致責,爲慮後弊,聖意所在,實非偶然,而加以罷罰,亦非聖上優待臺諫之意,恐或有妨於言路也。」答曰:「近密之臣,如是論啓,可不體念乎?使之從重推考。」先是,持平許悅論全南水使閔寅亮酗酒,樸殺前萬戶盧潤達之罪,及寅亮就獄供對以爲,潤達尙在,上命拿來,潤達果不死,故有是敎。

    ○禮曹啓曰:「宗廟配享諸臣,旣已議定,而取考前例,則奉常寺造位版,送于本家,遣官宣敎行祭,乃於大王神主詣宗廟時,陪行於神輦後云。諸臣敎書及位版,請令祔廟都監,照例擧行。」從之。

    4月19日

    ○乙丑,太白晝見。

    ○倭差平成扶請以歲給綿布一萬五千匹,換米一萬五千斛,朝廷不許,成扶必欲得請,恐嚇不己。備局請姑從其請,限以五年,從之。

    4月20日

    ○丙寅,太白晝見。

    ○平安道雨雹。

    4月21日

    ○丁卯,以南老星爲大司諫。

    ○典獄癘疫大熾,上命承旨閱囚,釋其罪輕者,承旨錄罪人之放不放以啓,下敎曰:「今見刑曹囚案,有已放而尙在獄中者,有旣囚而不錄囚徒者何也?堂上推考,郞廳罷職。」

    ○禮曹請祔廟禮畢後,百官進箋陳賀,頒敎八方,且行飮福宴,上命停之。

    4月24日

    ○庚午,以沈光洙爲掌令,李基祚爲左賓客,林墰爲右賓客,姜瑜爲義州府尹。

    ○常平廳啓曰:「禁麤木,行錢幣,乃今日便民之擧,而麤木掌禁之官,不能嚴束下吏,致有作弊之端,刑曹、漢城府官吏,請命推考。兩西錢貨,今將通行,京中市民,亦有願用者,而銅鐵不敷,錢文難辦,請取用東萊銅鐵,且停訓局軍器造成之役,以爲冶鑄錢幣之地。」上從之。仍下敎曰:「作事貴乎有漸。京城姑勿用錢。」

    4月25日

    ○辛未,太白晝見。

    4月26日

    ○壬申,刑曹啓曰:「全南道咸悅縣人柳玄逸以木椎椎弑其母。綱常之變,何代無之,而未有如此賊之凶慘者,徑先致斃,事極痛駭。其弟世龍旣知實狀,而初不直告,厥罪惟均。本道監司一施刑訊,旋卽放送,殊失按獄之體。宜還囚世龍,更加嚴刑,期於得情。」上從之。仍下敎曰:「玄逸罪係大逆,不可諉之已死而置之。追施典刑,未爲不可,問于大臣處之。」領議政金堉獻議曰:「子而手弑其母,兇逆之狀,與反賊何異?所當依法正刑,而未及就獄,徑先自斃,失刑甚矣。但追施之典,律文之所不載,國家或施之於逆魁,而至於綱常之變,雖有未及正刑者,未聞有追施者,臣以爲不可。」又下敎曰:「自古兇逆,未有如此賊之手弑其母者。如無別樣處置,何以警此惡俗?此由於敎化之不明,實是寡昧之罪也。家之逆子與國之逆臣,何以異也?更議于領中樞府事李敬輿。」敬輿獻議曰:「天下之惡一也,弑逆之變,家國何異?昔者王敦之死,跽而斬之,當時以爲快;朱溫之得免追戮,後世以爲恨。今玄逸手戕其母,未得正刑,旣失其討,追施顯戮,恐無所妨,而但追刑之律,不在法文,格外別見,臣不敢輕議。」上下敎曰:「非不知律文之所無,而今日之變,禽獸之所不爲,實緣不得已也。特用格外重律,以正其罪,後勿援以爲例。」

    4月27日

    ○癸酉,太白晝見。

    ○以淸州牧使洪瑑爲濟州牧使,陽城縣監趙胤錫特除工曹正郞,李慶億爲濟州按覈御史。先是,旌義縣監安緝,與濟州牧使金壽翼所帶軍官有私忿,壽翼方坐衙,緝杖劎突入,詬辱壽翼,壽翼以狀馳啓,且言其濫用官穀之罪。上命拿鞫安緝,緝供辭,多詆壽翼謂有不廉之跡,上令禁府議啓,禁府啓曰:「安緝之千言萬語,皆出於構誣,雖不可以此罪壽翼,而壽翼所帶軍官,皆是市井賈竪,則人言之來,未免自取。安緝罪狀,仰竢睿裁。」下敎曰:「耽羅一域,邈在海外,王化之所不及,貪官汚吏任其所欲,恣行不道,有冤莫伸,有弊莫救。嗚呼!此地之民,獨非我民乎?爲慮此患,卽位之初,別擇文官以遣矣。安緝罪中搆捏之言,雖不足取信,想其梗槪,則帶率市人,處於利窟,已涉可怪。前後文報,似出於忿懥,不可謂之公言明矣。安緝罪狀已不足說,而金壽翼之事,亦甚可駭,不可不明査重處。剛明御史,十分擇差,使之嚴査,兼訪民瘼。金壽翼遞差,擇出其代,催促發送,安緝姑令仍囚,更査處之。」於是,洪瑑代爲牧使,李慶億爲御史。

    4月28日

    ○甲戌,咸興府大風,德陵、安陵松木多拔,遣禮曹參議閔應協奉審。

    ○進善宋時烈以病辭不至,上命姑遞其職,且令本道監司,優賜藥物。

    ○初,仁烈王后謚冊文失於丙子兵燹,至是祔廟都監以爲:「祔廟時當用謚冊,而旣不可追製,又不可闕禮,以此啓稟。」上命議于大臣。領議政金堉獻議曰:「謚冊之文,前期製述,書於玉冊,大行發靷之前,告于宗廟,奉安于魂殿,祔廟之時,入于廟室禮也。今肅寧殿謚冊,不幸遺失於亂中,已告宗廟之文,不可改製,今難更議。且追上徽號時,有寶有冊,此亦謚冊也,不必改撰。」領中樞府事李敬輿獻議曰:「陞祔之禮,極嚴且重,雖儀章度數之末,固不敢有所欠缺,況此謚冊奉安各室,乃列聖遵行之規,因亂墜失,旣是無前之變,則到今酌處,亦當有無前之變禮。變禮得中,卽是權也。如臣淺見,不敢輕議,凡事親事神之道,惟在誠實而已,擧實虔告,改撰以用,恐或愈於全闕徽章。然無稽瞽說,何敢自以爲是?」上命依敬輿議。領議政金堉啓曰:「改撰謚冊,命依李敬輿議,都監卽當奉行,而但仁烈二字,乃先朝所定之謚,而其製進冊文,亦以先王之命,行齊體之禮也,已經先王御覽,行告廟之禮,至於奉進相臣,亦承先王之命而行之。今者改冊也,擬先王之命則非也,奉殿下之旨則不可也,此極難處之節也。況吉凶之禮,不可相襲,祥祭已過,祔禮將行,當此卽吉之時,以初喪之禮,再告於宗廟,豈非未安之甚乎?孟子曰:『不以天下儉其親。』若惜其費,而或有欠缺之事,則雖儀章度數之末,不可不爲也。事勢不幸至於遺失,則有謂有,無謂無,此乃誠也。何可以追改爲誠,而不改爲非誠也?以亂中遺失,不得備物之意,祭告于永思、肅寧兩殿則得矣。改撰冊文,只載遺失之由,則此乃告辭,非謚冊之體也。臣待罪都監,又將奉冊而進,竊有所不安於心,不得不盡其所懷。」命更議于李敬輿。敬輿獻議曰:「凡天下之事,有常有變,所以應之者,亦有經權之別。遇事之變,而處之以權,不失其宜者,非義精識明,不可輕議。況宗廟之禮,極嚴且重,處變之道,非愚臣淺見,所敢與於其間,而俯詢之下,不敢容默,妄陳無稽之說,以爲裁擇之地。卽見領議政金堉前後啓辭,明白有據,臣不敢强論得失。但人各有所見,區區謬妄之意以爲,列聖冊寶,遇變墜失,存者無幾,追後改造,旣有先朝成命。特以時詘而未遑,早晩有改造之擧,則各室敎冊,安保其竝有其文?其中若無本文,則其將闕而不改乎?抑不得已具告厥由,改撰而用之乎?先朝冊命,旣有齊體之禮,到今追上,似無害於顯親之道,惟當備陳實狀,善爲措辭而已。雖或有難便曲折,情禮旣得,則不必大拘,而如臣庸陋,何敢自是己見?折衷大禮,惟在聖裁。」上下敎曰:「兩大臣所見,各有攸據,俱合於經權之道,而以孤追慕罔極之情,顯親禮節,不可不備。領中樞議,似合情禮,依此熟講擧行。」謚冊文,乃判中樞趙翼所製,而翼亦失本藁,適有傳書者。至是都監求得之,遂刻而用之。

    ○平安道成川府大雨,雷火相摶,民有震死者。

    4月29日

    ○乙亥,掌令沈光洙上疏曰:

    「今日之處臺閣難矣。上有陽亢之漸,下有疑阻之嫌,天地不交,堂陛日遠,有非治世之景象,臣竊悶歎,而莫知其所以然也。以大臣照律一事,上下相持至此,揆以待大臣體貌,誠有未安。以殿下明聖,豈不知此爲過擧,而臺論之發,天威震疊,兩司多官,一時特遞,不瑕有傷於優容之大度乎?自此臺閣索然,皆欲逡巡而退。殿下之心以爲,彼曲而我直,彼終不勝於我云爾,則殿下好勝之意、自用之心,於是乎堅矣。夫誄謚之作,是何等重事,而代人書名於諡狀,不復致疑於文字,不亦謬乎?諉之他人所撰,殊涉苟且,況尹昉江都之事,在人耳目,至今言之未已。乃敢過爲褒揚,有若建功立節者然,是上蔽聖聰,下蔑公議,其爲可駭,豈但不察而已?宜莫逃於殿下是非之公。今之論者,不此之及,徒以照律爭之,激上之怒,有由然矣。然在殿下好諫虛受之道,固當開道義理,可否相濟,而終歸於至當而已,何必大聲色,而摧折爲哉?

    上優答之。

    ○南原幼學丁浹上疏,極陳時政得失,又請行鄕約,以礪民俗,上下備局議之。備局啓曰:「鄕約一款,此古鄕塾之法,所當設行於中外,克盡訓養之方,而不必名以鄕約,牧民之官,修擧學校之政而已。着令各道守令,誘掖敎訓,作成丕變,如有行醇才茂之人,登聞於朝,俾爲試用之地,而法制之沿革、損益,不可倉卒議定。臣等方竭心講究,亦願聖上留神採納。」上下敎曰:「近來倫常大壞,兇慘之變,式月斯生,至有手戕其親者,思之骨寒。倫常旣壞,子不子、臣不臣、妻不妻則雖有良法美政,將安所施?其曰鄕約,不必別立其名,使牧民之官,修擧廢墜云者,殊涉泛然。爲今之道,莫急於化俗,曾在祖宗朝,京外之民,皆令誦習《三綱行實》,意非偶然。雖不可責以期月之效,修明五敎,使鄕曲頑氓,皆能感發,則可以挽回世道矣。」

    4月30日

    ○丙子,平安道霜。

    五月

    5月1日

    ○丁丑,上行朔祭于永思殿。

    ○慶尙道氷雹。

    5月2日

    ○戊寅,以李厚源爲知經筵,閔應亨爲同知經筵,尹?爲掌令,洪鐩爲持平,李天基爲校理。

    ○司諫金應祖引避曰:「天之警動我殿下,亦至矣。安東、禮安之境,雪色漫山。三月雪,漢史猶謹書之,況五月雪乎?臣不敢知聖德有何闕遺,朝政有何疵失而然歟,姑以沿路所見言之。上年凶歉,民間飢餓,賦役雲興,愁歎載路。京各司收布之弊,日甚一日,數年前猶以三十五六尺爲準,今至於四十餘尺,至於三分耗穀貿布之令一出,而小民之怨,罔有紀極。又聞常平廳,分遣別將,抑勒定價,民間擧疾首而相告曰:『昏朝時調度別將復來矣。』曾謂聖明在上,而有此哉?豈不足以感傷和氣,而召災異乎?蓋收布尺數,載在令甲,而犯法殃民,一至於此,況其他各邑輸納之物乎?夫耗穀,元非國家經用,乃列邑守令所自用者。今雖不得已奪之,以補民役,當令列邑,依漢時增價以利民之意,從便懋遷可也,何必使市井無賴,橫行列邑,抑勒定價,以重民怨哉?竊又聞,秋間又遣別將,懋遷土産云,民尤惶惑失措。夫懋遷土産,當責守令,何待於別將?臣曾以此兩款,冒昧陳疏,而辭蕪誠薄,未蒙採納,今又瀆擾於哀疚之中,臣罪大矣。請遞臣職。」答曰:「觀此避辭,始知嶺南下雪之變,不任驚懼。匿災不以聞,本邑守令與方伯,竝推考。且各司之不遵法令,小民之不免愁怨至此,極可痛駭。令法司,勿拘私情,十分嚴査,置之重典,以爲礪百之地。常平廳事,亦甚無據,使之參商處置,以慰外方民情。爾宜勿辭察職。」未幾擢拜承旨。

    5月3日

    ○己卯,以李海昌爲司諫。

    5月8日

    ○甲申,上行大祥祭于永思殿。

    5月9日

    ○乙酉,領敦寧府事金尙憲上疏曰:

    臣計日國祥,忍死入京,僅參哭班,精神已盡,不得更留一日,以償餘願,區區之誠,無地可泄。今將復往江上,賃船東歸,臣今年八十有二,自此永阻天陛。伏願聖明,益謹天戒,益恤民隱,以爲我東方億萬年無疆之計。臣不勝涕泣之至。

    答曰:省卿疏章,已決歸計,予甚缺然,無以爲喩。辭別日久,欲一相見,未可少留耶?末端戒誨之語,不但旣要且約,惓惓之誠,溢於辭表,良用感歎。況人君之職,不外乎是,敢不服膺焉?「

    5月11日

    ○丁亥,上下敎曰:「惡逆,萬古綱常之所不容,爲人臣子者,不可共戴天日,今乃視之以薄物細故,不以爲怪,民彝國綱之淪喪,胡至於此?今君尹昉諡狀,趙翼旣非手撰,則詳審而書其名可也,乃敢以逆姜稱爲嬪宮,無乃嘗試之計,在於其中耶?不欲辱之於嚴棘之下,而亦不可全宥,以壞國法,趙翼削奪官爵,門外黜送。」

    ○上下敎曰:「祖宗定制之初,刑賞之典,已有貴賤之別,列聖式克欽承,肆爲成憲,雖以人主之尊,不敢低昻於其間,況於人臣乎?日者數三臺臣,因一時之忿,肆然請王子照律,斷以笞杖,堅執不回,而在廷臣僚,莫敢言其非。嗚呼!人臣擅弄威福,敗壞典常,則其可置之乎?予不勝驚駭。其令有司,摘發當該官,施以削奪之罰,以重邦憲。」政院啓曰:「伏承聖敎,不勝驚悚之至。當初率爾論啓,謂之全昧法文,不識事體則可矣,謂之擅弄威福,敗壞典常,到今追咎,罪以削奪,豈非過當之擧乎?且諡狀不察之罪,豈無當施之罰,而諉以嘗試,遽加削黜,亦涉過重。恐非優容大臣,情罪相稱之道也。」答曰:「罪過已著,不可誣也。而如是强論,以予觀之,無乃病于夏畦乎?」

    ○憲府啓曰:「宗室珍城君海齡與其妾子,多率健僕,突入前縣令柳潝家,縛取其妾,竝與其母而殺之。所謂潝之妾,卽海齡之婢,而曾賣於潝者也,其母卽海齡之前日所蓄,至於生子,而因其悍妾之妬言,屛置於潝家者也。不告官而擅殺,奴僕亦有其罪,渠之所蓄,尙不可擅殺,況旣賣而爲士夫所蓄者乎?竝殺母女,已所不忍,而至於柳潝之妾,懷妊滿月,而搥其腹而殺之。夫孕婦不刑,載在令甲者,乃所以惜人命也。海齡雖極無狀,若畏王法,則何敢恣行兇悖,至於此哉?請海齡及其妾,竝拿鞫,依律定罪。」上從之。

    5月12日

    ○戊子,上御晝講,講《書傳》《湯誥》。講訖,同經筵閔應亨曰:「頃日尹昉議謚時,臣以玉堂長官,不能致察,臣實罪之首也,而聖上曲貸其罪,反蒙陞敍之恩,臣何敢自安?」上曰:「一時之過,不是大罪,卿何一向引咎耶?」應亨曰:「王子不可照律之敎誠然,而臺臣敢以是請者,此實不識事體之致,而自上至有擅弄威福之敎,不諒本情,遽施重律,此後誰敢有進言者乎?」上曰:「非謂王子無罪也。沈光洙所謂:『雖不照律,自有當施之罰。』者,是也。他人全昧其爲未安,而獨於大臣之照律,乃群起而力爭之,王子是先王骨肉,何可踐踏若是乎?群臣每以優待臺諫爲言,而臺諫之處事如此,亦何可優待也?」應亨曰:「趙翼之當初不察,雖出於無情,外議皆以爲不無其罪,而至下嘗試之敎,翼豈有他計哉?君臣之間,貴於誠意交孚,而遽下情外之敎,群下之心,無不缺望。嘗試二字,去之宣矣。」上曰:「卿旣忠告,改之何難?」仍謂承旨曰:「嘗試二字,刪去可也。」

    ○夕,上召對玉堂講官,講《大學衍義》。

    ○諫院〈司諫李海昌、獻納蔡忠元、正言丁彦璧〉上箚曰:

    近以尹昉諡狀中文字,天威大震,譴罰相繼。噫!天下之惡一也。君父之讐,凡爲臣子者,孰不痛心,而書名其下,不加詳審,昏謬之失,固所難逭,若謂之計出嘗試,則實涉情外。且於狀中,詳加點竄,宜莫如本家子弟,而特施寬宥之典,此,殿下用罰之不中者也。至若王室之親,地位與廷僚自別,其在尊敬之道,比大臣有重,而無輕也較然矣。照勘之請,雖違法文,論以他罰,則不爲過也。且夫王子、大臣,禮敬則無異,而其在朝家事體,亦有不同者,雖以王子之尊,苟有所犯,則一二臺臣可以糾劾,而大臣有過,則必須兩司齊會,然後方可論啓。是豈以王子輕於大臣,而然哉?蓋王室至親,席寵怙恩,易至驕奢,故自古明君許其彈論者,亦使有所畏忌,而不敢自恣也。殿下於此,非不洞燭,而初因請停史官刑推之啓,乃有勿論之敎,引不當擬之事,比而同之,是上激下之論也;臺官不考法例,徑請照律,論以不可擬之律,欲斷以笞杖,是下激上之怒也。上下相激,轉成疑阻。又因還收大臣照律之請,追咎旣往,必欲深罪而後已,臺臣信有過矣,閱月經時之後,提起前事,亦未知其可也。二三臺官之被罪,固不足惜,而深恐殿下偏係愛惡之私,漸不自克;公平廣大之體,漸不能擴,末流之弊,有不可勝言者矣。伏願殿下,務盡中和之德,不勝幸甚。

    答曰:「可不體念焉?」

    ○掌令沈光洙上疏曰:

    臺臣之請照律王子者,誠妄發也。臣於前日啓辭中,槪陳其非,而顧不請其罪者,竊念王室之親,恃恩怙勢,易至驕恣,必有所畏忌,然後乃不敢肆焉。宋之許王,卽太宗之子也。爲中丞所彈而愬之,帝曰:「朝廷之制,孰敢違之?朕有過,群臣當糾摘。汝爲開封尹,何可不擧劾乎?」卒致其罪;後漢董宣格殺公主驂乘之奴,而勑强項令以褒之。古之帝王,豈獨無仁愛之心而然哉?蓋爲之防閑,而使遠罪辜,以全夫親親之義也。向者臺臣之論,固過矣,王子之失,亦大矣。殿下不責王子,而徒罪臺官,則不亦有偏係之嫌乎?當今宮家之弊,可謂多矣。臺臣有言,輒被厭薄,故幾乎緘口爲戒,而又以重律加之,此後誰肯忘身而抗論歟?此臣之所懼,不在於臺論之失當,而在於弊習之難遏也。況擅弄威福者,乃固結上寵,根據朝廷,悅己者與之,逆己者奪之之謂也。趙翼本一迂闊不明事理之人。臣何以知之?朱子《四書訓誥》之文,雖聖人復起,不能易也,趙翼乃敢改撰成書,上煩睿覽。假令朱子門徒見之,則豈不群駭而衆攻之哉?擧世之人,無不譏笑,而獨不知自陷於得罪斯文之歸,其所見之迷,據此一事,可知其他也。但無邪曲之心,乃其長處,故雖惡之者,必稱善人。論人不可以短而掩長,用法不可擧跡而蔽情。至於嘗試之計,其性所不得爲者,以此爲案,實涉深文,臣以爲,亦非聖人忠恕之道也。殿下所執,雖出公正,而發號施措之際,有所不審,其輕重或失其中,而不足爲後世之所當法,臣所以爲殿下惜之也。

    答曰:「人各有所見,有懷必達,乃是無隱之道,予用嘉焉。」

    5月13日

    ○己丑,以趙啓遠爲都承旨,丁彦璜爲濟州牧使,愼天翊爲承旨。

    ○上下敎于刑曹曰:「聞,典獄署罪人,有死於獄者。庶獄久滯,致令不當死而死焉,予甚驚惻。今後趁速處決,俾無此弊。」

    ○上御朝講,講《書傳》《仲虺之誥》。講訖,領經筵李時白曰:「臣聞,尙州、忠州,土賊大熾,屯聚山谷,其意不專在於偸竊殺害云,甚可慮也。」上曰:「中原流賊,非一朝一夕之故,積年釀成,終至於難制,此亦可憂之大者也。」仍謂時白曰:「卿與諸大臣,議于廟堂,設方略,勦捕可也。」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上曰:「錢幣旣已貿來,先試於西路宜矣。米布則用之易竭,不如錢幣之周流而不竭也。」領議政金堉曰:「此後錢文,必待使行而貿來,則恐有難繼之患也。」上曰:「冶鑄而用之可也。」上又曰:「朝聞左相之言,南方土賊,非細慮也。如得有才局者,委以討捕之任,庶可殄滅矣。」堉曰:「洪瑑有文武才,且有計慮,請遞濟州,仍任淸州。」上曰:「然則洪瑑仍任可也。」上曰:「予欲以敦睦之風,導率群下。喬桐之兒,〈卽昭顯第三子也。〉久欲率來,恐或有煩於彼人之聽聞,尙今未果矣。然豈可久置於島中乎?」左右皆默然。堉曰:「養育宮中,亦無不可。」上曰:「於諸卿意何如?」左議政李時白曰:「我國微細之事,彼人無不聞知,恐或有詰問之擧,不如仍置喬桐,厚其衣食,徐觀事勢而處之也。」上曰:「然則予當姑待後日。」〈史臣曰:「李時白以忠厚見稱,而乃於君上之問,不能將順,遂阻聖上睦愛之美意,可勝惜哉?」〉

    5月15日

    ○辛卯,太白晝見。

    ○諫院啓曰:「蔭官之爲三曹堂上,乃是極選,苟非才學之士,不得輕授,所以重其任也。戶曹參議李??,雖有勳閥,而新陞堂上,曾無履歷,吏曹不顧事體,率爾擬望,物議皆以爲駭,請命遞差。」答曰:「用人之道,當觀其才不才,何必以蔭官而徑遞哉?」其後累啓而不從。

    ○掌令尹?上疏曰:

    自古帝王之子,地位尊貴,特恩不戒。一時執法之臣,或論其不下司馬門,或格殺其驂乘之奴,時君嘉之,後世美之。我太宗大王朝,有一駙馬,縱恣不法,憲府捉致府庭,至加刑杖,公主泣訴,太宗大王始焉震怒,終不加責。宣祖大王朝,臺諫屢論王子之罪,至如順和君安置郊外,祖宗盛德,至今稱頌。仁興君換馬於西路殘驛,督責倍蓰之價,在法當罪。據實論劾,自是臺閣之體,而至於直請照律,不過所見昏謬之致也。豈有輕侮王子,擅弄威福之意也?且趙翼爲人,殿下於引接之際,聽其言語,察其擧止,其果回邪不忠,嘗試上心者乎?尹昉諡狀,初出於李植,植死後,屬於趙翼,翼曰:「此文甚善,吾不能潤色。必欲以吾名,書於狀末,則本家自爲之。」云。其嬪宮一句文字改不改,責在於本家子弟,而遽以重律,橫加於大臣,古人所謂濫刑則懼及善人,殆近之矣。議謚諸臣,均有不察之罪,而玉堂六員中,長官以老病蒙恕,東壁以守令免,鄭斗卿以眼疾免,曺漢英、洪處大徒配,趙復陽徒配之外,特命決杖。漢英等,罪則一也,而以父之故,獨加以杖罰。金始蕃以太常長官罷職,吳聖蒙以色官徒配。凡太常議謚時,玉堂東壁持諡狀而去,則其寺長官,尙不能一言是非,況居其席末者,名雖色官,豈得披狀指點,與論可否哉?聖蒙之非罪,孰不冤之?殿下恢天地之量,一切掃除而不問,則至矣盡矣。

    仍乞遞其職,上只以勿辭答之。

    5月16日

    ○壬辰,憲府〈執義張應一、持平沈儒行。〉啓曰:「正言李厚先爲人之庸陋,已不足言,而其祖廷彪,曾在昏朝時,爲江華別將,與府使鄭沆同惡,逼殺永昌大君,至今言者,爲之嗚咽,此實國人之所共痛心者也。而厚先幸竊科第,猥通仕路,今乃夤緣攀附,濫躋薇垣,物議喧騰,莫不唾罵。請李厚先削去仕版。」上從之。

    5月19日

    ○乙未,以朴遾爲大司憲,閔應亨爲大司諫,蔡??後爲副提學,兪?爲京畿監司。

    ○淸州牧使洪瑑辭朝,上召見之,謂曰:「遞爾海外之任,仍任本州者,意非偶然,爾其知之乎?湖、嶺之間,有此賊黨久矣,爾宜別設方略,期於盡捕。」

    ○上御晝講,講《書傳》《伊訓》。

    ○同副承旨愼天翊上疏乞遞,上慰諭不許。

    ○革全南道咸悅縣,合於龍安,以弑母罪人玄逸所居也。

    5月20日

    ○丙申,憲府〈執義張應一、掌令尹?、持平沈儒行。〉啓曰:「新除授濟州牧使丁彦璜,已成酒病,飮必沈酗,處事顚倒。曾任成川,以此見敗,及宰安東、淮陽,皆以抛棄軍政見黜,此,國人之所共知也。海防重任,決不可付諸此人,請命遞差。」〈此論,蓋爲彦璜地也。〉上從之。

    ○上御晝講,講《書傳》《伊訓》。講訖,上曰:「災異皆可憂,而目今切急之患,孰有大於旱災乎?」侍讀官權堣曰:「自前親行祈雨祭,則得雨之時多矣。」上曰:「令大臣先行可也。」檢討官金宗一曰:「請親禱雨,不卽允從,臣恐殿下事天之誠有未至也。昔宋仁宗時,王素因天旱有此請,仁宗從之,遂得甘雨。」上曰:「大臣與予一體,故欲令大臣先行耳。遇此切迫之災,寧有憚勞之意乎?」

    ○夕,召對玉堂講官,講《大學衍義》。

    5月21日

    ○丁酉,以李元鎭爲濟州牧使。

    ○諫院〈司諫李海昌、獻納蔡忠元。〉啓曰:「前濟州牧使丁彦璜,不但嗜酒廢事,素有風痺之疾,其不堪越海赴任,人所共知。然以事體言之,則自朝廷,知其實狀而處之可也,憲府之官至於請遞,則雖是擇人之意,不無妄作之失。請命遞憲府諸官。」答曰:「臺官之請遞守令,自是常事。而若於其間,有厭避循私之跡,則明白痛斥可也。豈如是朦朧糢糊,使人不得解見乎?予甚不取。明白更啓,以爲處置之地。」海昌等竝以此引避見遞,其後特命張應一等推考。玉堂上箚請罷應一等,上以已命推考,不許。

    ○上御晝講,講《書傳》《伊訓》。

    ○召見諸司輪對官。

    ○領議政金堉以旱災上箚乞免,且言珍島罪人李天鵾還賤之冤,上不許。天鵾曾納粟免賤,至登武科,至是以罪還賤,故堉箚及之。

    5月22日

    ○戊戌,上下敎曰:「旱炎如焚,囹圄皆滿,鬱抑必多,予甚矜憐。令刑曹決獄囚,義禁府罪人,亦令書啓。」刑曹啓以今日乃國忌齋戒,不得坐衙論囚,下敎曰:「疏決與刑訊有異。勿拘國忌,斯速議放。」

    ○放義禁府輕囚十六人。

    ○命守陵官李澥等加資,其餘論賞有差。〈國恤大祥後,守陵官以下論賞,乃前例也。〉

    5月23日

    ○己亥,上下敎曰:「因予不辟,災變連仍,夙夜恐懼,若隕淵谷。乃今正當農月,不雨殆四十餘日,頗無西成之望。國依於民,民以食爲天,無食無民,國何以國乎?靜思厥咎,亶在小子。嗚呼!上天何不降殃於予一身,而俾民替受乎?憂心如焚,寧欲溘然而無知也。承旨代予草敎,廣求直言,使中外大小臣民,指陳闕失,無有隱諱。自今日減常膳,令法司禁酒。」

    ○遣大臣行祈雨祭。

    5月24日

    ○庚子,小雨。

    ○領議政金堉上箚曰:

    伏以,今玆之旱,胡爲厲矣?聖上憂勤於上,臣工率職於下,宜乎災沴自消,而天妖地怪,綱常之變,一何踵相接也?災變之意,未知何應,而未有切迫於民命,如旱災之慘者也。十行御札,丁寧引咎,至於禁酒減膳,廣開言路,殿下之責厥躬,?成湯不如也。伏見殿下誠孝出天,卓冠百王,禮遇群臣,愛養百姓,而刑政之間,不能無失。作罪皆同,用罰或異,免者雖幸,受者最冤,恐非公正之大道也。姑以近日之事言之,出於不察之失,均是無情,而臣獨免嚴譴,其一家之人,或止罷免,而玉堂、太常之官,擧皆徒配。覆盆之下,天日不照,此豈非冤枉之可恕者乎?至於珍島之人,臣之陳啓,再三而不知止,難免瀆告之罪矣。然臣豈有一毫私意於海外之人哉?嗚呼!天人之際,間不容穟,聖敎一下,甘澍隨至,感應之效,捷於影響。臣之瞽言,不須更進,而竊恐戒懼之心,倘或因此而少懈,則一宵之雨,必不盡洽於方千里矣。伏願殿下,澄省焉。

    答曰:「久旱之餘,得此甘澍,實賴卿等至誠祈禱。所言珍島人之事,出於至公,寧有他意?第事體有不然者,不得不斷以王法也。」

    5月25日

    ○辛丑,以李應蓍爲司諫,趙壤特除漆原縣監。〈上在瀋陽時,壤以軍官陪從,故有是除。〉 ○上下敎曰:「小雨未洽,尤用煎迫。令刑曹、禁府,審理冤獄。」禁府請釋趙復陽、洪處大、李時楷、曺漢英等,從之。

    ○上將行祈雨祭于社稷,禮曹啓曰:「上年七月,行社稷祈雨祭時,自上以黑團領、烏犀帶行禮,而其時大臣以爲,旣用樂行祭,則不可不御吉服。今則行祭在大祥之後,與上年有異,請於出宮時,用黑團領、烏犀帶,行祭時,用冕服。」上命議于大臣。領議政金堉、左議政李時白以爲,宜從禮曹之啓,從之。

    ○禮曹啓曰:「永思殿望祭,有親行之命。臣等意以爲,禫祭旣有入哭之節,祥、禫之間,似不可無哭禮,故敢以入哭一節,書入於儀註中矣。今聞物議,多以祥祭已過,於禮亦當降殺。哭禮當否,請議大臣。」從之。領議政金堉、左議政李時白獻議曰:「祥後禫前朔望之祭,哭則不可者,此據降殺卽吉之禮而言也。但未及祔廟,靈座猶在魂殿,中月之後,更無哭臨之節,則不匱之孝思,安得不動於聖心乎?朔望祭入哭之禮,臣等不敢必以爲非也。」上下敎曰:「禫日有哭禮,其間輟哭,寧有是理?況禮出於情乎?大臣議是。然不可不博議以行,亦議于原任大臣。」領敦寧府事李敬輿獻議曰:「喪、祭惟當一於禮而已。祥後哭臨,不出於禮經,又不載於《五禮儀》,當初禮曹之啓,未知何所據,而但父母之忌,臨祭必哭,終身之喪,彌遠不替故也。喪後餘哀,聖慕愈篤,則禮曹之啓,抑亦出於寧戚之意也。聖人制禮,不敢不及,亦不敢過也。朔望哭奠,無乃禮之過乎?然未及陞祔,仙寢猶在宮庭,展謁之際,踐位哭臨,自不能已,雖非禮經,有難强抑,而至於百僚會弁,戴黑服淡,齊哭闕庭,一如三年之內,則恐非順變之節,有違卽遠之義,惟在禮官考禮酌定耳。」上下敎曰:「禮曹考禮更啓。」禮曹啓曰:「朔望哭禮當否,大臣獻議,不無異同,考諸禮文,亦無明白可據之事。但《朱子家禮》,大祥後則元無哭禮,至禫祭,始有參神、辭神哭禮。蓋士夫家喪制,祥後卽祔祖廟,所以無哭奠,而今者魂殿行祭,有異於陞祔太廟之後,至情所發,雖行無於禮者之禮,不害爲寧戚之義。第前後哭臨,一如三年之內,則亦乖順變之節,只於入就位時行哭禮,三獻以後則不哭,以示降殺之意,恐或得宜。至於外庭百僚之齊哭,雖似過禮,自上旣行哭禮,臣僚之不哭,誠亦未安。以此講定似合情禮,而事係變禮,非臣曹所敢斷定,仰竢睿裁。」答曰:「縱緣至情所發,若行無於禮之禮,則不可無節損之道,朝臣竝勿哭。」政院啓曰:「臣之於君,猶子之於父,三年之制,順變之節則一也。《禮》曰:『人生於三,事之如一,方喪三年。』方者,比也。群臣喪禮之不異於殿下明矣,豈有殿下行哭禮,而群臣不哭之理乎?殿下之宜哭與不宜哭,臣等雖不敢議,而群臣方喪之禮,不可異同。一或差謬,後悔莫及,請更加睿裁,哭與不哭,一體行之。」答曰:「旣已酌處,卿等宜安心焉。」

    ○禮曹啓曰:「躋祔先王、先后于廟,訪落群臣于朝,乃繼序不忘之意,不可不敎諭于中外,聖上亦不宜撝謙,以歸於失禮之地。陳賀、飮福等禮,雖不敢更稟,而祔廟翌日,招集臣工,頒敎中外,似不可已。請議大臣。」從之。領中樞府事李敬輿獻議曰:「凡國家典禮,必爲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然後行之久遠而無弊矣。粤自歷代,及我祖宗,罔不以陞祔太廟爲莫大慶禮,彌文縟儀,靡所不擧。惟我朝聖神相繼,率先孝理,逈出前古,豈獨於喪畢之餘,遽爲豐亨豫大之擧,强行無益之浮文乎?正爲惟新陟王,永有依歸,列聖同享,陟降左右,此後嗣之不敢以一己終天之痛,有所謙抑,以孤神顧,以缺輿望,而臣民欽慶,雖出於三年深墨之中,庶幾無疾之喜,而宗祧莫大之熙事,亦無過於躋祔盛禮之可賀故也。是以宋朝有事太廟,皆有受賀臣隣,頒恩區宇之擧,而其時薦紳諸臣經學眞儒,無有非之者。程子之請改賀爲慰,朱子之上箚停賀,皆指三年之內也,與今日制畢之後,似亦有間矣。然魯喪纔闋,殷禮甫擧,羹墻之慕,聖念彌篤,應行典禮,竝寢不行,況訪落之初,先設宴禮,揆諸情禮,最爲未安者乎?先儒有言:『三年後如因事而用樂則可也,爲設則不可也。』用樂與設宴何異焉?然則飮福停宴,甚盛意也,行之不如已之。至於陳賀,實難輕廢。夫卽位,賀正始也,祔廟,如禘祫也。陞祔之慶,不敢賀於在天之靈,而替賀於後嗣王也。卽位之賀,已行於亮陰之初,則陞祔稱慶,又何疑於卽吉之後乎?倘深思今日請賀,不專在於歸美君上之意,則兩端之疑,不難斷矣。」領議政金堉獻議曰:「頃者禮曹請陳賀、飮福,聖上不允。外議皆以爲,自上雖不允許,大臣默無一言,以此咎臣等。臣則以爲,此雖載在典章,從前已行之禮,聖上不許之意,特出於悲感繼序之孝思也。臣子所當將順之不暇,又何敢强而請之乎?或以爲,三年之後,祔于太廟,吉服臨朝,此人君正始莫大之慶也,何可無陳賀、飮福之盛禮乎?臣則以爲,在群臣享上之誠,則固當然也,在聖上則二十五月之後,餘哀未盡,思繼先王而不忍臨朝受賀者,此達孝之盛德也。初喪罔極之中,陞座受賀,此不可廢之大禮,所謂卽位而哭,莫敢不哀者此也。三年之後,又何必再受賀乎?臣之所思如此,故不能隨禮官之意,而陳請,外人之指以爲非者,臣不敢辭也。至於頒敎之擧,固不可無也。祔廟之禮,此何等大事,而不爲敷告於中外乎?此意則臣已言之禮官矣。」左議政李時白獻議曰:「附廟後飮福、陳賀,領敎中外,古也,自前列聖無不行之者,重其禮也。陳賀之擧,若在於禫祭後,則喪制甫畢,遽卽受賀,揆之情禮,似爲未安,百官哭泣之餘,旋卽陳賀,或近於歌、哭之同時,故曾於明廟禫後,卽有依舊例陳賀之擧,而先正臣李珥時在玉堂,乃以右意,上箚陳列,議大臣停之,祔廟後,只受百官賀,當時之事,至今稱之不已。今者訪落之初,設宴飮福,雖或未安,至於陳賀一款,則乃先王、先后躋祔于太廟,爲宗社莫大之慶也。豈可以聖上餘哀未盡之私,有所撝謙而廢祖宗繼行之盛典耶?雖在亮陰之初,猶且受賀者,乃正始不可已之擧也。至如頒敎之擧,雖在平時,凡有國家新典,亦必曉諭中外,況祔廟之後,安得無敷告之擧乎?愚意,陳賀固不可停,而頒敎,亦不可廢也。古語曰:『欲法堯舜,當法祖宗。』惟聖明之更加三思焉。」上命依領議政議。

    5月26日

    ○壬寅,上詣社稷,下敎曰:「嗚呼!台小子德薄誠淺,以致災沴之孔慘,而乃敢祈天干澤,倘不賴於臣隣之誠,何以致格?凡我祭官、執事,無大無小,各盡寅畏,一乃心力,將我大事,庶格天心,以濟蒼生。惟爾臣工,宜體至意。」

    ○前進善宋時烈上疏,謝賜藥物,且言:「伏願殿下,推此至仁,以王道爲心,生民爲念,俾無一物之不被也。昔有人君,見飢者而賜之食,飢者曰:『願以賜天下之飢者。』程夫子以至誠爲壽民之丹,臣敢爲殿下獻焉。」答曰:「戒誨之語,予雖不敏,可不服膺焉?病若少愈,幡然上來。予日望之。」

    5月28日

    ○甲辰,上禱雨于社稷,是日大雨。

    ○領敦寧府事金尙憲在楊州上疏曰:

    伏以,臣氣息垂盡,今已月餘,不朝伊夕,勢將易簀,矯首宸極,悲涕無從。臣立朝以來,于今五十六年,未報涓埃,但積罪戾,此擧朝諸臣之所共知。但不以陰忮置懷,私怨害人,此則臣不敢秋毫自飾,以欺天日?臣退伏鄕閭,虛帶官銜,乞賜遞免,以便公私。

    上優批不許。

    5月29日

    ○乙巳,淸差到咸鏡道開市,求買牛一百五十頭、鹽一千石、白紙一萬卷、鐵鍋二千五百、釜二百五十及綿布等物。

    六月

    6月1日

    ○丙午,上行朔祭于永思殿。

    ○以尹順之爲大司憲兼藝文館提學,朴遾爲知義禁府事,趙錫胤爲大司諫,閔應亨爲禮曹參判,許積爲刑曹參判,南翧爲承旨,李晩榮爲執義,尹鏶爲掌令,吳挺緯爲持平,丁彦璧爲文學,蔡忠元爲修撰,趙晋錫爲正言。

    ○諫院〈司諫李應蓍、獻納李正英。〉啓曰:「伏見漆原縣監趙壤特除之命,臣等不勝仰屋竊歎也。曩者,殿下入瀋之時,如趙壤之類,固多可紀之勞,而至於今日,施以私恩,則豈聖上大公之道哉?昔唐太宗言於龐相壽曰:『昔爲秦王爲一府作主,今爲天子爲四海作主,不可偏與一府恩澤。』殿下屢經艱難,久在潛邸,其時得蒙任使者,不止一二,若使人人,皆懷希冀之心,則其可一一應之乎?王者奉三無私,以勞天下,猶恐政令或不能盡出於至公,示之以私,勖之以公,天下無是理也。殿下卽阼以來,每以擇差守令爲敎,甚盛意也。何不念及於此,而乃於此人,又有特授之命耶?若使壤果有功勞,則豈無可施之賞,而必以字牧之任,乃爲酬報之典乎?倖門自此大開,公道自此不振,豈非大可懼哉?物情駭異,莫不失望,請還收漆原縣監趙壤特授之命。」答曰:「爾等之論,予不敢曰不可,而但事有不然者。此輩出入行間,或冒矢石,衛扈寡躬,備經艱難,及至今日,諉之以非舊例,終無酬功之擧,則未知何如也。且此輩,皆已賞功,而此人獨不霑恩,似涉不均,況其爲人,謹厚多質,亦無不可也。」累啓而不從。

    6月2日

    ○丁未,統制使柳廷益以本營所儲穀,換銀二千六十兩,分送於備邊司及常平廳,以補國用。備邊司啓之,命賜馬。

    6月3日

    ○戊申,上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戶曹判書元斗杓曰:「聞,鳳凰城將八人,一時被囚於淸國,未知因何事也。」上曰:「近聞,本國人潛商狼藉,城將之被囚,無乃以此故耶?使義州府尹探問宜矣。」斗杓曰:「聞,孫伊爲名者,用事於淸國云矣。」上曰:「所謂孫伊,以前汗之腹心,今汗亦信任之,而其人鵰悍,常不屈於人,故曾聞免爲庶人矣。今必復用,而甚是不吉人也。」刑曹判書李時昉曰:「臣纔於赴燕時,見鄭命守氣色,則與前頓異,大有憂懼之色。及到義州,有星隕之變,諸淸使相顧失色,彼國必有可慮之事而然也。」斗杓曰:「義順公主又適甫老,其人主管東事云,似當存問矣。」上曰:「姑且觀勢爲之。」上又曰:「近來國綱解弛,人不畏法,若授苦任,必欲圖免。前濟州牧使丁彦璜來參國祥,則決非委頓之病,臺臣啓遞,未知何意,而偃然不來,似有觀望之意,是可惡也。」領議政金堉曰:「計其日期,當來而未及來,則宜有罪責矣。」上曰:「前濟州牧使丁彦璜拿推。」金堉曰:「今者常平廳諸臣,適皆入侍,閔應亨所陳兩湖一結只收三斗米之法,稟定宜矣。」上曰:「本廳諸臣之意何如?」時昉曰:「臣於先朝,爲戶曹參判,請行一結三斗之法,詳定貢案,先王下詢于判書閔聖徽,事幾成,而崔鳴吉陳箚,請待豐年,事竟不行矣。頃日閔應亨陳疏,請行三斗之法,蓋百役無非出於民者,而貢物最是難堪之役。若行此法,則民役必均,如在水火之民,庶有拯濟之望,臣以爲行之便。然此法之行不行,唯在地部矣。」斗杓曰:「此法異於大同,一收一結三斗之後,更不加徵,則果似便宜,而或有不得已加徵之擧,則民怨必倍,臣以爲不行便。」上曰:「諸卿各言所見。」刑曹參判許積曰:「此議有兩岐。內浦則賦役偏重,湖南則稍歇,兩湖之民,均是國家赤子,而一重一輕,故有此變通移送之議也。」上曰:「然則此事不但變通湖西而已乎?所謂移送者何也?」積曰:「只行此法於湖西一道,則收米數少,無以應一道貢物之役。且非均役之道,故議者欲移定湖西偏重之役於湖南,而臣意則以爲,湖西之役,雖有一分之減,湖南反有加五升之弊,減者喜,加者怨,必然之勢也。若欲均民役,則行之可也,若慮招民怨,則不行可也,此所謂兩岐也。」上曰:「然則蒙利者少,貽害者多,舊怨未已,新怨復起。三斗之外更不加徵,則雖有一時之怨,亦當行之,而以三斗之米,何以應許多之役乎?如或加徵,則豈不難便乎?」斗杓曰:「或納於京,或收於本邑,或給其人之價,曲折煩碎,臣性本踈闊,恐不得變通也。」上曰:「以稅舡敗沒觀之,海運亦甚難矣。予觀,下民無知,事雖有便於己者,聞是公家之令,則必厭之。使民各自載運而舡敗則不怨,令出公家而舡敗則必怨,此亦事勢之難便者也。」斗杓曰:「漕運不但有敗舡之患,亦有全舡載米而逃匿者,極可駭也。」上曰:「國家舊例,推考甚嚴,有禁府推考之規云。然近來被推者,視爲尋常,帶推行公,少無警惕之心,憲府之官久不開坐,以致畢推之未易,事極寒心矣。」工曹判書李厚源曰:「推考傳旨,只書下字,空其下而不書某衙門,自上書塡禁府字則就拿,此所謂禁推。且行公推考及口傳政事,〈有忙急差除,則未遑開政,政官會議備望,直送于政院,謂之口傳政事。〉非古也,皆壬辰後事也。」上曰:「推考傳旨,依古例不書行公,只書下字,空其衙門,以竢予裁處,而自今定爲令式,使被推者有所警憚。外方之官則曠務可慮,仍前行公可矣。且令憲府逐日開坐,依六曹例,錄其坐不坐,每於朔末書啓。」李時昉曰:「京外麤木之禁,不可不嚴,織造之人,隨見重治之意,請申飭各道。」上曰:「不謹奉行守令、方伯,査推可矣。」時昉曰:「臣所管守禦廳所隷軍兵之在遠道者,當換定於近道,以爲臨急調用之地,而連因客行,久未稟定矣。」上曰:「頃見忠淸兵使狀本,道內所管四鎭之兵,分屬於江都、南漢,兵使則作一無軍之將云。此亦不可不慮,以摠戎使所管兵,割屬南漢可乎?」時昉曰:「以京畿步兵,割屬似當矣。」左議政李時白曰:「臣亦曾經此任。山城雉堞二千六百,守堞之卒當用五萬餘,而卽今所屬之兵僅四萬,不足之數一萬。故以安東、大丘等鎭軍二千、春川鎭軍二千五百、廣州等五邑軍二千三百,割屬山城,而丙子之後,以安東、大丘爲路遠,改以忠州、淸州等鎭及江原道軍,屬之南漢;公州、洪州、全州等鎭及延安、白川之軍,屬之江都,而遠地之軍,必不及入守山城,以畿輔軍兵,移屬可矣。」上曰:「忠淸道軍兵,元數幾何?」時白曰:「不過四五千,令兵使領入江都可矣。」厚源曰:「忠淸道軍兵,一萬二千也。」上曰:「南漢守堞軍兵,以忠淸道軍換屬便否,與摠戎使相議稟處。」

    ○都承旨趙啓遠啓曰:「推考傳旨中,去行公二字,則諸司職務必多稽滯。憲府逐日開坐一款,申飭擧行,行公二字則仍用近例,而只不書某衙門於下字之下,似或宜當矣。」答曰:「更思之則果有曠職之慮。行公則仍書之。」

    6月4日

    ○己酉,以金益熙爲大司諫,李景憲爲兵曹參判,李晳爲司諫,柳道三爲掌令,柳俊昌爲獻納,李正英爲校理,李惟碩爲正言,李曼爲江華府留守。

    ○上御晝講,講《書傳》《太甲》。同知經筵閔應亨曰:「君爲元首,臣爲股肱,雖有賢臣,君不能自修,則豈能爲治?」上曰:「然。紂有三仁,而終至滅亡,此非其驗耶?」應亨曰:「頃於筵席,殿下以喬桐移置兒,放還京中之意,下詢諸臣,此實盛德事。旣承此敎,則在下之道,唯當承順,而聞或有以姑待後日爲對者,臣竊歎惜。臣意則淸人必無更問之擧。昭顯世子血屬,只有此兒,而受傷旣多,不幸有一朝之憂,則殿下之追悔,庸有極乎?」上曰:「卿言正合予意。昭顯之女兒雖多,男子則只有此兒,耿耿一念,曷嘗少弛?慮或有不幸之患,將欲放還京中矣。頃聞諸卿之言,亦似有理,不宜率爾放還,故姑置之矣。」應亨曰:「伏聞,麟坪諸兒,亦皆撫養宮中,愛護之道,無間已出。人皆曰:『吾君之孝友至此,宜有自天祐之之慶矣。』」

    ○安州人金忠一父、子、孫三人,孝行卓異,忠一之父彦秀,丁卯變亂,以將官死節,一門之內,四人忠孝俱全。寧邊民李應男、校生吳淑獻、宣川訓導桂天老父、子、孫三世、嘉山兵營吏金有起、三登民李乙男、熙川校生金信哲、成川民金奉日兄弟、殷山民李承回、金呂哲、平壤進士洪僎及民朴繼用、三和校生安處智、良女楚香等,孝行出天,至誠事親,斷指救病。江西正兵金得麗,不但孝行無愧古人,國恤三年,至誠服喪,校生金碩珍年纔五歲,父死服喪三年,無異成人,仁祖國恤,亦服喪三年。私奴金莫男、館軍金得招、金士男、平壤民金起廷等,兄弟同居,少無間言,不置私財,同其衣食,寧邊人金成洛妻朴氏、平壤良女莫眞、金秀澤妻安氏、正兵李彦歷妻良女三春等,孀居節行,無愧古人。平安監司抄啓以聞,因禮曹覆啓,旌閭賞職,給復有差。

    6月5日

    ○庚戌,上御晝講,講《書傳》《太甲》。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上曰:「唐玄宗不知李林甫,德宗不知盧杞,哀、平之世,不知王莽。大奸似忠,知人實未易也。」又曰:「莽之謙恭時,自以爲得計,簒位之後則何無修飾之心乎?能使四萬人守闕,此豈勸諭人人而然也?其計甚巧,而及其終也,何其愚耶?」檢討官李天基對曰:「以虛譽簒天下,所欲已成,本質呈露,故如此也。」上曰:「莽欺人孤寡,終簒天下,比之曹操則何如?」天基對曰:「曹操事異於王莽。心術則略同,而無如莽之窮凶極詐矣。」侍讀官蔡忠元曰:「司馬溫公歸正統於操,其惡非如莽之甚也。」上曰:「此則司馬溫公之謬見也。萬世奸兇,莽、操無異,而莽則其才不及於操遠矣。」

    6月6日

    ○辛亥,上御晝講,講《書傳》《太甲》。

    ○大提學趙錫胤應旨上疏曰:

    伏覩,殿下以英明之資,承艱大之業,勵精求治,夙夜孜孜,已三年於此矣,而國勢日益扤捏,人心日益渙散,朝廷日益潰裂,紀綱日益紊亂,民生日益困悴,天變日益層疊,士氣日益消縮,言路日益閉塞,憂虞之形,不一而足;亂亡之禍,非朝則夕,此有識之士所以太息流涕,而直欲痛哭者也。殿下誠能反而求之,其於聖德之闕遺、政令之差謬,宜必翻然覺悟,而愚臣慒淺之見,亦有一二可言者矣。臣竊念,人君御極撫世之道,固非一端,惟誠與明,最是喫緊工夫。蓋不誠則凡所施措,歸於文具,而終無實效;不明則好惡是非,未免顚倒,而人心不服,此治亂興亡之所由分也。今我殿下,以盛德至行,志切繼述,何嘗不欲奮興事功,振擧紀綱,以臻至治,而事與心左,日趨於不可爲之地。臣竊恐殿下爲政之道,或未盡其誠實,臨下之際,恐未足於明睿也。人君代天理人,上不畏天,下不恤民,則天怒民怨,國隨以亡。今日之天怒,亦已甚矣,無前可愕之變,式日斯生,不知何等禍機,伏於冥冥,天之示警,一至此歟?況上年飢荒,近古所無,今又當夏亢旱。竊聞,兩南移秧之處,已無可及,近畿之地,亦尙有得雨未洽之歎,此歲農形,已可知矣。當此賦煩役重,民窮財竭之日,又遭凶歉之災,則民散邦蹶,不待智者而可知,豈不澟然寒心?此正殿下側身修行,汲汲轉移之日,而政令、擧措,猶未見大異於平日,臣不敢知下敎求言,親幸禱雨,亦可爲應天之實乎?至於審理冤獄之擧,必審察其罪名雖重,而情理可恕者,特加疏釋,然後可謂伸雪冤枉,而頃日議啓中,兪棨、鄭泰齊等,未蒙恩宥,豈日月之明,有所未燭耶?兩臣罪名雖殊,抱冤則一,擧朝之人莫不爲之矜愍,豈人人有私於兩臣哉?公論之所同也。玆兩臣者,或有狂妄之罪,而其心斷無他腸,或陷不測之地,而其實少無證左。若以罪係重大,不復舒究其情,卒使含痛抱戚,心事莫白,生爲聖世之罪人,死作絶域之冤鬼,則不瑕有傷於欽恤之盛德哉?倘蒙聖上特推好生之德,雖未全釋,且令稍徙內地,則未必非感召和氣之一助也。噫!人或可欺,天不容僞,殿下固有其言矣。所以存諸心者,亦能精白而對越歟;所以施諸事者,亦能寅畏而奉若歟?臣恐殿下之敬天,或不能盡其實也。今日之民怨,亦已極矣,困於徵斂而怨,病於飢饉而怨,守宰之侵漁而怨,豪勢之攘奪而怨,不塡溝壑,卽投潢池,赤眉、黃巾,何嘗不起於失業之民?臣恐國家之憂,不在於邦域之外也。爲人上而使斯民至此,視聽自我之天,安得不怒且警也?殿下卽阼以來,屢下蠲免之敎,雖關進供之物,亦無所惜,殿下恤民之心,非不至矣,而小惠未遍,實政未擧,此何異梁惠之盡心哉?近來斂民役民,多出於不得自由,此固無可柰何,而自我容力之處,尙復斂怨。事關內司則置之,事關宮戚則沮之,言官所爭,率爲空言,可勝惜哉?試言其一二,則山澤之禁日甚,民不得操斧入山、腰鎌適野,小民無知,能不怨詈?都城咫尺,其弊尙如此,況於遐方,其所侵奪,不止於樵採而已乎?此失人心之大者,終不可禁而革之歟?內司陳告,雖曰舊例,叛主投入,其路益廣。雖許接訟,彼以鄕曲寒賤,豈能盡暴其冤於威勢之下乎?爲有司者,亦豈能秉心公正,一從曲直而明決乎?由是士族之窮困者,無一人保其舊業,又繩以壓公爲賤之律,或有功議,亦未蒙減,流徙邊遠,飢寒顚踣,叩心呼冤,怨氣徹天,豈不足以召災沴乎?設令彼輩,知其公賤而冒占,旣推其人,又徵其貢,又加以重律,已非國家寬大之政。況誤認爲其奴之良妻,生子生孫,服役久遠,則安知其內司之婢,隱漏而爲良人乎?又況有眞是渠輩之舊物,而謀背弱主,投入公家者,滔滔皆是者乎?臣近聞,衿川縣人相繼遭此患,以此知八路之中,失所含冤者多。縱未革陳告之規,若不行徵貢壓公之法,則有幸而免罪者矣,無不幸而抱冤者矣。若夫貢物防納、隣族被侵,實爲第一痼弊,不可不改者也。大同豈不是良法美意,而或言其斂民太重,或憂其事多窒礙,其間利害,誠有未易知者。若先將貢案,査減其可減者,略倣任土推移詳定,一遵大同之折價,則可無輕重不均之患,聚合散出之物種,則可省中間賂遺之費。且於土産易得之物,許以本色輸納,而嚴禁其操縱點退,則亦可免濫費重價之弊。雖不得爲大變通,猶有一分之益矣。我國軍伍之不整頓久矣。逃者、死者,皆編隊伍,故侵徵之害,及於族隣,其族其隣,亦不能支,終必無民而後已。若先以物故應免者及在逃而年滿六十者,付標軍案,許免其役,令各邑逐年漸充,而定其額數,毋得或慢,姑停年例歲抄,俾得專力於此事,年雖未滿六十,其逃旣久,了無依據者,亦許代定,而除名元案,則軍案不至虛踈,隣族少免侵害,庶無驅民四散之患矣。噫!民雖至愚,其心則神,不可束之以嚴威,不可感之以空言。惟在上之人,以實心行實政,日夜孜孜,惟以約己裕人,損上益下爲心,不規規於末務,不屑屑於文具,必期惠澤下究,積弊盡祛,然後方可謂愛民以實。殿下果已行之,豈有四域之內,愁怨日興?臣恐殿下之愛民,或未能盡其實也。殿下嗣服之初,禮遇耆德,徵招草野,倚毗密勿,酬酢如響,人皆謂殿下好賢之誠,卓冠千古。曾未幾何,誠意衰薄,至于今日,已置相忘之域,不啻詩人所歎,不承權輿而已。臣未知山野之士,論議過激,不合時宜,無足與共事歟,抑直諒之言,有拂於聖意,初欲隱忍而假借,一棄而不復思之歟?何其汲汲於前,而邁邁於後歟?頃日領敦寧府事金尙憲,舁疾來哭於國祥,陳章告退,白首老臣,難卜重入脩門,而欲見之意,只及於批辭,更無引對之命。及其辭疏之上,亦無眷戀慰諭之旨,殿下之待元老大臣,何其忽略如是?前承旨愼天翊,特蒙超拜喉舌,足知聖明嘉奬恬退之節。第官爵,非所以待賢,必接之以禮,待之以誠,乃可謂待賢之道,而只擢其官,尙不一賜召對,何殿下待天翊之薄也?以此數事言之,殿下之好賢,雖謂之無其實可也。殿下嗣服之初,從諫之美,幾乎轉圜,人人吐氣,皆思自盡,厥後漸不如初,以至近日,拒諫之病已痼,少有觸忤,輒加摧折,嚴辭峻批,至有臣子所不忍聞者。以此,直氣銷沮,臺閣索然,人之避言地如避荊棘。夫臺臣之言,未必一一當理,亦豈盡無可採者?而殿下之輕視而折辱之如此,夫豈置耳目自助之意乎?今乃不信臺諫,反欲廣求直言,有識皆已知殿下聲色之訑訑,又孰肯出位而進無益之言?殿下之從諫,雖謂之無其實可也。殿下聰明英毅之資,出於天縱,而臣敢謂明、睿不足於臨下者,抑有說焉。所謂明者,非謂聰察以爲明、億逆以爲智也。惟以大公至正之心,照臨於上,使在我是非之明,常如鑑水之虛,則人之邪正、言之是非,皆自瞭然而呈露矣。竊見,殿下聽言處事之際,或不明加辨別,甲自以爲是,則右甲,乙亦自以爲是,則亦右乙,混然不分涇渭。以非爲是,以是爲非,幾乎黑白易位,誠使殿下洞見而灼知,則必不如是。竊恐离明之猶有所未至也。嗚呼!今日朝廷,不正甚矣。黨比之習,未有甚於今日,其禍必至於亡人之國,可勝歎哉?殿下非不欲打破此習,而或恐不得其要也。聖意旣惡群下之爲黨,先有偏係之心,故揣度或出實情之外,裁處或失當然之則,矯枉過直,其害反甚,莫若虛心而處之,正己而率之。凡所進退取舍,一以至公而無私焉,則群臣雖甚無狀,孰不洗心易慮,仰體聖意乎?嗚呼!黨論分裂,近又益甚,標榜更新,睢盱之氣色不美,噂?之流言不止,其祟蓋由於宋浚吉等激濁之論太銳,申冕等修却之心太深,可謂胥失之矣。雖然,當初所論,公議旣以爲過,言者未必自以爲是,聖上亦謂不可終棄,收敍進用,無異平日,其所自處之道,正宜澡瀹畏愼,以補前愆,以答殊私。今乃不然,恕己太厚,責人太苛,猜疑怨恨,無有了期,其失不但論事之過當而已。臣竊觀,殿下非無仁慈之德,而發於號令、事爲之間者,常有嚴迫之氣象,豈不以時當衰季,習尙委靡,紀律頹廢,矯弊之政不得不然也,然臣竊以爲不然也。人君尊居萬人之上,有千勻之重,患其寬仁之不足,不患其威武之不立。殿下試觀古昔,曷嘗有務寬而失,尙威而得者哉?頃日史官刑推、宰臣拿鞫、大臣照律之命,皆是異常之擧,有累於聖德,而無益於立紀綱,可不愼哉?前判府事趙翼之一生,忠信不欺,實擧世之所知也。殿下不諒此純實忠樸之心,而情外之敎,待之太薄,削黜之律,罪之太重。沈光洙至以事外剩語,深加譏斥,吁亦甚矣!註解四書,固非後學所可容易下手,而記其所見,以備一說,古人亦嘗爲之。若以其進獻爲踈率則可,乃謂之得罪斯文,不亦異乎?古之待大臣,必進之以禮,退之以義,未聞一有失誤,而折辱之、屛黜之,上倡下和,無復顧藉如此者也。臣之所望於殿下者,實在於誠以盡心,明以御物,而二者之本,又在於講學。若或徒勤於章句、文義之末,而猶未盡精一克復之功,則亦宜更加留意焉。當今之事,可言者何限,嚴宮禁以杜私逕,明銓選以淸仕路,崇儉素以變染俗,省浮冗以裕國用,皆臣所欲言者,而意長辭短,不敢覶縷。且臣疏成之後,伏見放釋鄭泰齊之命,聖上從諫如流之量,可謂至矣。臣不當復陳此事,而旣已繕寫,塗改不便,敢此仍爲投進。

    答曰:「覽卿疏章,專言予身上過失,感歎之懷,實倍常品,可不體念哉?卿宜益加啓沃,匡救闕失。直諒不阿之忠,予豈不知哉?雖不足與有爲,幸勿棄之。且疏中所謂沈光洙之言,似非深文,而下和之說,無乃過乎?寬仁固宜人主之所尙,而漢元之寬柔,亦不當戒乎?玆數語,非欲摘出爲疵,相議可否,虛襟不阻之意也。卿勿爲怪。」仍下其疏于備邊司及諸司。備邊司覈啓以爲:「疏中許多所陳,皆可採施,而兪棨亦當量移。」從之,兪棨則不許量移。刑曹覈啓曰:「衿川人李友賓,初不知奴妻之根脚,只信其奴良妻之說,使喚其子孫,及聞內司有推捉之擧,始知其奴妻之非良,而不曾發一言爭辨,只以曾不知爲內婢之由,納招於本官,此與强稱其奴婢,而僞造文券,與公家爭訟者,大相不同,宜若無罪。然而其時本曹不參究其情法,遽請依律定罪,實涉冤枉。頃日友賓之擊錚訴冤者,冀蒙功減之典,而乃以全家重律,本不用功減爲敎。在前罪當全家,功減徒配者,亦非一二。知其冤狀,終不陳達,甚非執法不撓之意,故臣等嘗欲啓稟,而趑趄至今矣。今因此疏,始陳曲折,此則臣等之罪也。特減友賓徙邊之律,以示大公無私之德,則其於採用求言之實,爲如何哉?」答曰:「原疏辭意,實非偶然,不可不惕念,而大槪內需司之設,始自國初,流來三百年于玆。其間名臣碩輔、弘儒正士,非不多矣,明王、聖主,亦非一二,而曾不建白革罷,尙爾仍存,夫豈偶然?而到今囂囂作一朝士之贅疣,念念不忘,必斥內司以不義,然後方可謂之名官,何其今士之賢於古,而古人之不及於今也?殊可怪也。本曹只稱私賤之投入內司者相續,公賤之壓勒而使喚於私家者,豈無其人耶?此言涉於無忌憚也。有罪而當律,則雖置大辟不赦,可也,如非其罪,則請以審處可也。多費悲辭苦語,欲以此感動予心,此近於婦人姑息之仁,予甚不取也。李友賓事,其爲情狀,極其奸巧,無左驗。自明之言,決難取信,而本曹之力請減律,殊極不當。然求言之疏,不可不採用,寧失不經,固無傷也。功減一等。」

    ○副司果閔鼎重上疏曰:

    臣聞,天下之事必得勢而後成。今當得勢之初,所當汲汲求成,不宜緩緩以失也。其勢有三,其一已失之矣,今又二勢當前,而又從而失之,則國家終不可得以治也,宗社終不可得以保也。夫所謂勢者何也?國家不幸,累經兵亂,生民塗炭極矣。民之望治,有若水火,而殿下以天縱之聖,夙彰休聞,嗣承大位,四方億兆,鼓舞風動,日夜望政化。當此之時,殿下振作修明,以圖至治,則反掌坐運,未足喩易,而數年以來,施措失宜,大乖衆望,莫可收拾,此固治國之一大勢,而殿下已失之矣。然謂二勢當前者,殿下以天性之孝,秉自盡之禮,哀戚之誠,感動遠邇,一國臣民莫不拭淚延頸曰:「吾王之孝,卓冠千古。」孝爲百行之源,推演是心,擧而措之,至治可圖矣,王化可復矣。臣民之望,比初益切,而日月不居,哀慕莫極,三年有制,百王不易,大禮將畢,卽吉有期。當此之時,殿下赫然奮發,親攬萬機,以大有爲之志,行大有爲之政,則此臣所謂得勢之一也。皇天仁愛,累示災警,星辰騁妖,水旱極備,以戒飭我殿下者至矣。在昔商之中宗、高宗,遭桑穀、雉雊之異,以爲儆懼,而修政行德,遂致王道復興。中、高之治,未聞於災異之前,而大彰於修省之後,則殿下今日卽商王改圖之日也。當此之時,殿下瞿然知戒,思興善治,監先王之休實,斥後世之虛僞,則此臣所謂得勢之二也。嗚呼!已失之勢,已不足言,當前之勢,又不可失。殿下當此難得之大勢,苟不振作改圖,夫復何望?此臣所以徊徨眷顧,不得自已,略陳數條,以效芹獻,而必先明其得勢之由者。凡人之志,苟不得勢而操厲,則易於消沮;爲國之道,苟不得勢而振作,則易於渙解,此誠古昔賢智之所共察也,惟殿下審之哉。其條有八,其一曰,擇外任,爲愛民之本。王政之大,愛民爲先,而愛民之道,莫如先擇守令、監司也。三代之盛,舜咨十二牧,周有六卿分理,治化隆洽。自玆以降,治平之世莫如漢之文、宣,亦純用循吏而已。當是時,公卿大夫,出則剌邑,入則輔相,故朝廷知民生疾苦,郡縣知朝廷政令,治之甚易,化澤速究,竟致富庶之業。雖以唐宗之文治,莫可及者,蓋其先識治民之道也。今則不然,守令之任,視爲下職,非蔭官、武夫,則必文士之無名望者,不然則必得罪淸議者,不然,爲人君酬勞、行遣之地耳。如此之輩,自初筮仕,屈指計朔,以待遷陞,纔超資級,奔走懇求,及其得之,務求肥己,猶恐一失,不可復得。其間或有名流作宰者,必稱以暫就閑邑,以爲出休,到任之後,侈其廚饌,酒食自娛,內治家産,外抛政事,陵轢隣邑,莫敢誰何。曾不幾日,志厭意薄,便自棄歸曰:「於外於內,美爵好官,吾所自有,數年坐罷,何足關乎?」至如監司,爲任益重,徒恃氣勢,遊巡列邑,載妓縱酒,視其踈狎,行其胸臆,如此而政化可以流行,民生可以得保乎?是故,朝紳之間,皆不知民事之如何,或有近侍之臣,陳奏弊瘼,例以風聞,隨聞隨達,及其覈驗,類多失實矣。撫摩之任,專委無識剝割之手,謨猷之士,多是不知耕穫之人,其何能民蒙王澤,而吏治其職乎?臣之愚意以爲,凡文士出身初陞六品者及武、蔭有才望之人,竝除縣宰,責其治政,其性剛明者,選入臺、侍,其善敎導者,擢拜館職,其知治體者,漸升州、府,自州、府爲監司,自監司入爲卿相,或不能治邑,而有文才、氣節、儒雅者,各隨其長而用之。然其選入之規,必先試治民而後,量才收用,以爲通塞淸濁之階。監司則必擇二品以上方嚴正直,負公輔之望者爲之,加其期限,率其家眷,如先正臣李珥所奏,以爲久任責成,明黜陟、嚴考課之法,時遣御史,廉察阿、墨,信其賞罰。銓官用人,亦隨奏課而高下抑揚,則不出十年,郡邑之除,爲世所重,任其職者,皆思自礪,列邑之宰,無非能吏,經幄、臺閣之臣,亦皆歷試職事,備諳民情,上有裨於咨詢,下有資於治政,其於爲國之道,實是第一件事也。

    其二曰,量人才,爲委任之方。爲國之道,惟在得人,而爲今日言者,必曰人物眇然,世之乏才甚矣。此誤一世之言也,臣以爲不然。人無才不才,各有所長,顧在用之者,擇長棄短而已。今則用之失其術,人以一藝聞者,不分夷險,一任驅使,擢用踰分,人器不當。强其不能,竟致僨事,則又從而言之曰:「人才不古若也。」殊不知人各有能有不能耳。其不能者,非不能也,乃不能量才而用也。唐、虞之世,以皐陶、稷、契之賢,宜無所不能,然而司徒、司寇之職,各有所授者,蓋堯之善任人也。今雖不可得稷、契之儔,亦不可曠百司之職,殿下擇其人而授之職,試其才而任之事,可堪者用之,不可堪者斥之,則人人各盡其才,而群策畢擧,四方砥礪而人才蔚興矣。昔戰國之游俠、西漢之循吏、三國之將士、李唐之文才,豈天運之適然萃出於一代哉?各隨時世之所尙,人皆自效耳。人君操風化之權,凡所欲爲,何者不成?惟在取舍培養之如何耳。故人之有才者,逢亂世則善將,逢治世則善相,隨其所遇,無所不可,苟不逢時,只是尋常。若以宣祖朝人才言之,有若李恒福、李德馨、李元翼、柳成龍等諸臣,平時只是文章名華而已,有以此人輩,可以定板蕩之亂,樹中興之業爲言者,國人皆以爲不然,及其立大勳勞,然後始知其才烈不減於漢之鄧、馬也。至於李舜臣,本是微末,權慄素無名望,苟不逢時,老死下職,則人莫知其抱不世之才,而至今泯滅久矣。當今之世,又安知其老死幾許權、李之才乎?臣又以爲,雖有其才,不試以職,亦不可以得之矣。其三曰,接臣隣而通下情。當今之弊,莫如罕接臣隣,不通下情之爲尤大也。祖宗朝不但頻御經筵,凡有公事,承旨必入稟,親承聖旨,故君臣之間,情義相孚,謀猷得宜。自燕山之時,此規永廢,近日則雖經筵晉接之時,自有入對之員,故雖累經臺、侍之人,亦有一未瞻天顔者,苟有所懷,只以若干文字,搆成啓辭,語不明白,情未盡倒。以此,不能上回天聽,守例因循,久久爭執,時或上未見信,有拂聖慮,則嚴旨屢降,氣象不美。非徒群臣不能盡情於殿陛之前,殿下亦且深居九重,罕接其人,只以職事之間,些少擧措,斷其爲人,人非堯、舜,安得盡善?或有差誤,則不辨本人心跡如何,卽加揮斥,不復愛惜,臣亦恐有乖於聽納之道也。臣意以爲,殿下雖不可日御法殿,只於便殿視事之時,凡大小事,承旨皆親稟裁決,諫官所啓,亦令親奏,諫臣曰否,殿下曰可,殿下曰否,諫臣曰可,雖事之重大者,決於面談之間,不煩文字之瀆。要在君臣上下,誠意導達,咸得事理之正,則自然無阻隔乖離之歎,而群臣之邪正、才劣,亦不逃於聖鑑之下矣。此外凡有欲言時事者,許得入奏,使四方之遠,皆無隱情,其於治效,思過半矣。臣閱見古史,雖漢、唐之君,治平之世,則君臣相接,亦無所拘,至如愼姬見袁盎之斥,而君子以爲美事,不以爲內外不嚴也。後世則衰替,禮法不嚴而節目極苛,甚自高大而其實漸卑矣。凡人之家治耕織者,必問奴問婢,不厭卑賤,以爲必成無虧之計,況治一國之大,而居禁密之邃,使婦、寺傳敎令,而望其有成乎?殿下誠能復祖宗之舊制,革昏朝之陋習,則人皆效忠而國可治矣。其四曰,明人倫而闡敎化。臣伏見,近日天災時變,疊見層出,不可殫記,而其所大可憂者不在也。綱常之變、倫紀之惡,無歲無之,至於京城之內,而亦復有之,臣恐未及百年,將見浸浸於夷狄禽獸之域,而不可救矣。言之甚醜,良可痛心。然而致此之由,莫非敎化不行,人倫不明也。是故,逆節累起而亂臣作矣,綱常斁絶而賊子出矣,苟不汲汲捄正,復明五典之敎,必至君不君、父不父矣。誠願殿下,怛然振厲,以明人倫,以闡敎化,救斯世於將亡,拯斯民於旣溺,則庶乎人理不滅,而王道行矣。然其所以設敎之法,自有聖賢之政,布在方冊者,臣不敢支說焉。

    其五曰,嚴名分而尊禮貌。名分,聖人之所重也,苟不先正,上下乃亂。近來國綱不立,朝廷不尊,君上之命不行於朝廷,朝廷之令不行於州郡,至於下官凌侮上官,胥徒慢蔑官長,雖公會官府之坐,微末郞僚之比,不肯懾服,徒欲相壓,情色揚於面,侵言發於口,少無敬畏,退輒譏訕。其心以爲,彼雖資級驟陞,職居吾上,吾何畏彼哉?其下亦然,至于下民,皆不畏上,習俗不美,實由於此,其弊將至於不知有君上矣。臣意以爲,先自朝廷正其名分,三公摠六卿,六卿摠貳卿,貳卿又摠其下,至於胥吏之輩,亦各有統攝,率以檢飭,一如祖宗之制,則庶乎人皆畏名安分,而自無踰越之習矣。其六曰,振紀綱而勵廉恥。自夫紀綱頹弛,廉恥都喪。人不畏法,世皆溺欲,雖自謂名士、正人,亦未免於流入者久矣。試以一二弊習言之,居高位者,皆以勢脅人,苟爲利家之計,至於臺諫執法之官,出則行呼唱於道路,入則使其前導之卒,假其法司之威,以爲徵債之計,其間縱恣之弊,有不可言,而習以爲常。至其親族知舊之人,亦欲徵債,則竝皆送言請借,如人家器用之具,而便卽借送,略無難色,前導之設,豈爲此輩行劫勒哉?至如貢物防納,已成陋習,陽托牟利之徒,以避世謗,陰操請囑之柄,以爲分利。惟其如是,故因緣市井,與之親密,至於譯官輩之葬返,或定護吏,爲下吏者,羞憤欲死,視其官員,不啻無識鄙夫而已,何由從其令,而奉其事乎?噫!擧世滔滔,同浴莫譏,一通名塗,竟相朋比。其在同利,掩護是事,見其異己,却嫌致謗,稍欲自拔,已爲執孤,群猜衆斥,彼此不容。陋風已慣,莫敢相規,良可寒心。臣以爲,苟不振紀綱而勵廉恥,國家之亡,指日可待也。其七曰,伸冤枉。王者施仁,宜先冤枉,當今聖明在上,群生各遂,旣無抱冤,冤無不伸,而然臣抑有所慮,其冤枉者,或有以感傷和氣,豈以忌諱而不言哉?夫鄭泰齊之竄也,初出亂賊之口,而別無證驗,其類數人,而獨被重律,似是偏罰,雖復姻連廢逆,而且無干犯,自餘諸人,皆不扺罪。考其前後,實無可問,則若泰齊者,在法可恕,無或冤乎?至於兪棨,前後大臣、宰臣,累白本情,非臣所可更陳,且諸臣之或有言棨事者,皆斥以營私,斷以嚴章,非臣一言所能上槪聖心。然臣念之,人情不甚相遠,棨雖無狀,必不如殿下所敎者,而初旣特釋,後復投竄,每因群下之觸激,而或疏或竄,夫豈一人之罪也,而因人深淺也哉?當初陳疏之臣三人,而本情則同出於愚妄,無他而已,獨於棨也,天怒益震者,蓋因銓曹之引用忤旨,諸臣之救解支蔓,遂疑棨之鉤釣時論,攀援要路,至以臣子所不忍聞之說斥之,恐非聖人物各付物之道也。趙翼之削奪黜送,亦恐爲聖明之欠闕也。若以翼爲嘗試之計,則罪不容誅,不宜如是之太薄,若以翼爲老病不能致察,則罪出無情,不宜如是其過重。臣固以爲,雖非翼,人臣豈有嘗試之心哉?必知其不能察也。不察之罪,與本家長不大相輕重,尹履之旣以年老免謫,只削其職,則翼之黜送,已是過重,而情外之敎,得非冤乎?此外在籍罪人,或有涉於冤枉者,殿下與一二大臣,商議輕重,以伸其冤,實是仁政之大也。近日之稱冤屈者,無如金益振之削科,臣實慨然。益振若有行私之跡,則非但削科而已,當被重律,而其時考官,亦當與之同科,苟無行私之迹,則亦無削科之理。封名雖闊,本無定式,若從今以往,嚴立定式,而有犯之者,則削之可也,今旣不然,而卒然以爲封闊而削之,實爲冤甚。殿下亦知其冤,至有職名之除,雖是美事,臣以爲不然。如以爲冤,不必除職,當復其科,如其當削,不必除職,亦將有罪矣。曾在先朝,有一擧子,誤用國諱而削科者。科場之規,用國諱者削,明有法典,非如益振封闊之比,而其時筵臣有言其可惜者,先王卽許復科。良以自有科法以來,賢愚同赴,得與不得,榮悴所係,雖有行道之志,亦必由此而進,窮閻下士,白首篆刻,幸而得之,又以非罪而削之,其爲冤屈,莫此爲甚。人君作人之道,亦宜先察也,伏惟聖明,垂念焉。

    其八曰,重典禮。宗廟世室之儀,神人之盛禮,國家之大典,尊崇祖宗,澤及萬世,古禮三千,莫此爲重。是故,成廟世室之議,始發於賓天之初,而其時有大臣、禮官,諫臣金克忸、金馹孫等獻議之文。不知當時其令大臣、禮官、臺閣,雜議與否,而其所以重其禮,則若是矣。及在先朝獻議之時,考出當時獻議,然後群議始定。夫列聖世室,非以子孫私其祖宗也,蓋以聖祖功德,浹洽人心,百年不忘,而禮不得已也。今我中宗大王革亂圖新,深恩厚澤,至今在人,臣民追慕之誠,宜獻萬世之盛禮。然臣伏聞,朝廷初因禮官之啓,問議大臣而定之,群情雖極喜悅,其在禮文,無乃簡乎?夫禮不重,則事不誠。臣之愚意以爲,會議于在廷二品以上重臣,或考出成廟當初獻議節目而講定,然後播告中外人民,與之同此慶禮,允合事理。且臣伏見,殿下誠孝出天,三年之制已終,哀慕之情不衰,至於朔望之儀,亦皆躬行,實是事亡如存之至意,臣民感悅尤極。然念,拜哭之禮,有違古經降殺之節。近以禮官、大臣前後啓辭,殿下亦知其過禮,而且曰:「予則徑情直行。」此言何其遽也?雖出於哀慕罔極之情,而殿下獨不念,先王制禮不敢不至之訓乎?情雖無窮,禮必裁抑,旣已脫衰之後,仍從喪禮,未知於禮何。今若旣祥而不殺,及禫而後遽盡除之,無乃裁情無漸,有非湛湛之意,且豈可繼之道乎?禮雖緣情而生,古之聖人,參情定禮,以爲典式,過與不及,同歸於失。苟或徑情直行,則大孝有五十而慕者,哭泣之哀,豈但三年而止哉?聖人之意以爲,三年之後,遽卽復吉,則孝子之哀慕,猶有所不懈者,故遂有中月之制,情文盡備矣。今於旣祥之後,當用何禮,殺此情耶?臣之妄意則以爲,旣過大祥,其間朔祭,似當只用拜禮而已,豈可謂禫有哭禮,而未禫之前,朔望之奠,亦用哭禮乎?言其降殺,則禫與大祥節目,亦有一等殺耳。蓋禫之有哭,三年服制盡於此日,孝子之心,哀慕必倍,自不得不哭,亦不可援據此禮,用於朔望也。《禮》云:「過情非禮。」而古聖之訓至嚴,速令禮官,詳考禮文,更議以定,似合重禮之義。但臣非知禮者,只陳臆見,伏惟聖明,垂察焉。嗚呼!今日之弊,不但是也。大官依違,小官悠泛,凡干國事,一委胥吏,胥吏抱文書而來,言當如此如此,則不審端緖,謹署紙尾以送,傍人或聞曲折,則全不省矣。祗以詼諧爲淸致,閑漫爲雅習,不知國家日至於危亡,臣誠痛甚。玆敢先陳其切急之務,條列如右,而然其振作之方,惟在殿下之立志如何。所謂立志者,至誠一心,以聖人之訓爲必當從,先王之治爲必可法,不爲後世駁雜之政所牽制,不爲流俗因循之論所遷惑,必期治國如三代之隆,此之謂也。夫以一夫之身,立志不篤,則不能自修,況一國之大,而不先定聖志,則其能治乎?自古人君,孰不欲其國之治?然而或欲爲而不知所措,或始銳而不克其終,或安於積久之弊,而不能改爲,或惑於衆多之論,而莫知適用,此皆上志不立故也。殿下誠能先定聖志,以立標準,勉勵群下,則風行影從,無不徯應,雖如臣之百不逮人者,亦當罄竭駑鈍,以思萬一之報,況賢豪之士,志存於經世者乎?然而雖曰立志,必待學問窮格之力,操存省察之功,然後可以成其志。然而天下之事,不誠不明,伏願聖上,自反而懋之哉。昔召公之訓王曰:「玩物喪志。」大禹,大聖也,而惡旨酒焉,伏願聖上,自勉焉。臣聞,殿下龍潛之日,時近盃酒,或以大酌爲快,及自正儲之後,已絶狂味,而至於筵中,申戒備至,臣民欣悅,尤不可極。然臣惓惓之私,不能無程子好獵之戒,妄陳及此。伏願聖明,誅其狂僭,而納其愚忠焉

    答曰:「覽爾疏章,嘉尙不已也。爾以年少學士,通達事務,備諳俗態,何若此之悉耶?隨事極言,無有忌諱,予心尤用嘉焉,可不體念哉?爾亦勿移於俗習之陋,善養此忠直之氣,以期其遠大。且疏中所謂,世俗秪以詼諧爲淸致,閑漫爲雅習,國家日至於危亡,誠哉是言也!再三稱歎,繼以唏噓也。國家之日就危亡,而不能收拾,正坐此病也。嗚呼,東晋之風,不幸近之矣。惟我臣隣,宜以此爲戒,而末端好獵之喩,意益深遠,可不書紳?」仍下敎曰:「司果閔鼎重以年少小官,上書言事,而言多切實。其爲忠讜,誠極可嘉,特賜虎皮,以示予嘉奬之意。」下其疏于備邊司。備邊司覆啓曰:「閔鼎重以年少新進之人,非但盡心國事,達於時務,無有出其右者,誠極可嘉。論時勢之得失,而以擇守令,久任監司爲言,此誠今日之急先務也。親民之官,莫如守令,而統攝守令,莫如監司。旣擇守令,先行愛民之政,久任監司以爲展才之道,則民旣治安,而國焉有不治者乎?百里之地,而尙有三年六年之居,則千里之疆,何得以一年而展其才乎?先儒之論治,皆以久任責成爲言。今後六道監司,皆如兩界之兼尹本營,而兵使亦一體施行,則必有成效之望,而無迎送頻數之弊,此變通之當先者。量才任職,棄短取長,用人之道也。果能此道,則人才必有培養成就之實。日御經筵,朝晝有講,則下情達矣,屢下嚴敎,反躬自責,則化可成矣。此皆聖上之所自勉,而臣隣之所共仰者,只願終始勿怠焉。嚴名分在於振紀綱,尊禮貌在於礪廉恥,此條雖二,其實一也。至於抱冤而受枉,此聖王之所憫惻者也。近來被罪之人,無論輕重,幾盡疏釋,而至今猶在覆盆之下者,兪棨而已。求言之後,進言者無不以此爲言,可見公論之所同,而趙錫胤上疏回啓之時,臣等意在欲賜量移之命,而語無歸宿,以致數日之屯膏,此則臣等之罪也。誠願命移近道,特施渙汗之澤。金益振之削科,外人莫不稱冤。若有行私之跡,則考官當被其罪,豈益振之所知哉?自前削科而還復者,非止一二人,幸賜昭雪而復其科焉。中宗大王革亂圖新,當有百世不遷之享,則其所謂,禮不重則事不誠者,臣等未知其意也。至於魂殿朔望之祭,不當有哭禮者,此已定之禮,今不須更論。其下所謂先定聖志,勉勵群下,玩物喪志,惡旨酒之戒,其心在於加勉聖上,而恐有好獵之或萠也。伏願聖上,益加留意焉。」答曰:「終始勿怠,好獵或萠之戒,予當惕念。擇守令,量才授任,則嚴飭該曹,使之盡心擧行。監、兵使之久任,非但國朝以來所無之規,若非其人,則反必有弊。股肱大臣、耳目臺官,察其能否,苟賢也,則雖至累年之久,仍任勿遞,責成其效可也,苟不賢也,則雖未至一年,速去之可也,不必創立此規。兪棨、金益振等事,已定之事,不可到今撓改,置之宜當。」

    6月7日

    ○壬子,命召領議政金堉、左議政李時白及政府東西壁、館閣堂上、六曹判書、參判,會賓廳,議定王大妃尊號曰慈懿,王世子表字曰景直。

    ○上下敎曰:「旣下求言之敎,勸之使言,而終不採用,則求言之意安在?昨見應旨諸疏,多言鄭泰齊罪有可恕,特令該府放釋。」

    6月9日

    ○甲寅,以李之恒爲副提學,朴遾爲右參贊,李海昌爲應敎,權堣爲輔德。

    ○上御晝講,講《書傳》《太甲》。講訖,同知經筵趙錫胤曰:「人君仁、明、武三德兼備,然後可以爲國,臣非以柔懦爲可。近見,聖上凡於擧措之間,似涉嚴猛,故敢及於疏中矣。」上曰:「卿疏所陳之言,皆是矣。愼天翊之擢拜承旨,蓋欲源源相見矣。其已退歸乎?」錫胤曰:「尙在京中。殿下嘉其爲人,則似當一番賜對。」上曰:「在京之日,若在近侍之列,則可以相見,而天翊不欲供職,奈何?」錫胤曰:「承旨則病難供職,時時召見宜矣。」上曰:「金領府事之行也,不得相見,非予放過之致,而及見卿疏,方始瞿然。予豈無誠於元老而然也?」錫胤曰:「老病之臣,等待累日,而終無引見之命,豈不缺然乎?」

    ○憲府〈大司憲尹順之、掌令尹鏶、持平吳挺緯、洪鐩。〉應旨上箚曰:

    人君處崇高之位,居九重之深,開筵講學之外,便是燕閑幽獨之地,所與居者,宮妾而已,宦寺而已,昵侍左右,媚悅是事。自非上聖之資,其不流於浸漬漸染者鮮矣。奢侈之念,由是而萠,而君德病矣;遊宴之心,由是而生,而君德喪矣。聲音入於耳而倦於政矣,采色眩於目而怠於學矣。昔唐太宗因旱求言,魏徵以漸不克終戒之。伏願殿下,毋曰必無是事而忽焉。各司官之輪賜召對者,欲知該司之弊,而近日各司之官,尸居度日,漫不知職事之如何,及聞輪對受點之後,始問該吏,僅以數事,倩搆文字,循例入告。抛棄怠慢,莫此爲甚,誠極寒心。自今無拘次第,不時召對,如有爲人庸瑣,不合任事者,卽命汰去,擇授其人,則庶官得人,官事修擧矣。晉接臣僚,講論治道,不止於晝夕開筵而已,朝參、常參,乃是御衙視事也。人主親聽政,百僚面奏事,此實祖宗朝常行之美法。伏願殿下,一遵古規,復令擧行,罔或不勤,有始有終,以無逸二字爲龜鑑,則宗社生民之福也。伏願殿下懋哉。

    上嘉納之。

    6月10日

    ○乙卯,上御朝講,講《書傳》《太甲》。

    ○利川縣監洪有一辭朝,面諭以遣之。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

    ○上下敎曰:「大小百執事,悠泛度日,不肯盡職,亶由乍拜乍遞故也。自今切勿遷動,俾之委任責成,而如六卿及法官,尤不可數易。令該衙門知道,使之恪謹,奉行毋違,而如或作輟弄法,則委法司重處。」

    ○上下敎曰:「近觀應旨之疏,多言趙翼之被罪偏重,可不採用焉?其令該府,赦門黜。」

    6月12日

    ○丁巳,下禮曹判書李基祚、參判閔應亨、參議閔應協、戶曹正郞李英發、禮曹佐郞李聖時、長興庫奉事兪楘于禁府。時,將行仁祖大王祔廟之禮,禮曹率諸司官,修治太廟,奉移列聖神位,權安于廊下幕次,而廟內所塗綾花紙,該司不卽供進,未及完役於是日,列聖神位,將經夜於幕次。夜深後,禮曹始請罪該官,上大怒,下敎曰:「君臣上下,祗奉宗廟、社稷之外更有何事?數張之紙,未及措辦,以致列聖神位露處廊下,經夜於雨中,予之恐懼不安,爲如何哉?不敢安臥溫室,卽移處于廊下,將坐以待朝,以寓此恐懼之心。政院嚴飭該曹,達夜董完,俾及質明,還安于廟內。國之大事,莫重於此,該曹所當趁早詳察,使無臨時顚倒之患,而乃於夜深後,緩緩請罪該官。大小百執事不職之狀,予言之屬耳,旋有此驚駭之事,戒飭之意安在?長興庫掌紙之官及戶曹、禮曹該郞,竝先拿推,禮曹堂上,亦竝從重推考。」以推考傳旨,命下禁府,論罪有差。

    ○政院以大祭當前,恐有添傷之患,請還御寢殿,答曰:「九廟神靈安而後,寡躬得以安。今廟主露處,予安敢放心安處乎?」

    ○領議政金堉、左議政李時白以不能預飭六卿、百司,以致太廟神位,經夜於廊廡,詣闕待罪,答曰:「國事之如此,非一朝一夕,無非寡昧不能祗敬宗社之致。卿等宜安心,勿待罪。從今勿蹈舊習,統率六卿,俾各盡職,輔我邦家,豈非萬姓之幸乎?惟卿等惕念焉。」

    ○政院啓曰:「宗廟修理,事體至重,而諸司官,亦不親進,誠極未安。今後則宗廟修理之日,禮曹、戶曹、工曹堂上、郞廳,各率其所屬各司,依大內修理例,親詣供進爲當。請以此定式擧行。」答曰:「依啓。宗廟社稷修改之擧,比大內尤重焉。本署提調一員,亦親詣董帥各該司,恪謹擧行,俾勿如今番之不敬也。」

    ○正言趙晋錫上疏曰:

    目今天災沓臻,民怨日興,紀綱愈頹,風俗漸壞,朝廷潰裂,士論携貳,則今日國事,可爲痛哭流涕者,奚止於一二數乎?近觀,諸臣多有進言者,而未聞殿下有採用之實,臣竊嘗有疑於殿下之徒尙文具也。及聞殿下以閔鼎重疏,特放鄭泰齊之竄謫,又以諸臣之言,特赦趙翼之門黜,王言一下,孰不感激興起,爭效一得,思欲爲殿下盡言乎?臣竊觀,殿下誠孝出天,寬仁御物,少委靡偸惰之念,有更張振作之志,臣知殿下有大有爲之質矣。日御經筵,旁求攸伏,策勵群工者切矣,懷保生民者至矣,臣知今日有大有爲之機矣。猶且大本不立,內修未至,政令之間,未免偏蔽之私,多有知非不改,務勝自用之病。大臣照律,分揀於臺論旣停之後,兪棨竄謫,更出於被罪還赦之餘。旣知照律之非,則何待臺論之停也;初恕妄言之罪,則何必因人而激哉?至於棨事,言者尤多,皆出於愛君,而欲歸於無過之地,則雷雨之澤,獨不及於此人,何哉?臣願殿下,孰思而量處之。至於內司之事,前後諸臣之言,一無嘉納之意,無亦有欠於大聖人至公至正之德乎?臣曾任守令時,亦因此等事,有以窺殿下者,臣於今日,不得不直陳。金堤地有一人,本以順天人之奴婢,投屬於內司者。前後接訟,曲直已明,而金堤之人,至於上言構誣,更有定訟官明査之擧。臣以任實縣監,適差訟官,參考甲乙文案及各人元情,則金堤之人叛主冒屬,明若觀火,故臣決給奴婢於順天之人,而金堤之人,則斷以叛主之律,論報監司,啓聞朝廷,則殿下特赦其叛主之罪,而有勿治之敎。臣自聞此事,不能無慨然於胸中者。夫以奴叛主,罪干綱常,若因他事而發,則殿下必不饒貸而痛治之矣,而獨於此事,有特赦勿治之敎,蓋罪此人,則陳告之路塞也。殿下非不知此事之不可,而猶且行之者,是不能無蔽於私也,其爲聖德之累,如何哉?臣之所知,只此一事,而八路之中,若此類何限?殿下若不禁陳告之弊,則是開叛主之路也。豈有誨民叛主,而能治其國者哉?臣願殿下採輿人之言,恢大公之道。殿下自嗣服以來,爲治之道,靡不講究,而獨於造士之方,未聞有設施之擧。《小學》勸講之規,雖行於八方,而列邑有慢忽之弊,儒生少成就之功,則以此一節,謂之造士之得其方,可乎?向者,兩臣從祀之疏,實出於尊賢重道之意,雖其重典不可輕擧,雖其所言不能遽從,其在尊崇之道,合示優容之意,而乃於北儒之疏,反下嚴峻之批,至以罪不容誅等語,摧折之太甚,又令政院更勿捧如此之疏。自是厥後,士氣沮喪,遐邇震懼,莫敢復有言者。歷觀前史,未嘗見以刑戮待士,而不亡其國者也。人主一言,實係興喪,則豈以事在旣往,而不思悔惕之道乎?君人之職,莫大於辨別邪正,而一自色目之分岐,論議各立,互相訾謷,使人主眩其是非,昧其取舍,苟非鑑空水止,明睿洞燭,何能有所辨別於擧措之際乎?臣近觀,殿下以公平正大之心,惡偏黨反側之習,務欲和平而兩全之。凡事之是非,在於理之曲直,不思先辨其是非曲直之如何,而一以調停爲主,其所以調停者,反滋起鬧之端,此非所以正習厚風,拔本塞源之道也。人固有似忠而詐者,言固有似是而非者,此君上之尤不可不察也。臣願殿下,明聽竝觀,知人善任焉。贓法之不行久矣,近來廉隅道喪,貪風日熾。雖重法而治之,猶且輕犯而不知戒,而況用法無恒,始張終弛,尙何望使人懲懼哉?卽位之初,分遣繡衣,廉察八路,不法之甚者,置之死律,餘皆以次徒竄,殿下之治贓,可謂嚴矣。曾未幾何,旋有疏釋之命,而廉察之擧,更未有聞,何殿下之有其始,而無其終也?豈以廉察爲無益,而不宜送耶?臣在湖邑,再見御史之行,當其始聞也,警惕之心自倍常日,私邪之念不敢萌中,而及其還歸之後,則初心不持,久而益懈。以臣一心,推忖他人,則夫豈相遠哉?以臣妄料,御史之數遣廉察,有所裨而無他害也。生民之休戚,實係守令,伏願殿下,頻遣御史,明其賞罰,使之知勸戒焉。士夫之風,日趨汚下,朝廷之上,巽順成習。疏章多頌德之辭,筵席少吁咈之語,言之觸諱者以爲危,事之糊塗者以爲善,不思匡君盡職之道,只爲容身保祿之計,良可歎也。往在昏朝,擧國咸以言爲戒,父兄之所詔敎、朋友之所勸勉,莫不以噤默爲良策,終至於亡其身、喪其國,而莫之捄焉,何今日士夫之習,不幸近之。此,無他,上之所以導之者然也。使之言而不用其言,非徒不用,又從而罪之,則人誰肯觸雷霆,犯斧鉞,不顧其身,而進無益之言哉?臣願殿下,虛心樂聞,無罪直士焉。臣伏見,備忘記有六卿、法官無使數易之敎,此誠興治之要務,可以見聖上策勵振作之盛意也。雖然,官不必久任而有成,要在得其人。苟非其人,愈久於任而愈害於事,伏願殿下,先擇六部之長,委任而責成焉。且臣於言責重任,決無堪當之理。伏乞亟許遞職,以重名器。

    答曰:「爾之愛君進言之誠,深用嘉尙,可不體念焉?久任百執事,爾言誠然,而若非其人而久於職,則隨聞擧劾,自有如爾等耳目之官,予何憂焉?久於職而責實效,必自臺官始,爾亦不宜辭職矣。且疏中之語,予皆嘉納,而但從祀一款,隱然提起,予甚不取,而深用歎惜也。」

    ○正言趙晋錫引避曰:「臣妄陳一疏,特賜奬諭,而第以從祀一款,隱然提起爲敎,以臣有若嘗試聖意者然,臣實震悚,若無所容。疏中北儒之事,只望殿下待士寬裕,勿露辭氣而已,豈敢因此有提起從祀之意哉?人臣爲行而使其主疑之,則不忠之罪,固所難逭,請遞臣職。」答曰:「爾之辭未達意,予之未及詳察,今皆豁然,庸何傷乎?爾其勿辭。」

    6月13日

    ○戊午,弘文錄圈點,八點,李應蓍、李慶徽、金始振、洪重普、申最、李端相;七點,張應一、李晳、李梓、丁彦壁、吳挺緯、李廷夔、閔鼎重。

    6月14日

    ○己未,上下敎曰:「配享諸臣,旣已議定矣。第念,粤在撥亂反正之時,二三武將之勳,庸豈不及於一二元勳,而皆不得與焉,非但於予心不安,抑先王在天之靈,亦必有所歉。宜有變通之道,其令該曹,更議于諸大臣,俾無後悔。」領中樞府事李敬輿獻議曰:「平城府院君申景禛,締搆之初,首定大策,功無與二,完豐府院君李曙,其成就勳勞,何遽遠屈於景禛哉?惟在聖明俯採僉議,審定取舍。」領議政金堉、左議政李時白以爲:「當初議定時,兩臣因點數不多,不得與焉,外議皆稱聖朝欠典。今者聖敎如此,允愜群情,宜以兩臣,竝入配享之列。」命從堉、時白之議。

    ○上下敎曰:「祔廟之日,陪祭百官,當着何樣服色乎?」禮曹啓曰:「卽考《五禮儀》祔廟儀,則殿下具冕服,文武百官具朝服,以此載錄,而經亂以後,士大夫家所儲朝服諸具,蕩失無餘,祔廟日期不遠,故頃者以權着黑團領行禮之意,旣已議定矣。今承聖敎,固當奉行之不暇,而事勢之急迫如此,不但衣裳措備之難,至於梁冠,尤難猝辦矣。」下敎曰:「莫重大禮,不可以褻服,苟且權行,本曹何不預講以啓?此亦姑息之一事也。梁冠則糊紙付金,可以趁期造着。政院、玉堂翰林、注書等官所着,則特令尙方造給,珮玉則令司饔院出捐所儲米布,燔造各一部,頒賜百官,而只役在京匠手,勿令招集外居者,弊及於民。」

    ○禮曹啓曰:「朝服行禮之敎,特下於祔禮日迫之後,參以事勢,不可不變通。往在宣祖、仁祖兩朝,凡行大禮,四品以上朝服,五品以下黑團領,近侍參下以上,竝朝服,請依此擧行。」從之。

    6月15日

    ○庚申,試講館學儒生於仁政殿,居首生員權碖賜直赴會試,其次賜二分,〈製述三下爲一分,三中爲二分,與講之通、略,同其分數,許赴式年講經初試,謂之恩賜劃。〉其次賜紙筆墨有差。

    6月16日

    ○辛酉,以申翊全爲開城府留守,洪處亮爲吏曹正郞,李應蓍爲校理,洪重普爲副修撰,金徽爲吏曹佐郞。

    ○上下敎曰:「先王撫養麟坪大君?之子栯,置之膝下,嘗有敎曰:『此兒長而當婚,雖未准封爵之年限,特錫爵號,以彰恩榮。』此敎丁寧在耳,到今予何敢忘也?予仍養于宮中,追念哀感之懷,曷可形言?其令該曹,特破常格,今於大政,封其當授之爵。」

    6月17日

    ○壬戌,濟州牧使李元鎭、朔寧郡守李瀤辭朝,面諭以遣之。

    ○上下敎于政院曰:「引見守令之居中下者,曾令本院稟處,而今於諸道殿最後,本院何不擧行乎?」政院始以博川郡守任國翰、康津縣監李惟源抄啓,〈辭朝時,引見守令之居中下者也。〉命竝推考。

    ○左議政李時白上箚,請以完城府院君崔鳴吉,竝入配享之列,命議于大臣。領中樞府事李敬輿以爲:「玆事體大,理當愼重,請博採群議,以定取舍。」領議政金堉以爲:「兩臣之追後竝入,初出於特敎,亦公議之所同許,而今因箚辭,更有所增加,則同功一體之人,誰不欲其上瀆而陳請乎?其在國體,不宜輒施。」命議于領敦寧府事金尙憲,尙憲病不獻議,命從堉議。〈謹按,配享太廟,是何等盛典也?崔鳴吉際遇先后,雖有協贊之勞,而丙子以後,傾陷善類,變亂憲章,得罪於士論久矣。非如武將只論勳伐,而時白不顧公議,敢發此言,識見之不明甚矣,惜哉!〉

    6月18日

    ○癸亥,上下敎曰:「附廟禮成還宮時,鼓吹、軒架,竝陳而不作。」

    ○上御晝講,講《書傳》《太甲》。

    6月19日

    ○甲子,平安道安州等二十四邑大水,人多渰死,命特施恤典。

    ○上御晝講,講《書傳》《太甲》。講訖,上謂兵曹判書具仁垕曰:「國家都忘武備,不勝慨然。近來武士試射時,若中一矢,則以此塞責而退,誠極寒心矣。」仁垕曰:「渠輩冀免無劃而已,故以致如此矣。」上曰:「近來武士專不習武藝。卿爲領袖,以身先之,勸奬可矣。今時則不可射以觀德,宜取善騎射而已,今之武士,長大其袖,而唯事射體。且射帿無益於實用,宜令專習騎射。騎射之規,勿令近射,必遠立騎芻,以强弓射之。此後試射之日,才不鍊習者,特令施罰以警之。」

    6月20日

    ○乙丑,爲都目政。以麟坪大君之子栯爲福寧君,贈故領議政李元翼謚文忠,丁彦璧爲副修撰,李垕爲文學,蔡忠元爲校理,吳挺緯爲修撰,洪重普爲持平。

    ○憲府啓曰:「內需司之尙今仍存,實非聖朝之美事,而近聞抱冤之民,或有伸理者,是則幸矣。臣等頃於本府開坐之日,有一人來訴曰:『積年冤抑,今幸得伸,而橫逆叛奴,付托內司之吏,仍存於宣頭案。』〈內需司奴婢所錄,謂之宣頭案。〉此訟處決之是非,非臣等所可知,而但念,藩臣及有司,旣已稟決,則爲內司者,惟當奉行而已,今乃更査文案,參決朝家已決之事,其傷損國體大矣。請自今一遵朝家處決之令,嚴杜內司操搪之弊。」答曰:「此事非今所創,渠輩何敢任自操搪乎?勿以爲慮。」累啓而從之。

    ○左議政李時白啓曰:「臣兼管宗廟都提調之任。今春、夏等褒貶,本署令李後天、直長李蒤、副奉事沈玧,以上考勘定以送矣。禮曹以爲,頃日太廟修理時,本署諸官,宜有責罰,竝擅置於中下考,此實曾所未有之擧也。修理之役,自有他司該掌之人,本署守直之官,有何所幹,而今者禮曹,不念體統之重,任自施罰,禮曹判書李基祚請命科罪。」從之。

    ○禮曹參判閔應亨應旨上疏,其疏略曰:

    嗚呼!東西分黨,固爲亡國之禍,而又生一黨,互相題目,外似相親,內實携貳。正如同室之鬪,而一邊之人視若鄕隣,少無披髮纓冠之意,只自傍觀竊笑,今日之事,寧可不爲之寒心乎?伏願殿下,先建皇極之道,無作好惡,無作偏黨,先正朝著焉。今日變通之道,莫先於減賦節用。內自京師,外連州郡;上自宮禁,下至胥徒,無名之費,可以減省者,必非一二。至於各司貢物,無益於用,而徒貽民弊者亦多,竝爲釐正,盡從革罷,則損上益下,而民力少紓矣。且湖西一道貢物,最重於三南,一道之內,左右道苦歇懸殊,均役之策,今方講究,而廷議矛盾,聖意亦以爲難,臣竊慨然。伏願殿下,令廟堂商確,改定貢案,俾無偏苦之冤。嗚呼!都城,王化之本,而奢侈尤甚,上下貴賤,競相慕效,市井常隷,至被綾絹;胥徒賤妾,飾以珠玉。此,無非在上之人,不能躬先儉德,以率群下之致也。伏願殿下,克昭衛文公布衣帛冠之儉,又從唐宣宗公主銅車之制,國婚諸具,務從簡約。臣聞,政刑者,人主之大柄,少有失中,則人心不服,害政害事,有不可言者。殿下處事之間,頗有獨斷自用之病;應物之際,率多臆逆偏着之累。事關內司、宮家,則未見虛受如流之美,罪涉辜眚、無情者,竝被縲絏流竄之律,號令刑賞,未叶公議,臣竊惜之。陟罰臧否,不宜異同,伏願殿下,留心焉。

    又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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