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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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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卯)十一年大明永樂九年

    春正月

    1月1日

    ○壬戌朔,上率百官,遙賀帝正,停群臣朝賀,宴宗親于便殿,賜群臣宴。

    ○吾都里指揮童猛哥帖木兒,使人獻熊鹿皮各一張。

    1月3日

    ○甲子,與大臣議行楮貨之策。領議政府事河崙、左政丞成石璘,以如漢京辭,上問行楮貨之策,崙對曰:「又斷麤布于市,以示不用之意;工匠之價,皆給楮貨。若不從,則許令告官坐罪,又添商賈月征。」石璘曰:「新都道廣,宜於兩傍,聽民作市樓,又於南山種松栢。」石璘又請車駕南旋之日,上曰:「卜者皆云:『九月吉。』」石璘曰:「雖非吉月,三月還都,御于他所,至九月還御昌德宮。」上皆許之。

    ○崙啓曰:「臣之孼子永從良之事,憲司以限年未呈郤之。乞命受理。」上特許之,命司憲府曰:「河永良賤事,汝等謂以限內未呈,不當受理,然永母之祖,於久遠帳籍,以白丁施行,五十年以後,乃以稤尺施行,則不無疑慮也。宜更辨正。」

    ○命出濟用監麤布一千二百五十匹於市街,各三斷,以示不復用布之意,輸入宮中,分賜幹事僕隷,又命出漢京濟用監麤布二千匹於市街,亦如之。上曰:「楮貨之法,皆曰:『久則可行。』今聞市人雖一條線,不以楮貨相易。嚴刑,固非美事,若不用刑,則法難行矣。富商大賈,飽煖而坐,窮民未得斗米,可不痛心乎?雖賑窮乏,焉得人人而濟之!法之不行,皆由商賈工匠之徒也。若不懲,則將何以行之哉?用刑之法,必待予言乎?商賈月稅倍征之法,工匠估直必用楮貨之術,其令議政府擬議以聞。」又傳旨承政院曰:「商賈之稅,一月加楮貨三張。」上又謂議政府曰:「富商大賈,潛以米布,私相貿易,窮乏之人,不得用楮貨,怨咨日甚,予甚慮焉。今此楮貨之法,民雖不行,勢在不可已,卿等其圖之,毋令小民怨咨而感傷和氣。豈宜一聚一散,議論紛紜,徒爲閑話,竟無成効耶!」

    ○命修築濟州城。

    1月4日

    ○乙丑,命世子還新都,議政府餞于東門外。

    1月5日

    ○丙寅,月犯金星。召日官曰:「予觀《文獻通考》,二十八宿布列於天,列國各在列宿分度之內。若有星變,則其在分度之國憂之。是以曩者月犯木星,日官請祈禳。予以爲我國在尾、箕分度,且月犯木星甚數,何用禱爲!命勿禳之。今也月犯金星,考於《文獻通考》則無之。五星分度何在?」日官不能對。上謂左右曰:「遇天變不必禳禱。豈若君臣,各正乃事也?」召書雲正艾純曰:「月犯金星,何分也?」純對曰:「魏之分野也。」命曰:「五星,本無分野,何以曰魏之分?」對曰:「所犯處,在魏野也。」

    ○司諫院上疏,請免郭承祐職。疏曰:

    賞罰,國之大柄,賞一人而千萬人勸,罰一人而千萬人懼。然則一賞一罰,誠不可不愼也。右軍同知摠制郭承祐,頑忍薄行,反覆不忠人也。始事昭悼,謀動干戈,又從懷安,以肆强暴。一國臣民,所共憤懟,殿下優容,不卽加誅,累增顯秩,恩至渥也。爲承祐者,忘身徇國,以報殿下罔極之恩,職也,一受邊寄,以禦山戎,行師失律,爲敵所敗,又値來寇,斂兵不戰,棄城逃遁,遂使先王陵寢之地,陷爲賊藪。承祐之罪,在所不宥,殿下尙寬鈇鉞之誅,薄施末減之刑,擧國臣民,倍增痛心,曾不踰年,擢置樞府。臣等未審殿下,以承祐爲有功乎?爲有忠乎?爲有智勇乎?其所管王庭、崔哲生,旣已伏罪,承祐獨保首領,又蒙寵渥,其於用刑行賞之義何如?臣等竊恐後世之守邊寄者,將自此而無所勸懲矣。且當盛朝,忠臣義士,不爲不多,今以覆軍陷城之人,爲摠制之任,未可也。伏望殿下,還收敎命,以戒後來。

    上覽疏不悅曰:「爲國豈獨賴二三文臣乎?予於潛邸之時,爲全羅都元帥,領二道,其餘諸道,皆有所主。及至今日,獨用全羅一道之人,而其餘皆不用乎?汝等若無可言之事,退坐私第,不言可也。疏內,有事昭悼、懷安之言。今日所用群臣,獨承祐前有主,而其餘皆無所托乎?有如叛臣李茂、驪城、驪江、撫安等,皆有所托,然在此日,不可不用,故皆收而用之。汝等此言,騷動群臣之心,適足以長亂耳。」正言琴柔對曰:「今日之請,乃承祐慶源陷城覆軍之罪,而及昭悼、懷安者,言其自昔有罪也。中官盧希鳳悉以此言入啓,而有錯誤處。」上怒甚,聲震宮中,近臣皆失色。命中官金和尙,扶曳希鳳頭髮,黜送中門。和尙至門,以所脫紗帽,冠于希鳳,希鳳以手脫而擲地。纔下階一級,墜地有傷痛。呼小竪輩,扶腋而出。命和尙曰:「疏內忠臣義士不爲不多之言,宜速抄錄姓名以聞。若以予所知前日有托之人,竝錄以聞,則罪在不測。」柔對曰:「一國之內,皆殿下之臣民,何處更得忠義之士乎?」上曰:「速抄以聞。」又命承政院曰:「汝等爲我喉舌,見此等疏,宜斥之,豈可啓予而後,可否之!」知申事金汝知聞命戰慄。

    1月6日

    ○丁卯,流判司宰監事權文毅于外方。司憲府上疏曰:「文毅爲豐海道敬差官,不察損實,事畢後實數過多,妄意加損,有違殿下委任之意。乞依《經濟六典》科罪。」

    ○罷典廐署令尹之和職。司憲府啓之和塗擦公座簿不仕日着署,又同僚不仕日塗擦,代之署名故也。

    ○司憲府請閔邦寶、閔壽山兄弟罪,從之。兄弟丁母憂爭田,毁傷風俗,憲府上言:「宜收告身科罪。」

    1月7日

    ○戊辰,太白晝見,經天二日。

    ○以尹珪爲左副代言,柳思訥左司諫大夫,曹致司憲執義。前此,趙末生爲執義,憲府以末生棄糟糠之妻,改聚富家女,毁亂風俗,故不肯與之爲僚,至是乃免。

    ○遣工曹判書朴子靑于漢京,以各領隊長隊副五百、京畿丁夫三千,栽松于南山及太平館北凡二十日。

    ○命囚禮曹正郞權堡五日,釋之。啓聖殿行四時大享,曾已成法,堡時爲禮務,不卽通諭,闕春享故也。

    ○命給飢民人米十斗、豆一石。

    1月9日

    ○庚午,遣大護軍朴楣于童猛哥帖木兒。令還所掠人口牛馬也。

    ○領議政府事河崙等上書。書曰:

    竊惟士卒勇怯,在於主將,主將賢否,安危所係,至於褊裨,不可不重。今以上、大護軍、護軍、司直,掌其軍事,豈皆勝任?且軍士以其秩卑,不無陵慢,如有緩急,似難爲用。乞自今,勿拘時散,愼簡有才略威望者,俾掌其任,以重武備。

    從之。

    ○日本九州節度使源道鎭,遣使來獻土物。

    ○議政府請軍器監丞崔海山罪。海山於除夜進火戲之時,不自躬察,以致惑衆,罪應杖百。命宥海山,鞭其藥匠。

    ○賜吾都里人衣一襲。吾都里將還也。

    1月11日

    ○壬申,太白晝見。

    ○命禮曹老人星祭築壇用牲,一依《文獻通考》舊制。議政府上言:「春秋祭老人星,用特牲而不殺,祭後畜于昭格殿,乞移給籍田。」先是,上覽《文獻通考》祭老人星之儀,乃有是命。

    ○禮曹上書曰:

    臣等謹稽古典,周制,秋分日,享壽星于南郊;大宗伯祀日月星辰,實牲體於積薪之上,燔燎而升煙,所以報陽也。又漢以牛祀靈星。然則祀星辰用牛,古之制也。本朝於老人星祭用牛,取法古制也,尙循前朝之弊法,陳牛而不燔,甚非用牲之意也。宜放周制,燔牲升烟。又按《天文志》,老人一星,常以秋分之朝見于丙,春分之夕沒于丁。見則治平,主壽昌,故秋分候之南郊。本朝於春秋分祭之,蓋取秋見春沒之義而祭之也。宜放周制,止於秋分,祭于南郊,其壇之制,取宋政和《五禮新儀》,高三尺,東西長一丈三尺,南北長一丈二尺,四出陛一,壝二十五步,何如?

    從之。

    ○司憲府請淸城君鄭擢、蓮城君金定卿、摠制河久之罪,原之。擢等以宗廟春享祭獻官,不及誓戒。擢、定卿皆功臣,久亦功臣之子也。

    ○命復賜鷹揚衛公廨田。前司直金得邦等三百人擊申聞鼓,自陳勤勞,故賜之。先是,以備軍餉,公收。

    1月12日

    ○癸酉,議政府上書請嚴行楮貨之法。書曰:

    富商大賈諸匠人,輕慢國法,潛以米布,私相貿易,不用楮貨,邦典陵夷。令漢城府、留後司、京市署,將上項犯令人窮推,與者受者,所犯輕重分揀,重者,典刑廣示;輕者,杖一百,身充水軍,家産沒官,如有告捕者,將犯人家産,一半充賞。漢城府、留後司、京市署,不爲用心奉行,司憲府考察,以判旨不從論罪,以振紀綱,以行大法。

    司憲府乃令吏卒以微服,將楮貨往工匠家以覘之,如有不肯者,拘執以訊。上聞之曰:「是誣民也」,命止之。先是,令漢城府,凡大小工匠商賈,記名成籍,每至月季,徵稅楮貨各一張,以爲恒規。閭里巷市,皆輟業逃遁,窮困已甚,至是乃停此法。

    ○召戶曹判書李膺曰:「京畿之人,貸義倉穀者有幾,還之者亦幾人乎?其於收納之際,將三分之一,納以楮貨之令,未知已行乎?」膺對之未悉,上曰:「卿未知其詳,何哉?」

    ○西川君韓尙敬上言,請圓壇之祭,一依禮制,從之。圓壇無神廚齋宮,且祭天之牲,當用犢,今用老牛,皆不合禮,故尙敬請焉。

    ○置各衛節制使:義興侍衛司節制使谷山君延嗣宗,同知摠制金萬壽,江界節制使李之實,忠佐侍衛司漢平君趙涓,義州節制使禹博,雄武侍衛司漆原君尹子當,靑州節制使朴矩,神武侍衛司長川君李從茂,同知摠制曹備衡,龍驤侍衛司順寧君李枝,同知摠制鄭耕,龍騎侍衛司會寧君馬天牧,吉州察理使金乙和,龍武侍衛司都巡問使趙秩,同知摠制郭承祐,虎賁侍衛司摠制柳濕,全羅道節制使曹恰,虎翼侍衛司摠制成發道,鏡城節制使崔潤德,虎勇侍衛司摠制金重寶,前節制使河敬復,落點。忠佐司僉節制使上護軍黃象,雄武司僉節制使判事成達生,神武司僉節制使上護軍張大有,龍驤司僉節制使上護軍尹惟忠,龍騎司僉節制使兵馬使朴實,龍武司僉節制司上護軍張思美,虎賁司同僉節制使大護軍黃得雨,虎翼司同僉節制使大護軍李種,虎勇司僉節制使上護軍邊頤,口傳。

    1月13日

    ○甲戌,太白晝見二日。

    ○賑京畿窮民。以米一千石,分給二千人。

    ○命杖以下罪,皆贖以楮貨,又令兩京與京畿依戶米例,分大中小戶,限三年收楮貨。召議政府檢詳官元肅曰:「昔周穆王巡遊無度,財竭民困,作五刑之贖,雖大辟贖之。後之議者曰:『富者得生,貧者不免也。』予欲行贖罪之法,死罪外,皆贖以楮貨,只要樂用楮貨也。」肅以政府之意上言曰:「犯杖百者,罪之重者也。贖之則才六十張耳。且近日有旨,『不用楮貨之人,重者處死,輕者杖百,充水軍』,而又令贖之,則法有二門矣。」上曰:「此非永世之規,特一時之權也。雖杖百之罪,亦宜贖也。今辛卯年,偶與吾生日同,而厄運亦至此年而終。卜者皆以三九月爲厄月,且予之初至此也,卜于宗廟曰:『動則吉』,故來耳。今予之欲還漢京者,兩都臣庶,困於往來;朝士各處家室,大臣分于兩地,故欲往共圖之也。來二月十六日動駕,二十二日駐于東大門外,設帳幕,過三月而後入京,爾其往諭予意。」翌日,召議政府六曹曰:「杖罪以下,皆令贖之,昨,政府以爲不可。此非爲長久之計,特以權宜,欲行楮貨耳。」朴訔、李膺、黃喜曰:「法者,萬世公共之器,不可以一時之術,輕改之也。」李叔蕃曰:「應杖百者,只贖六十張,則有罪者之幸也。史臣書曰:『欲用楮貨,以贖杖罪』,則後世議之者,以爲如何?」上曰:「重刑而勸民,曷若從輕以勸之乎?史臣雖書,何愧之有!楮貨通行,則當止之矣。昨令元肅,往告漢京大臣者,蓋諭之也,非議之也。爾政府其承之,移文各道。又號牌之法,獻言者多,而予不從者久矣。今若行之,則民之犯者衆矣,因以贖之,則求楮貨者多。」右政丞趙英茂曰:「楮貨之令,尙未流行,又立號牌之法,未可也。且上之欲行號牌者,政欲贖之者多也。然犯號牌之令,皆死罪也。」上深然之。元肅復命曰:「分司大臣,皆感謝上意曲盡,但慮三月之內,必有風雨,駐輦帳幕難矣。」傳旨曰:「予以帳幕爲便。」又啓曰:「河崙、成石璘曰:『大辟餘罪,皆贖之可矣,若不忠不孝之人,不可贖也。』石璘又曰:『臣欲陳之,似非老臣之言也。然國庫所儲,不可輕費。今以一千石,分兩都賑之,臣竊謂不審察飢困之實,一朝散之,則非聖上賑濟之本意也。且今未見飢民列于道傍,姑徐徐以待困甚而後賑之可也。賑濟米豆,業已如此,姑將和賣米豆一千石,減半停之何如?』」上曰:「然。」

    1月15日

    ○丙子,命張燈于殿中。先是,上覽《事林廣記》,命承政院曰:「正月十五夜點燈,古昔君王有行之者,予欲效之。」

    1月16日

    ○丁丑,囚司僕副正池伯顔,尋釋之。養佳鷂者四人不謹,以致失性,命徵還其祿,充慶源軍卒。伯顔時爲牌頭。

    ○命刑曹,每季月,錄京外罪囚笞杖罪目以聞。

    1月18日

    ○己卯,遣金恕、李陽達于咸州,刻德、安二陵之號于石;栽松于傍。

    1月19日

    ○庚辰,大風雪。

    ○命賑窮民二幷米一石。上深慮漢京民間,或有飢饉致死者,命分議政府,抄錄窮民以聞。政府令知印與各部令,巡行閭里,刷出窮民,馳馹以聞,乃有是命。

    ○司憲府劾元尹李宏,原之。宏之奴收田租,濫收雜物。上召掌務持平洪汝方曰:「此非其主所知,只罪其奴,以戒後來。」

    1月20日

    ○辛巳,議政府請以進獻馬價羨餘充國用。先是,進獻馬一萬匹價,上國皆以絹子緜布送之,皆令分給馬主,其羨餘絹一萬六千匹。命以一萬四千匹分納于內資、內贍寺、濟用監。若以兩寺爲內帑,則全納濟用監,其餘二千匹,聽民貿易,皆用楮貨。

    ○遣內資尹金晊于西北面賑飢。柳廷顯啓曰:「義州民一千五百人飢且疫;碧潼、麟州等十一郡亦告飢,願以陳穀賑之。」上命晊往察飢疫之狀以賑恤之,毋令致死。

    ○命以下番甲士三百、侍衛軍三百,濟鏡城之師。東北面監司上言:「野人來言:『猛哥帖木兒將徙于深處。』恐乘其時侵掠,益兵以禦何如?」上曰:「野人按堵,我發兵以屯,彼必生疑,不如待之以靜。」議政府上言:「鏡城戍卒,本六百人,又以番下甲士侍衛軍等戍之,則內實完繕,而虜亦不敢動矣。」從之。趙英茂、李天祐進言曰:「今猛哥帖木兒,雖令招撫,今將移徙于開元路。恐與種類,以間道直向吉州,則鏡城如囊中之物,又牧馬南下,則端、靑之地,騷然矣。又訴上國曰:『朝鮮殺我族類,故棄土而來。永興以北,在元朝,直隷中國,宜削其地』,則上國信之,若令納土,則甚爲未便。宜先遣兵,自甲州直抵阿赤郞口,又以兵分入其境,則必爲我擒矣。假使復生,懼不敢動。」上曰:「未可知也。賊雖入吾土,若知我情,則難獲矣。況邈在異土,地之遠近險阻,未易知也。雖爲我擒,後必有患,況未可必乎?上國曾納東北十處人民,遣金瞻以辨之,不於此時削地矣。其將聽猛哥之訴,而令納我土乎?星山君李稷,自漢京來,亦善謀者也。盍咨焉!」旣而,稷至啓曰:「道遠地險,不可動衆。況北方年飢馬困,不如來則擊之,去則勿追也。」上笑曰:「已知之矣。」

    1月21日

    ○壬午,命京外大小人民,限日納布于官,受楮貨。戶曹判書李膺啓曰:「富商左軍奴佛丁,以麤布一千五百餘匹,移置他家。」上顧左右曰:「此奴眞富商,而不用楮貨,窺伺成法者也。司憲府宜速推之。」仍命曰:「此奴藏布在令前,何罪之有!自今毋令京外大小人民,藏布其家,定日納官,換給楮貨。定日以後搜各戶,或有藏置者,則輕重罪之。楮貨之法,古也。毋拘今日眼見一二之術,當依古法圖之。」議政府上書:

    自楮貨頒行以後,中外常布,一皆禁用,大小人民等所藏布,納濟用監,則楮貨准給事,已曾出榜。其中無識人民等,輕慢國令,密置常布,暗行貿易,窺伺成法,奸猾已甚。願自今,凡中外大小人民等藏布,限日皆令入官,准給楮貨;定日以後,搜探各戶,所匿常布五百匹以上,典刑廣示;五百匹以下,依判旨杖一百,贖楮貨,身充水軍。上項人家産,皆沒官;有能告捕者,將犯人家産,一半充賞。

    從之。令各部內摠管里正,皆取辭,毋令民匿布,若事發則幷罪之。

    ○命凡大小人民家戶,計間數,每一間稅楮貨一張。命司憲府曰:「佛丁,毋令致死,鞫問其黨。且如此富商大賈工匠,兩京皆置家舍,彼此往來,暗行私術者,必有之。兩京戶主姓名考之,則可知也,宜推付籍。」且命佛丁除籍沒,只贖其罪。

    1月22日

    ○癸未,太白晝見二日。

    ○召宗親,觀擊毬。

    ○西北面都巡問使,請行禁酒令,從之。

    1月24日

    ○乙酉,召宗親,觀擊毬。

    ○司憲府上疏請權堡罪。疏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禮曹正郞權堡,在年前,闕啓聖殿春享大祭。且於今年正朝齊陵祭,行別例事,已有旨,堡亦遲滯,未及進備別例。請罪之。」上曰:「堡曾被囚。罪不疊受,勿復請之。」

    1月26日

    ○丁亥,太白晝見三日。夜,鵂鶹鳴于昌德宮西隅。日官請禳之,上曰:「殿近山麓,故或來鳴,不須禳之。」更命曰:「往者,鵂鶹鳴于正殿,避徙于東門之外。今於正月又鳴,宜祭以禳之。」

    ○賜檢校漢城尹宋允卿姊米豆二十石。姊年九十歲,允卿獻詩乞恩故也。

    ○梁需回自日本。其國王答書曰:

    日本國源義持謹啓。專人至,告諭辱書,兼以物見惠。昨於海上,遭豪賊怯奪,僅脫死地,赤躬而至。已領禮義之厚,與拜貺無異。黠民逃誅,竄伏絶島,屢出剽掠商船久矣。今復致此曲,陋邦豈無意討究焉耶?旣勑沿海吏。送使人回,不腆之贈,聊表意耳。

    上曰:「需奉使,爲賊所掠,誠可矜也。」賜米二十石、楮貨一百張。

    ○命東北面都巡問使,搆齊宮于德、安陵。

    ○議政府上行楮貨之策。啓曰:「分送楮貨於各道,令民貿易,其所易布貨油蜜,以充國用,其原屬布貨油蜜之田,收之以米。守令或不審民間利害,據給抑賣者,加重罪。」從之。

    1月27日

    ○戊子,遣都摠制張思靖如京師。賀聖節也。

    ○召宗親,觀擊毬。

    1月28日

    ○己丑,日珥。

    ○鏡城山石自燒,長二十尺,火氣腥膻,人不敢近。

    ○賜恭安府尹致仕唐誠藥酒。誠有疾也。

    1月30日

    ○辛卯,太白晝見。

    二月

    2月1日

    ○壬辰朔,開城留後司承命,始搜布于各戶。於是,官吏先之富家,有禁物金銀玉器綾叚,則倂入官。命曰:「金玉綾叚,雖是禁物,勿倂搜之;已收之物,竝皆還給。」

    ○命禁各道進獻器玩絳色。上曰:「蘇木,非本國所産,器玩宜用質素。」

    ○罷繕工少監沈舒職,宥刑曹正郞李仲蔓罪。司憲府請:「舒犯巡牌,宜詰之;仲蔓出舒罪,不可輕宥。」上曰:「仲蔓之罪,稍輕於舒,宜罷舒職,勿論仲蔓。」初,巡官李繩直囚舒典獄,仲蔓不察輕重,卽釋舒,故憲司請罪,上原之,以功臣趙溫之壻也。

    ○命商賈無路引者,皆沒其貨。全羅道觀察使李貴山啓曰:「凡商賈不事農業,逃避本役。其無京外官路引者,皆沒其貨;告捕者,賞楮貨五十張,則遊手之徒息矣。」從之。

    2月5日

    ○丙申,太白晝見三日。

    ○賜童猛哥帖木兒穀百五十石。初,大護軍朴楣至自野人曰:「野人甚飢。猛哥帖木兒云:『國家若給糧餉,不敢離散,否則皆爲盜矣。』」政府上言:「野人甚飢,運米給之何如?」上曰:「楣之往,專以救飢也,何謂何如?宜直賜之。」

    ○東北面都巡問使申報:「猛哥帖木兒之弟沙介來云:『胡剌溫、兀狄哈,將與他野人來侵。』又云:『孟哥往中國,則吾當來附。』」上曰:「果合吾言。此輩宜深撫之,若來附,則佯納之。」

    2月6日

    ○丁酉,命收判內侍府事金完職牒,歸之其鄕。初,靜妃殿膳夫林石,以御膳不潔被黜,完擅復其任,事覺,故有是命。有司請依律科罪,上命承政院曰:「完本癡直善忘者也。頃者,俾通內外之言,不能其任,故遣于靜妃殿。林石以不恪,定賤役,靜妃乃令復任,完諍之不得,故薄示寬典,任其所歸耳。爾等其知之。」

    ○命賣馬價絹二千匹于兩京。承政院以政府之意上言曰:

    趙英茂曰:「大小人民,皆已納布,宜速准給楮貨。」諸卿皆曰:「今多納麤布者,皆富商大賈也。先給其價而後,賣官馬餘價絹,收其楮貨,則窮民不及,而富商大賈,皆買之矣。」停給布價,姑先賣絹。

    上曰:「二事皆停之。予將還都乃定。」俄而命曰:「二事,以何者爲先?代言等議以聞。」知申事金汝知曰:「以賣絹爲先,則人皆欲之,有米者必求楮貨,米與楮貨相易,自此而行矣。」從之,有是命。

    2月7日

    ○戊戌,命政府議匿布之罪。開城留後李文和上言曰:「近日搜民戶,得藏布者只十一人,皆貧乏不過數匹。若置于法,則恐未便也。」上曰:「法之初立也,政府曰:『敢匿百匹者處死。』予不嗜殺,故匿五百匹者爲重典,其餘四百九十匹以至一匹,固無差等也。今留後此言,是補我德也。令政府更以布之多小差等,議法以聞。」政府上言:「匿布五百匹以上者處死;百匹以上,杖百充軍,籍其家;十匹以上,杖百充軍;十匹以下,只杖一百。」留中。

    ○命承政院曰:「我之行止未定者,以雨雪泥塗之苦耳。今外郡守令將見代者,四十餘人,若於農月遞代,則迎送之際,民受其害矣。故欲往南京,與大臣共議除授,當以十六日還。」初欲以月晦還,至是乃有是命。

    ○賜賻米豆百石于參贊議政府事金漢老,漢老妻善慶宅主全氏卒。全氏,淑嬪之母也。上命世子依本朝服舅姑三十日之例。

    2月8日

    ○己亥,月犯五車東南星,隔二寸許。

    2月9日

    ○庚子,夜,乾艮方有白氣,又乾巽方有淡赤色。

    ○賜臧獲二十口于朔寧郡。上黨君李薆、靑原君沈淙上書,請於神懿王后本鄕朔寧,加給奴婢,從之。

    2月10日

    ○辛丑,巽方有淡赤氣。

    ○幸西郊,觀放鷹。

    2月11日

    ○壬寅,肆眚。命曰:「《月令》有二月省囹圄,去桎梏之文。今當二月,宜釋輕罪。」

    2月12日

    ○癸卯,上謁齊陵,告還都,命飯僧七十于衍慶寺。

    ○上王至幸州羅庵寺沐浴,因放鷹七日而還。

    ○賜陳理妻李氏米十石。

    2月14日

    ○乙巳,幸東郊觀獵。

    2月15日

    ○丙午,召還宦者金完。

    ○參知議政府事尹思修卒。思修,海平人,同知密直邦晏之子。中洪武癸亥丙科,蚤登華秩。國初,趙浚爲相,器思修才智,除禮曹正郞兼都評議使司、經歷司都事。陞校書少監兼經歷,歷諫議大夫、散騎常侍,猶仍經歷。及浚罷相,思修亦免官。辛已,復左司諫大夫,累轉吏曹左參議,乙酉,拜代言,丁亥,遷藝文館提學。思修性强悍,果敢不屈,嘗爲京畿、江原道監司,吏民畏懼,庶務修擧。卒年四十五。上以生同年長同牓,爲之痛悼,賜祭賜賻有加。四子,處誠、處敬、處恭、處信。

    ○安州節制使李從茂,以病辭,遣醫治之。

    2月16日

    ○丁未,鵂鶹鳴于昌德宮仁政殿,命行解怪祭。

    ○駕還新都。

    2月20日

    ○辛亥,觀獵次于楊州綠楊坪,世子出迎。成均館學生及赴擧生徒一千一百餘人結綵,欲獻歌謠,遣人止之。

    ○司憲府上疏,請禁甲士群飮,從之。

    ○司諫院請親莅安印,從之。

    2月21日

    ○壬子,車駕次興仁門外帳殿,議政府率百官郊迎。

    2月22日

    ○癸丑,上詣宗廟,行反面禮,還御帳殿。靜妃先入藏義洞本宮,議政府請大駕偕至,不報。

    ○日本國王源義持,遣使獻象。象,我國未嘗有也。命司僕養之,日費豆四五斗。

    2月23日

    ○甲寅,以盧崇爲參贊議政府事,李叔蕃安城君兼知義興府事,權衷右軍同知摠制,鄭易中軍同知摠制,吳陞漢城府尹,朴習江原道都觀察使,金萬壽安州道都節制使,安魯生判廣州牧事,金素知司諫院事,李允商司憲持平,左遷持平金最爲載寧縣令。憲府恐疑最之鄕貫不明,不署告身,故外敍。

    ○命賜三軍甲士陳豆人一石。

    2月24日

    ○乙卯,大風。

    2月25日

    ○丙辰,命囚司禁牌頭鄭漸、黃祿于巡禁司。上將放鷹于東郊,以衛士不及,怒曰:「予在幕次,別司禁當不離左右,今無一人,不可不懲。」

    ○命講武于廣州,令臺諫刑曹扈駕。初,上謂左代言李安愚曰:「仲春將盡,不啓講武,何哉?」安愚令兵曹請之。司諫院右獻納朴瑞生請曰:「講武雖時事之常,兩京往來,士馬疲困,且殿下今當避厄,固宜靜坐恐懼修省,不宜跋涉嶮阻。請以一時權宜,停罷此行。」上不悅曰:「爾等請止講武,予當從之。」改講武曰廣州陪奉,令三省不得扈駕。瑞生復請,不聽。司憲掌令柳顗上言曰:「今也改講武曰廣州陪奉,是無名之行也。且君行臣從,古之制也,今不許臣等扈駕,願從古制。」亦不聽。瑞生復請曰:「臣等之請,非爲徒改講武二字而已,乃欲停此行也。今以廣州陪奉爲辭,是無名也。在於不得已,則莫若稱講武之爲愈也。」上曰:「爾等請停講武,故從諫改之。講武,禮行也,不可不備。廣州則事皆簡約,何必改之!且予非婦人,安可靜坐一幕中也?年災月厄,爾等未能眞知,則毋得更言。諫而不聽,則人君之過,益著矣。」領議政河崙等上言:「臺省之請,允合於義,願從之。」上不允。復請曰:「殿下不從臣等之請,則宜以講武爲辭。」上曰:「今又改之,則不亦數乎?」復請曰:「若從臣等之請,則後世必稱從諫之美。且過而能改,雖數何害!」從之,且令三省扈駕。

    2月26日

    ○丁巳,對馬島宗貞茂使人及兀良哈、毛憐衞人等,來獻土物。

    2月27日

    ○戊午,上詣文昭殿行祭,遂田于廣州,講武也。射鹿三于聖倫山。

    三月

    3月2日

    ○壬戌,駕還。

    ○蔚州人李加伊妻,一産三女,命賜米。

    3月4日

    ○甲子,下禁酒令。從司憲府之請也。命曰:「京中只禁公私宴飮,外方一禁。」

    3月5日

    ○乙丑,上親祭于健元陵,以寒食也。遂觀獵于東郊。

    3月6日

    ○丙寅,上詣仁德殿,獻壽盡歡,遂御藏義洞本宮。

    ○移江原道鎭溟倉以北州郡米粟于吉州等處,西北面安州以北州郡米粟于義州等處。從政府之請,以備不虞也。

    3月7日

    ○丁卯,知申事金汝知、成均大司成權遇,掌成均試,取權克和等百人。上命汝知曰:「爾有老親,宜設榮親宴。」

    3月8日

    ○戊辰,忠淸道水軍都節制使金文發,以病辭,以兵馬都節制使辛有定兼之。

    3月10日

    ○庚午,賜前摠制高鳳禮米二十石。

    ○兵曹上書。書曰:

    謹按周制,「古者,天子以射,選諸侯卿大夫士,將祭必先習射於澤宮。」澤之爲言,擇也。身平體正,持弓矢審固,則中矣,故射者,所以觀德也。諸侯歲貢士,天子試之射宮,其容體比於禮,其節奏比於樂,而多中者得與於祭。《白虎通》曰:「天子射百二十步,諸侯九十步,大夫七十步,士五十步。」今請除百步,用七十步,中者每一箭七分;箭用金鏃,若用木鏃,其重比金鏃。馬槍之法,立束芻人五,二次擊刺,每一次能作五勢中其面者,七分;每一中加七分。

    從之,且曰:「箭鏃,宜用木。」

    3月11日

    ○辛未,幸西郊觀獵。

    3月12日

    ○壬申,司諫院上言。疏曰:

    擧動,人君之大節,不可輕也,前日殿下西郊之行,是無名也。且殿下卽位之初,日日視事,中則六衙日視朝,今也久廢。昭代雖無闕事,後世必以殿下爲勤於前而怠於後也。願自今勤於視事,以貽燕翼之謀。

    上曰:「前日之行,予心亦以爲未便,爾等之言,然也。自今以後,放馬于郊,不復有是行也。此宮庭狹隘,無視朝之所,又不可設帳幕而聽政。予還昌德宮,視朝聽政,一依初政。」

    ○兀良哈童於虛出,率子來朝。

    3月13日

    ○癸酉,參知議政府事安騰,以母病辭,上還其狀,賜藥馳馹以去。

    ○以楮貨給所收麤布價。從政府之請也。

    ○分遣察訪于各道。初,上慮國家無事,邊鎭或生怠緩,欲遣察訪,司憲持平洪汝方進曰:「今遣察訪,雖合大體,恐妨農務。」命曰:「當與政府議之。」政府獻議:「雖當農月,非點軍也,但察守禦之備耳。其三品以下海道萬戶、各鎭兵馬使,有不稱其職者,則察訪依律直斷。」允之。

    ○命禮曹,各品告身之法,稽古制以聞。前朝出謝及國初官誥之法,備細參考。

    ○兵曹上馬槍之法。啓曰:「武科馬槍之法,每二人作一對,兩騎隔一百三十步,擊鼓後揮槍馳走,相接凡三次,能中有朱痕者七分;每一中加七分。」從之。

    3月17日

    ○丁丑,禮曹上圓壇祭儀。上書曰:

    《禮記》曰:「至敬,不壇,掃地而祭。」漢元始儀,上帝圓壇[1]八觚,徑五丈高九尺。唐高祖圜丘四成,成各高八尺一寸,下成廣二十丈,再成廣十五丈,三成廣十丈,四成廣五丈。宋高宗紹興十三年,修築圜壇,壇及內壝丈尺,依制度;其中壝外壝,隨地之宜。太常寺修築圜丘,第一成縱廣七丈,第二成縱廣一十二丈,第三成縱廣一十七丈,第四成縱廣二十二丈。分一十三陛,每陛七十二級,每一成一十二綴。三壝:第一壝去壇二十五步,中壝去第一壝一十二步半,外壝去中壝亦如之。燎壇之制,方一丈高一丈二尺。三出陛在壇南二十步丙地。前朝《古今詳定錄》,圓壇周六丈高五尺,十有二陛三壝,每壝二十五步;周垣四門。燎壇廣一丈高一丈二尺,戶方六尺。宋哲宗旣建齊宮,謂臣下曰:「靑城之費,三十餘萬,工又倍之,易以屋室,一勞永逸,所省多矣。」《禮記》曰:「祭天地之牛角繭栗,在滌三月。」謹按圓壇之制,代各不同,前朝《古今詳定》,壇周六丈,國朝因之,天皇大帝五方五帝之位,皆在壇上,故陳設酌獻,周旋進退,有妨狹窄。依宋朝之制,參以前朝之法築壇,縱廣七丈,十有二陛,下作三壝,周垣四門。於壇南丙地,築燎壇,廣一丈高一丈二尺,戶方六尺。又依宋制,作神廚齊宮;依《禮記》牲用犢,在滌三月,永以爲式何如?

    從之。

    ○命令朝士四品以下赴科擧。先是,六品以下則納其告身於攸司,乃得赴擧,故有是命。

    3月18日

    ○戊寅,幸昌德宮,會宗親觀射擊毬,仍設酌,暮還。

    ○搆樓寢室于昌德宮,又作進善門外石橋,以工曹判書朴子靑董其役。

    ○世子與兩大君,肄射宮中,又令武臣侍射。每當書筵講論之後,侍射東宮,世子能射一百餘步,三發矢,必中一二。

    3月19日

    ○己卯,幸昌德宮觀射,暮還。

    ○司憲府請止上王出獵。啓曰:「上王本有疾,又侍衛虛踈,暫時出城觀獵,猶爲未便,今將出門外,累日放鷹,尤未可也。願上止之。」上曰:「上王不勝寂寞,初欲三宿放鷹,予白之,當宿一日而還。若知憲司之意,則於病體必不安心,毋復進言。」

    3月20日

    ○庚辰,幸昌德宮御廣延樓,接見日本國王使人。使人將辭,欲覩殿下,故不得已而見之。入內,宗親進爵,暮還。

    3月21日

    ○辛巳,幸昌德宮,觀宗親擊毬。

    3月22日

    ○壬午,下校書正字裵素于巡禁司,贖杖八十。以闕籍田祭祝文也。

    3月23日

    ○癸未,幸昌德宮,御廣延樓。議政府獻壽,宗親亦與焉。極歡至暮乃還。命憲司每於月季,具東西大悲院病人存歿以聞。司諫院上疏曰:

    醫民濟生,仁政之所先也。國家置東西大悲院,凡民之患病者,咸使就焉,藥餌以救之,飮食以養之,誠爲良法。近者,只擇窮民而公養之,其不在公養之例者,或取資於其家而不繼,或畏其相染而不顧,以致夭札[2]者多矣。臣等竊謂均是病民,而救養不同,仁恩所施,恐未遍也。願自今凡民病者,不問來處,竝皆公養。且令月令監察,每五日身親到院,考其病人,全活者幾、物故者幾,具報憲府,憲府每於月季具聞,以爲恒式。

    從之。

    3月24日

    ○甲申,幸昌德宮,暮還。甲士李緩犯蹕,罪應絞,上曰:「衛士不當以常人犯蹕論也」,釋之。

    3月25日

    ○乙酉,賜前護軍林溫苧麻布。溫,本日本對馬人也。曾爲賊魁,上因其降,撫育之。以老病乞歸,慰遣之。

    3月26日

    ○丙戌,幸昌德宮,日暮乃還。

    3月27日

    ○丁亥,賑西北面飢。司諫院上疏曰:

    賜窮賙乏,王政之所不可廢也。周官司徒之屬,掌以里之委積,以恤艱厄;縣鄙之委積,以待凶荒。厥後漢常平、唐義倉,亦以此也。國家置義倉以平糶糴,發倉廩以賑窮乏,積穀備災之道,可謂至矣。近年西北一道,水旱相仍,飢饉荐臻,義州、麟州、昌城、碧潼等十二州尤甚。殿下軫念,春初遣臣金晊,往視賑恤,誠殿下父母斯民之至恩也。然而發倉賑濟,關於監司,敬差官不敢擅焉。其賑濟也,每一人,日給米一升,小者則五合,其意蓋欲守令,日加巡視,撙節均養也。臣等以爲守令,雖有慈祥惻怛之心,以境壤之廣、飢民之多,焉得一日之內,家至而戶給哉?且西北面土性,不宜麰麥,民食之艱,夏月尤甚,而敬差官今已復命,臣等竊恐救荒之政緩,而野有餓莩矣。《傳》曰:「所資者財用,所收者人心。」若不失人心,何憂乏用!伏望殿下,遣朝臣之有惠愛者,捐數千石之米,與其守令,巡行均養,無有餓莩,便宜事件,一依敬差官區處,令西北之民,獲霑覆育之恩。

    上覽而卽下議政府擬議。議政府請遣知印于其道。

    3月28日

    ○戊子,上詣仁德宮獻壽。上黨君李薆進聯云:「堯、舜同歡相獻壽。」上對句云:「蕭、曹今日更成功。」唱和極歡至夜。上王執殿下袖相舞,乃罷。

    3月29日

    ○己丑,光祿卿權永均,回自京師,啓曰:「去庚寅年十月二十四日,顯仁妃權氏,以病卒于濟南路,仍殯于其地,令濟南民蠲役守護,將欲遷之,合葬于老皇后也。」永均曾拜光祿職,未受誥命,至是錫之,其待遇之厚,倍於前日。帝賜言之時,含淚傷嘆,至不能言。

    ○賜撫安君芳蕃妻慶寧翁主王氏米二十石。

    3月30日

    ○庚寅,還御昌德宮。

    ○命重修興天寺舍利殿。上聞殿荒廢,命住持僧曰:「殿乃太祖所建,予嘗不忘。爾等,佛氏之徒也,何不敬至此乎?抑於僧行然歟?」其僧不能對。又命曰:「自今以後,爲遣提擧內官而監之,爾等朝夕勤謹毋怠。」至是修之。

    ○罷慶源鎭。慶源嘗爲北戎所敗,且德、安二陵遷于咸州,其兵馬使河敬復獨留,無與守者,命敬復還,遂罷其鎭。

    夏四月

    4月1日

    ○辛卯朔,賜賻判通禮門事金觀道之殯米豆二十石、紙百卷。

    ○命領議政府事河崙知貢擧,左議政成石璘同知貢擧,取權克中等三十三人。

    ○命拾松蟲于南山。

    4月2日

    ○壬辰,宥前完山府尹韓答等二十九人。答及前判事權文毅,京外從便;朴謨、柳厚、尹夏,外方從便;趙瑚妻及子若婦女子等免賤;趙順和、李仲貴、李茂子、柳沂子、趙希閔子、尹穆子、姜思德子免役,隨便居外方。旣而,上御便殿,謂知議政府事朴信曰:「李茂等妻孥免役事,已下政府,何不可否以聞?政府以爲未便乎?」左司諫柳思訥進曰:「大逆之人,罪當緣坐,殿下特垂寬恩,降等定役,今又免之,無乃太過乎?」上曰:「彼人之罪,皇天已知之矣,在我寬之,不亦宜乎?且彼妻孥,少不服役,加以飢寒,宜速議聞。」大司憲黃喜進曰:「上雖寬宥,無乃太速乎?」上曰:「彼人之罪,在宥不宥如何耳,可論其遲速乎?且趙瑚之罪,徒說大言而已,身被極刑,宜免妻孥。」喜復進曰:「瑚之言,實關宗社,不可輕宥也。」

    ○賀正使刑曹判書林整、副使漢城府尹鄭易、謝恩使永嘉君權弘、副使摠制金彌、種馬進獻使吏曹參議禹洪康及光祿寺少卿鄭允厚,回自京師。帝寵愛允厚之女,錫爵,且錫金一錠、白銀一十錠、叚子五十匹。林整齎來禮部咨,曰:

    奉聖旨:「光祿寺卿權永均、少卿鄭允厚、呂貴眞、李文命、鴻臚寺卿任添年、少卿崔得霏,合得的俸,因路遠關不將去,着王就本國關與他。」欽此。今開光祿寺卿月俸二十六石,少卿一十六石,鴻臚寺卿二十四石,少卿一十四石。

    4月5日

    ○乙未,起復漆原君尹子當。

    ○覆試,河崙、成石璘等所取權克中等,以克中爲第一。克中,卽拜內贍注簿、世子左正字。

    4月7日

    ○丁酉,命龍武司副司直韓士良贖杖八十,充水軍。兵曹上書:「士良,微者也。幸以射御之能,過蒙聖恩,至受六品,宜盡其力,忘身圖報。近日取才時,佯爲不能,規避甲士,其心必異,罪不容誅。乞收告身,痛懲以法,以爲禁兵之戒。」

    ○以李稷爲吏曹判書,鄭以吾資憲檢校判漢城府事同知春秋館事。

    ○命戊寅年有故未呈奴婢之訟,攸司聽理。議政府啓:「丁丑戊寅年奴婢辨定時,年十四歲以下未成丁者之父母奴婢,爲同腹三四寸及他人專執,許令陳告,接狀決絶。」

    ○又啓:「在前被倭擄,日本入歸,丁丑戊寅年後出來者及因公在他國限年不及者相爭奴婢事,許令接狀。」從之。

    ○命給閔邦寶、閔壽山、金陟、金英富、金玉謙、金千年、朴枝告身。

    4月10日

    ○庚子,月犯木星,隔半尺許。

    ○世子率宗親,獻壽于廣延樓,極歡而罷。

    4月12日

    ○壬寅,杖昌德宮直任生義,流之。生義擅開宮門,律應絞。命減一等,杖一百流外方。

    4月14日

    ○甲辰,移屬興信宮于軍資監。戶曹判書李膺啓曰:「禮賓寺合屬興信宮,田地所出,於禮賓不緊,願移屬軍資。」從之。

    ○命兵曹,自今武科親試,曹及義興府訓鍊觀掌之,永爲恒式。從兵曹之請也。

    ○議告身法。上曰:「凡除授,或以門蔭,或文或武,或軍功,無不各稱其職,至臺諫署出告身之時,或以痕咎,經百日不出,甚者再經百日,遂罷其職,甚非寡人除授本意。君除臣職,臺諫方命不行,無此理也。予甚惡之。自今一品至九品,皆賜官敎如何?」諸卿論議,紛紜未定。

    ○罷吏曹正郞申檣、佐郞柳渼職。司憲府啓:

    檣與渼,以監察辛鴻生、李師伯之謝,經日方始署出。劾問其由,則答以鴻生、師伯等謝,不卽署出,皆以圓議不順故也。本府又劾問檣等以二人圓議不順,以何緣故;吏曹出謝之際,論議痕咎,古例有無與夫,以文選之官,敢將有痕咎人員,不曾啓聞,直除監察之由,則答以「本曹凡遇婦人封爵、初入仕、新來從仕、父母田地遞受,乃至籍各品政案,分別人品,點以朱黑,一皆圓議。何獨於朝謝,不分人品也哉?」臣等竊謂檣、渼,以文選司,專掌銓注。苟有痕咎,除授之際,啓聞駁正,是其任也,旣不如此,乃於署經臺諫之後,援引各品政案、婦人封爵等例,擅自立法,托以圓議不順,累經齊坐,不肯署出。右員等罪,伏取上裁。

    故有是命。

    4月15日

    ○乙巳,遣人于遼東,易換供祭犧羊。

    ○命營議政府朝房于進善門外。

    4月18日

    ○戊申,京畿、豐海道西北面,潮水漲溢。仁川水漲,加舊痕三尺許;安州等沿海十三郡水溢,多損禾穀;豐海道水亦加舊痕三尺許。

    4月19日

    ○己酉,賜賻黃居正妻之殯。居正妻死,上欲賻之,有司以爲無例,命曰:「功臣已半不存,因此起例可也。」遂賜米二十石、紙百卷。

    4月20日

    ○庚戌,三功臣獻壽于廣延樓,盡歡而罷。

    ○遣判典農寺事權執智如京師。執智乃執中之弟,顯仁妃之叔父也。故以爲進香使。以白苧布黑麻布各五十匹,爲祭奠之資,且有祭文。

    ○命同副代言李潑,餞領議政府事河崙于崇禮門外。崙拜掃先塋,乞歸晋陽,故命潑餞之。且命世子餞行,中宮亦令中官餞之。

    4月22日

    ○壬子,加上宗廟四室尊號:穆王諡仁文聖穆大王,廟號穆祖,孝妃諡孝恭王后;翼王諡康惠聖翼大王,廟號翼祖,貞妃諡貞淑王后;度王諡恭毅聖度大王,廟號度祖,敬妃諡敬順王后;桓王諡淵武聖桓大王,廟號桓祖,懿妃諡懿惠王后。

    4月24日

    ○甲寅,命代言司,宴權永均等。慰京師之行也。

    4月25日

    ○乙卯,遣漢城府尹吳陞如京師。賀千秋也。

    4月26日

    ○丙辰,禁灰色玉色。上受朝,命知申事金汝知曰:「予自終喪以後,今日始受朝,百官服色,皆近於白,見之可駭。古人云:『星文失度者,白衣,胡之兆也。』自今朝會,爾等宜先服彩衣。」

    ○東北面吾音會童猛哥帖木兒,徙于開元路。吾音會,兀良哈地名也。猛哥帖木兒,嘗侵慶源,畏其見伐,徙于鳳州。鳳州卽開元,金於虛出所居。於虛出,卽帝三后之父也。

    4月27日

    ○丁巳,命詳定釋奠儀,且致祭於箕子。禮曹參議許稠啓曰:「臣嘗朝上國,過闕里見釋奠儀,與今國家所用之儀,互有同異,請加考證。」又請祭箕子,上曰:「未及箕子者,尙皆致祭,獨於箕子之聖不祭,何歟?自今宜祭之。」

    4月28日

    ○戊午,以李誠中爲檢校左政丞。

    4月29日

    ○己未,日冠。

    ○遣內竪安和尙于慶尙道中牟、化寧等縣,監做花器。

    五月

    5月1日

    ○辛酉朔,御便殿視事。左政丞成石璘進曰:「今四方無事,國有餘粟,民不失業,所可慮者,安不忘危也。老臣志慮茫然,不知所爲,但願聖上念終始惟一。」上曰:「安不忘危,古人所戒,然必待事機,不可預圖也。」

    ○賜賻忠淸道都節制使都事金坤。坤死,命凡仕宦于外者死,雖職微,必賻之,賜米豆二十石。

    ○前司正鄭安國獻銀一錢四分。安國嘗受鍊銀之命,以衿川地銀石二斗,鍊得鉛十兩,以鉛一兩六分,鍊得銀一錢四分以進。左政丞成石璘曰:「勞民重,而所得少。」上曰:「此爲勞民,故人皆不樂。然我國貢獻之事,在不得已,則此亦足矣。」

    5月2日

    ○壬戌,上詣仁德宮獻壽,諸宗親駙馬與焉。召檢校政丞李誠中,誠中方持女服,賜之肉膳。以正布一百匹、楮貨一千張[3],賜殿內侍女極歡,夜分乃罷。

    5月3日

    ○癸亥,隕霜甲州,傷禾稼。鏡城草伊彦源洞,有石火燒,經年不滅。

    5月4日

    ○甲子,覆試武科二十八人,以金得祥爲第一,卽拜得祥爲副司直。上曰:「武科豈可與文科等論!文科則有功有實,武科乃一時血氣之勇。況一年試才者,無一人善步騎之射與弄槍者乎?」

    ○命修長生殿,且圖太祖眞及開國功臣影。遣完城君李之崇,奉迎平壤太祖眞。將以摹寫也。

    5月5日

    ○乙丑,上詣文昭殿,行端午祭。

    5月6日

    ○丙寅,命別賜隊長隊副米人一石。上曰:「各領隊長隊副,無時赴役,以東班九品比之,則勞逸不均,毋減祿科,以前數給之可也。」群臣對曰:「祿科則東西班同科,自一科至十八科有常[4]式。若改西班九品祿科而一依前數,則東班九品,亦當改之,改祿科似乎難矣。若有功役之苦,稱賜米而給之如何?」上曰:「此類土木之役,無時無之,予所眼見者也。今後每當初二番頒賜之後,稱科外別例,以前減一石之數給之,以爲恒式。」

    ○命罷經師之業,不果。上見闕內門戶端午符,謂代言等曰:「此必禳災之術,何其文之不一耶?」代言等問諸經師僧,對曰:「但師授耳,實無符本也。」上曰:「今後令書雲觀掌之,經師之業則宜罷之。」代言等曰:「此僧雖非正術,送死者賴之久矣。」上曰:「姑存之。」

    ○遣知印及前護軍金同介于東北面。東北面都巡問使報:「吾音會指揮李好心波來云:『北戎之變,難測。』宜整軍旅,以備不虞。」上慮水兀狄哈與他野人相結,遣人招撫之,且觀其變。同介,水兀狄哈之種也。

    5月7日

    ○丁卯,命修景福宮。上曰:「景福宮,太祖創業之初所建也。若朝廷使臣來,必迎命于此。比來有司不用心修葺,自今宜以時修治。」

    ○命收軍器少監康居寶職牒,贖杖一百,充水軍于蔚州。司憲府請居寶爲刑曹都官正郞時,將安氏及金南濟相爭奴婢,知非誤決之罪,故有是命。

    ○原摠制河久之罪。久之父母俱存,妄稱時享致齋,當番闕直,義興府上書請罪,上特宥之。

    5月8日

    ○戊辰,雨雹于豐海道瑞興。

    ○禮曹請武科恩榮宴,上曰:「不必如文科,呵喝朝路,恩榮宴等事可無也。武士等當風日調和之時,操弓習射,是所樂也。其功那及儒生窮一部《大學》乎?其一等三人皆陞一級,比都目受職者,則斯亦足矣。」群臣曰:「文武竝用之意則然矣,以之竝立則不可。今設武科,只以勸奬武士也,上敎然矣。」星山君李稷曰:「宋有武科之名,然未見良將也。」上曰:「待文科甚厚者,要得文章有用之才也。」僉曰:「昔者初場講論之法善矣,今廢之,儒生皆習抄集,於經書,專不用心。」大司憲黃喜曰:「廢講經之法,有不可者。姑以朝士不事讀書,遽辭職赴擧者觀之,則可知矣。」上然之。李膺曰:「文科依武科例,令禮曹藝文館掌之,宜罷學士之名。」上曰:「領議政河崙請之再三,予不聽之。唐之裵度、韋處厚主貢擧,門生座主,古有之矣。於文武雖有之,亦可也。」

    ○禮曹啓山川壇祭,請依《洪武禮制》。啓曰:

    謹按《月令》,「五月,命有司爲民祈祀山川百源。」注云:「將欲禱雨也。」臣等於前日,請依《月令》祈祀山川,得蒙兪允,將以來十一日,祭于山川壇。又考《洪武禮制》,山川壇祭,風雲雷雨之神居中,山川居左,城隍居右,故本國亦依此制,設三位而祭之。今捨風雲雷雨之神,而止祭山川,殊未合義。願自今如遇旱氣,依《洪武禮制》,幷祭風雲雷雨城隍之神。

    從之。

    ○命有司還給新及第金慮遐判事以下告身。慮遐嘗納告身,赴試中第,憲司因例只給四品以下告身。慮遐意已盡還受,於議政府堂參之日,着紅袍,司憲府劾之。左政丞成石璘曰:「遐方儒生,幸中科第,宜給三品告身。」右政丞趙英茂曰:「不可違法。」上曰:「從宜給之。」

    5月9日

    ○己巳,震開城縣人郞加大船檣。

    5月10日

    ○庚午,雨雹。京畿、仁州、富平雹,終日不消;忠淸道淸州、平澤、淸安、江原道平昌、旌善,雹傷麻麥;全羅道長城、珍原、福順、昌平皆雹。

    5月11日

    ○辛未,御便殿,講《禮記》《月令圖》。

    ○命禮曹稽考薦新之法以聞。上曰:「宗廟薦櫻桃,《儀軌》所載,必於五月朔望祭兼行。若於朔祭,不及成熟,則待望祭兼行,實爲固滯,不合人情。櫻桃成熟之候,端午適中,自今隨所得之日而薦之,勿拘朔望。」禮曹承命稽考,上書言:

    《文獻通考》,宋初,薦新兼設於朔望之祭,至神宗七年,詳定郊廟禮文言:「古者薦新于廟,不卜日,不出神主,奠而不祭。近時擇日而薦,非也。天子諸侯,物熟則薦,不以孟仲季爲限。」又云:「凡新物及時出者,卽日登獻。旣非正祭,則於禮不當卜日。」本國承前朝及宋初之制,凡新物必待朔望兼薦,有乖於卽日登獻之義。願自今凡新物之及時出者,不待朔望,亦不卜日而卽薦,若値朔望,當依舊制兼薦,則庶合於禮矣。

    又曰:

    謹按周制,牧人掌牧六牲,以供祭祀之牲,授充人,殊別繫養三月;小祀之牲,使司門養之十日。擇牲之法,君召牛納而視之,擇其毛而卜之吉,然後養之。祭天地之牛,角繭栗;宗廟之牛,角握;賓客之牛,角尺。前朝《古今禮》,大祀之牲,預養九旬,中祀三旬,小祀一旬,此皆敬神之至也。本朝於祭前,未嘗預擇而殊養之,其不能肥腯蠲潔,可知矣。願自今,本曹官一員與監察一員,詣典廐署,視其毛角而擇之,其預養之法,一依古制。

    竝從之。

    ○減甲士曺信之罪。信向殿射鳥,矢入宮墻內,罪應絞,命減一等。

    5月12日

    ○壬申,命停誕日獻壽。上曰:「卽位以來,群臣獻壽之禮不行,且當其日有齋戒,宜止之。」議政府請之,故有是命。

    5月13日

    ○癸酉,命判典祀寺事韓尙德,薦櫻桃于宗廟。

    ○賻前摠制高鳳禮妻喪米三十石、紙百卷,且賜棺槨,遣人致奠。

    ○東北面都巡問使,罷咸州牧使李揚職。以揚爲其妻弟敬差官河演設宴犯法故也。

    5月16日

    ○丙子,宥中外笞罪。議政府以誕辰,請覃恩也。

    ○開城留後司留後李文和,進《稼穡圖》。

    5月18日

    ○戊寅,命禮曹行祈雨祭,減膳,罷中外工作。

    ○命議政府,考歷代奉安御容之制以聞。初,太祖創長生殿,蓋倣唐淩烟閣之制也。上欲奉安太祖聖容于長生殿,令考舊典。議政府上言曰:

    謹按《玉海》,有曰:「唐太宗圖功臣無忌等二十四人于凌煙閣。代宗圖雍王等三十三人于凌煙閣。德宗圖褚遂良等二十七人于凌烟閣。宋仁宗修景靈宮,奉安聖容,畫勳臣。高宗圖功臣于景靈之壁;皇武殿,太祖及趙普、曹彬;大定殿,太宗及薛居正、石熙載等,其餘眞、仁、英、神,亦以君臣共安。」

    上曰:「奉安御容,依宋制;功臣圖畫,采唐制。」

    ○聚僧五十,轉《金字法華經》于興天寺三日。蓋從太祖之志,修舍利塔而設會也。召靑原君沈淙授香,上曰:「卿知今日設法席之意乎?我皇考太祖,建都于此,設舍利殿,吾與李仁壽訖功。近聞傾危,使之修治。適當忌辰[5],爲太祖與神懿王后設法席,卿宜知之。」

    5月19日

    ○己卯,止酒,憂旱也。且命禁公私用酒。聚巫七十餘人于白岳山堂,又聚僧徒于重興寺,禱雨。

    ○以金漢老爲光山君,金承霔參贊議政府事,鄭易參知議政府事,安純左軍同知摠制,李原鐵城君,權弘永嘉君,柳思訥左副代言,韓尙德右副代言,趙末生同副代言。上曰:「代言之職,文武交差尙矣。然非堯、舜之道,不敢陳於王前,先儒之格言也。予亦念此而欲日與文臣講學,近侍之臣,當以識理者除之可也。」又曰:「世子性躁急,今專以文臣除代言,乃貽謀後世之意也。」

    5月20日

    ○庚辰,禮曹上憂旱事宜:

    謹按《文獻通考》及前朝《詳定古今禮》,倣隋、唐古制,有曰:「凡京都,孟夏以後旱,則祈嶽鎭海瀆及祭山川能興雲雨者於北郊,又祈社稷宗廟,每七日一祈,不雨,還從嶽瀆如初。旱甚則修雩,初祈後一旬不雨,則徙市,禁屠殺,斷傘扇,造土龍。」又古典,有旱則審理冤獄、賑恤窮乏、掩骼埋胔、修溝洫、淨阡陌等事,當依古典施行。

    從之。

    ○命檢校漢城尹孔俯,聚十二歲童男三十二人于廣延樓前,禱雨。

    ○召知申事金汝知、同副代言趙末生等,講論至講《孟子》,有事君人者,事是君則爲容悅者也一節,上曰:「臣之事君,禮也。乃何曰事是君則爲容悅者也?」末生對曰:「臣子之於君父,陳善閉邪,匡輔其德,職也。若一以事君爲心,見君之失而不言,則是阿順以爲私,逢迎以爲悅者也。」上曰:「然。昔吾所知,如爾之言。然《大學衍義》,則其事如是之君,則爲容悅者也。無乃異於今日所講乎?將命鑄字印《衍義》。」

    ○開城留後司留後李文和進甘草一盆,年前所種也。

    5月21日

    ○辛巳,雨,未洽。

    ○命議政府六曹臺諫,限今月毋參朝啓。憂旱也。

    ○命遣大臣星山君李稷等禱雨,將以二十二日,致祭于宗廟、社稷、白岳、木覓、漢江、北郊。又遣檢校參議崔德義,設畫龍祭于楊津。

    5月22日

    ○壬午,大雨。承政院啓曰:「上憂旱禱雨,無所不至,今日得雨,是精意昭格也。臣民誰敢不喜!臣等尤近天顔,喜之無已。」上曰:「水旱,惟天所爲,然適當其時,爲可喜也。」賜孔俯內廐馬一匹,童男三十二人各米二石,巫女七十四人米各一石。

    ○議政府令參贊盧崇進酒,許之。命曰:「今旣雨矣。賣酒以生者,勿幷禁之;年老大臣亦宜飮之。」政府進言曰:「天道未可知也。民間禁酒未久,一雨而旋許用酒,未可也。」命曰:「用酒與否,政府從宜施行。」

    ○參知議政府事李慥卒。慥,德山人。中庚午科第一名,性質直。及卒,上悼之,遣人致祭,賜棺槨,又令世子設奠,以嘗爲賓客也。一子益朴。

    5月23日

    ○癸未,設太祖忌辰[5]齋于興德寺,命世子行祭,命議政府承政院皆詣寺。命議政府曰:「今後太祖忌辰[5]及神懿王后忌辰[5],依太祖小祥例行之,佛前布施用綃,以爲恒式。」又命曰:「功臣之設太祖忌辰[5]齋,是功臣向上之誠也。請予香押未便,今後毋更請。」上自是日至月晦,輟肉膳。

    ○禮曹上報祀之制。啓曰:

    比者,時雨愆期,殿下憂閔黎元,命祈宗廟、社稷及北郊、木覓、楊津、漢江、白岳,至於土龍畫龍蜥蜴,凡古人所祈雨者,靡所不擧。臣等奉旨,依古制分牒攸司,今月壬午,謹已行祭,若土龍祭,則獻官已齊而未祈。殿下閔雨之誠,先格皇天,雨澤滂沱,始於本月辛巳,謹考報祀之制,《文獻通考》及前朝《詳定古今禮》,凡祈雨,已齊未祈而雨,已經祈禱,皆報而奠物,合用小牢。上項七所報祀,乞依古制。

    從之。上命禮曹曰:「松岳、德積、紺岳等名山之神,修祝文,遣臣行香,禮也。自前朝以來,稱內行祈恩,每當四節,兩殿使內臣司鑰與巫女,暗行無名之祭,至今未已,不合於禮。爾等考前朝祀典所載,終始本末,悉書以聞,予當以禮行之。」

    5月25日

    ○乙酉,完城君李之崇,陪太祖眞,來自平壤,令各司一員,奉迎于慕華樓前,安於廣延樓。欲令畫工摹寫,安于文昭殿也。

    5月26日

    ○丙戌,日本九州江州守板[6]窓滿家、沙彌源英,皆遣人獻禮物,求《藏經》。

    ○慶尙道都觀察使,罷知梁州事鄭孝復職。孝復京外二妻,竝到衙中相鬪故也。

    ○採金于東北面。

    ○自春徂夏,京外疾疫,民多夭死。

    六月

    6月1日

    ○庚寅朔,前獻納張弛上書于議政府。書曰:

    今者,明良相遇,治具畢張,太平之美,軼於成、康,然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憾焉。弛竊以爲外方楮貨贖罪之法,恐傷聖明無前之盛治也。何則?京城之內,則立濟用監和賣之所,令有罪者貿易而納之,是一擧手一投足之勞耳,何難之有!郡縣則距京城或至千餘里,雖以金玉求楮貨,猶不可得,矧窮乏之徒乎?雖囚繫累日,寧有得楮貨之理乎?守令督之,窮乏者愁怨於閭巷之中,此無他,徵之以難得之物也。農夫釋耒耟而到京城貿易者,十之七八。弛以爲楮貨則貨幣之權,在乎國家,有經營之易,而無轉輸之勞,此實良法也。古人謂:「贖法賊良民而惠奸軌。」今日之爲此贖者,只爲興楮貨,而權一時之宜也。今楮貨之法,行之已久,民皆知楮貨之爲貴矣。弛願依京中和賣之例,酌郡縣戶口多少,頒布楮貨,勿問穀帛,以其所有而易之,則國有財産之豐,民有楮貨之利矣。然後老病殘疾之有罪不能加刑者,贖之以楮貨;姦猾豪富之人,以其罪罪之,則民不犯法矣。如以爲可,轉聞于上。

    議政府以啓,上曰:「贖罪楮貨,非永久之法,是一時權宜之事也。使人知楮貨之難得,則亦知犯罪之不易,期于無刑矣。若經二三歲,可除贖法也。」遂留之。

    6月2日

    ○辛卯,上以冕服,率世子百官,上宗廟四室與神懿王后玉冊。以贊成事李天祐爲奉冊使,以兵曹判書朴訔行別祭。

    ○禁城中菜麻田,聽人造家。召判漢城府事李貴齡曰:「南山之麓,臨壓宮闕之家,皆令破之。且京城地窄,宜禁菜麻田。」

    ○賜朴昭米豆十石,昭進杏子。昭乃淳之子也。

    ○命自今六月頒祿,永爲恒式。

    6月3日

    ○壬辰,御便殿視事。刑曹判書林整啓曰:「曹有難決事。一母求子之生,一母欲子之死。」上曰:「何?」對曰:「都官婢某曰:『吾子歐我,請殺之。』臣等累日未得其情,且看子之容,甚劣弱,似不能歐其母者也。」上曰:「母之欲殺其子,豈徒然哉?其審察之。」大司憲黃喜曰:「臣知此事。此婢昔爲人妾,淫奔産此子,長於他處,本無母子情愛,故常欲害之。」上不應。整曰:「養馬者竊豆一石,司僕知之,將欲徵之。養馬者詐傳世子令旨曰:『勿徵。』本曹鞫之,罪應絞。其母當世子還殿之時,束手路傍,世子停驂問其故,曰:『予是養馬者之母也,乞速救之。』世子曰:『非吾所敢擅也。』敬承府具鷹揚衛不禁此女亂雜告訴之由,報于本曹,曹受理,律無正條,不敢罪之。」上曰:「養馬,惑之甚者。欲免罪,詐傳世子之言,不可執論,宜減一等。且其母爲子求生,請于世子,人情之常,何罪之有!其母與鷹揚衛,宜速釋之。」

    ○宴領議政府事河崙及閔無恤等于解慍亭。上以崙回自晋陽,無恤、無悔終父喪,設宴慰之。宗親及左政丞成石璘、右政丞趙英茂、完山君李天祐、吏曹判書李稷等侍宴。崙進聯句云:「恩若昊天加賜宴。」上對句曰:「心如堅石更無私。」群臣更相唱和。酒半酣,崙起舞獻爵。宴罷,上命代言曰:「今日設宴,慰大臣千里之行,而兼慰諸閔也。無恤等曾免喪,予在留後司時,始欲慰之,還都以後,若議政府若功臣子壻宴享頻頻,故至今未果,此諸閔之心當未安。今欲令無悔等,親自獻爵于中宮,如何?」知申事金汝知等對曰:「待姻戚,有恩掩義者,有義勝恩者,在乎恩義之如何耳。」遂召入宮中,至夜乃罷。

    ○命刑曹贖死罪。命曰:「死罪以上,不待秋報議政府以聞。予當減等贖之。」

    ○革種藥色,屬典醫監。

    ○議政府上應奉司事宜。啓曰:「文書應奉司呈:『本司專掌事大文書,所係匪輕。前此,以王府文書,應奉司幷郞舍口傳,專習職事,近於永樂六年間,以兼官敎下,正三品知事一、從三品僉知事一、四品檢討官二、五品校理官二、六品修撰官二、參外書記四,專習吏文,以備製述,近來或因本司務劇,或因遞代無常,竟無實效。乞依曾設銜名員數,充爲祿官,廣選可當職任者,敦加奬勸,以備任用,其書寫文書兼習吏文,亦以他官兼之,仍令[7]提調官逐日坐司,嚴加考察,每於朔望,擬出題目,課試咨呈奏啓,第其分數,置簿記錄,以憑歲季試才之考。若案司一節繳連,上押事大文書,提調官坐本司僉押,以申敬謹之禮,永爲恒式。』」從之。

    6月4日

    ○癸巳,利城君徐愈卒。愈字謙之,利川人。洪武丙寅及第,建文辛巳,以庚辰之功,受翊戴佐命之號,歷至禮曹判書。庚寅,復爲利城君,卒年五十六,諡良景。上遣中官致祭,輟朝。愈不事家産,以詩酒爲娛。早喪父母,不及榮養,言及則必涕泣。又敎子弟曰:「友其大夫士之賢者,勿與愚不肖相從。」其執心,槪如此也。子三人,思川、楊根、敬興。

    ○司諫院左司諫大夫李明德等上疏。疏略曰:

    臣等職在言官,謹以一二管見,條陳于後。一,西北一道,比年水旱,飢饉相仍,其義州、麟州等十二州爲甚。殿下軫念,遣使賑恤,誠父母斯民之心也。然民傷飢饉,耕種愆期,收穫失候。伏望渙發德音,深示憂憫,限今年蠲免租稅,仍寬徭役。一,乙酉丙戌年改量田後,諸郡之田,盈縮不同,且沿海諸郡,土地盡闢,而貢物之額,尙仍其舊,分田制貢,不可不改也。伏望下令攸司,將其前定貢額,計其一年所費,不足者增之,有餘者損之,一依田數,以定貢額;每歲秋冬之交,收斂上納,以爲恒式。如有不得已別例之斂,則給價貿易,以厚民業。一,外方各官公衙丘從,芻藁[8]炭木,遞代送迎,靡所不爲,誠不可無也。近歲,以官奴婢兼其役,而丘從移定他役,然官奴婢役使之苦,不可殫記,而又供丘從之役,則奚暇顧其資産哉?盛邑猶之可也,其在殘邑,將如之何?由是守令亦不得已,將上項公衙雜役,皆定平民,甚者,境內各戶,定其日數,循環立役,閭閻愁嘆,由玆而興,今日之弊反有甚於前日。自今大小各官公衙丘從定數,以優民生。一,國家擇師長,設養賢庫以敎養之,而赴學生員,常不過二十,其於敎養之道如何?願自今,大小文臣可爲師範者,隨品兼成均之職,散官稱爲敎官,同仕本官,各以所業,分訓諸生,講論道義,仍將各年榜目,京外生員,定期招集,而赴鄕試者,亦依館試圓點三百之例,曾居館滿二百點者,許令赴試,仍令正錄所,當會試錄名之際,不滿二百點而中鄕試來者,不許赴試,具錄姓名,移文憲司糾理。一,各司錢穀,別立刷卷,追徵耗損,其示居官之戒昭矣。然文字之差、鼠竊之耗,累日積月,馴致減損,未知何等官吏不用心之致,然一朝遽徵累數之物,實爲未便。伏望刷卷以前,不復追徵,以開自新之路。自今每當歲抄,必令反庫,開寫授受,如有損耗,一依《六典》追徵。

    下議政府擬議。

    6月5日

    ○甲午,司憲府上疏請趙愼言及前兵馬使朴仁幹、知春州事李續等罪。初,春州人朴道幹之女,居母憂,芳幹之壻愼言,私使宦者韓奉,詐傳於道幹之弟仁幹曰:「上以汝之姪女,妻懷安君。」仁幹主婚而妻之,事覺。憲府窮推,愼言曰:「使奴升統啓矣。」憲府督納其奴,愼言匿而不出。大司憲黃喜啓曰:「懷安君成婚事,全羅道監司具終始以聞,李續迨今不報,請問其由。」命曰:「除愼言外,續與仁幹問之。」上又謂喜曰:「仁幹之事,當此農月,人多繫獄,宜速決之。」喜對曰:「見證之人,時未盡來,臣又患病數日,是以緩也。然懷安身旣有罪,而又爲此擧,其罪難容。道幹之女,丁母喪歸嫁,雖以平民論之,不得無罪,其時率歸內官,亦有罪焉。問其故於奉與各人,則皆歸咎愼言。愼言若已啓達,當告朝廷,移文監司守令,然後媒娉之,顧乃私使韓奉,詐傳仁幹,遂成其事,則愼言之罪,爲守法者不可任置也。」上曰:「愼言乃璞之一子,其父鍾愛,不敎禮法,何以足論,懷安之罪,又何加焉!」群臣啓事畢,以次出。喜逡巡不退,上命之進,密議。

    ○議政府啓曰:「今趙愼言矯旨之罪,耳不忍聞,在所不宥。願罪之。」上曰:「予之所知也,更勿進言。」

    ○司諫院上疏曰:

    近日憲司將趙愼言及朴仁幹、李續等所犯,具疏以聞,未蒙兪允。臣等竊惟,上項人員之罪,關係不小,不可不懲也。愼言親父妻父,俱犯不宥之罪,身爲庶人,宜當小心惕慮,以保餘生,不此之顧,乃使私人,往來中外,以成妻父之欲,其罪一也。君命至重,而使人詐傳,敢行不義,其罪二也。父母之喪,古今所重,强奪衰絰之女,以干邦憲,其罪三也。婚姻乃人倫之重事,當媒娉以禮,別嫌明微,始欲自娶,反妻其舅,其罪四也。家奴升統,備知事由,故憲府督納,而恐露事情,匿不納之,凌慢自恣,其罪五也。仁幹以同姓三寸,旣同一郡,憸小之徒,往來媒娉,固所知也,而佯若不知,不卽告官,其罪一也。當其婚夕,率親黨以餞行,累次劾問,佐證明白,猶匿其實,其罪二也。李續旣爲一郡之守,境內平民,流亡遷徙,尙且知之。況托以內傳,强奪喪女以行,莫之察焉,其罪一也。日守韓原,具告其狀,不卽馳報,且當劾問,不以實告,其罪二也。臣等竊謂定罪懲惡,以窒亂源也。故《春秋》謹履霜之漸。今愼言旣以奸計,倡之於前;仁幹、李續知情不告,欲掩其罪。釋此不問,臣等竊恐陰謀扇亂之徒,無所懲矣。伏望憲司所申,兪允施行。

    上曰:「愼言之事,外人皆不知也。其迹似乎詐傳,爾等之請是矣。然勿復進言。」獻納鄭之唐對曰:「愼言再經大患,特蒙上慈,以保其身,幸矣。曾莫之懲,以至如此,其罪極矣。今若不罪,異日之事,不可勝言。」不聽。

    ○命六品以上,各擧文武才幹。

    6月6日

    ○乙未,覽《周易》,命求《會通》以進。

    6月7日

    ○丙申,暴風。

    ○幸長生殿。相安太祖眞與開國功臣圖畫之所也。遂詣仁德殿獻壽,極歡暮罷。

    ○禁奪民間鵝鴨。命議政府曰:「典廐署專養鵝鴨,不致孶息,以廢其職。今後禁取於民,凡有所用,皆取給典廐。」

    ○代言等請司僕官罪,命承政院曰:「前日所乘馬,幾乎顚蹶者再。若執轡不固,則患在斯須。」左代言李安愚等對曰:「司僕掌御廐之馬,使其調習,職也。馬數顚蹶,至於上體驚動,請罪之。」上曰:「是雖有罪,姑舍之。」安愚復啓曰:「司僕員吏,非獨今也,不敬其任者再三,罪在不宥。」上曰:「當還宮時,司僕員吏請御他馬,予實不聽,予之過也。若不敬其任之罪,予將罷其職。」

    ○日本國雲州太守源[9]銳,使人獻禮物。

    6月9日

    ○戊戌,西北面都巡問使柳廷顯請除楮貨贖罪之法,不允。上曰:「以楮貨贖罪,非特要行楮貨也,亦禁其犯法也。若以爲難得,則庶乎犯法者鮮矣。」

    ○前京畿都觀察使金天錫卒。致賻米豆幷四十石、紙百卷,又遣人致祭,賜棺槨。一子布。

    ○司憲府復請趙愼言詐傳之罪,命曰:「愼言欲以朴道幹之女,妻其舅,告我請之,予聞而不許,實予所知之事,但不待允許而成之耳。愼言愚騃已甚,不識事理,爾等所知,何足論罪!」

    ○戶曹啓儲穀之法。啓曰:「凡倉粟,經數年則腐朽,以板排地貯穀,不能經久。」知議政府事朴信曰:「嘗聞中國,以磚排設,穀經久不朽。臣等欲試而未就。」上曰:「試之可也。」

    ○流知蔚州事李復禮于善州。慶尙道都觀察使報:「知蔚州事李復禮呈:『左道鹽場官强愉,請過客前監務金陽普,率妓五人、僕隷[10]五人,乘舟入島,還時遭風,擧船沒水。』」上怒曰:「女妓五人竝乘舟,則豈守令不知,而獨强愉行樂乎?守令實與焉,而佯若不知,飾辭欺罔,其罪極矣。」上又嘆曰:「以守令淫蕩之故,無罪之民亦死。强愉、陽普,其自取也,可哀隨從之人也。又監司不能嚴令,不得辭其責矣。」左右曰:「臣等所聞,非獨此也,死者甚衆,乃守令匿報也。」上曰:「吾意亦知其誣也。將復禮枷鎖以來,毋令逃遁。」復禮至,下巡禁司鞫之,復禮伏:「與陽普、强愉招置萬戶鄭思賓,會于島,以妓樂竟日飮酒。予與思賓,乘漁船乃還,陽普與愉,率妓僕隷,乘小船覆沒,死者共十人也。」復禮罪律無正條,命贖過誤殺傷人罪,流之。

    ○兵曹請毁僧徒草幕。啓曰:「懶惰僧徒不居有名寺社,規免役事,於南山、安巖、沙乙閑等處,搆草幕設齋,聚男女伐松木雜木,至堀木根。請將草幕,悉令破取;淨業院外,禁山內尼僧房,亦令破取。」從之。

    6月10日

    ○己亥,選甲士。自春徂夏,義興府兵曹聚武士于興仁門內,第其騎步射,以充甲士。至是,以不能者聚于三軍府,令走步手搏,勝三人以上者,皆取之,其不能者,皆汰之。

    6月11日

    ○庚子,命囚奉禮郞,尋釋之。御正殿視朝,領議政河崙未至,奉禮先引政丞以下入庭,崙尋入。禮畢後,崙啓引接之失,命囚奉禮,崙反請宥,上又釋之。

    ○命新儀仗。上曰:「於衙朝見儀仗年久無色,須令新造。《語》曰:『致美乎黻冕,非敢好侈也。』且中國以我邦爲東夷,則儀仗不可不新也。」

    ○流朴仁幹于寧海,李續于槐山,趙愼言于驪興。議政府上疏曰:

    竊惟懷安君芳幹亂逆之罪,臣等所親見,而一國臣民誓不與俱生,殿下特以友愛之篤,俾保首領,宜其屛居,以終餘生,顧不是慮,陰求婚娶。愼言逢迎其意,詐稱有旨,遣其根隨人金公、火者韓奉,取故忠州牧使朴道幹之女;道幹之弟仁幹,餞行于郊,乃匿而不告;春州知事李續,知而不聞於朝。臣等以謂愼言,以亂臣之子,不自悔禍,而乃行詐謀,黨惡其舅;仁幹,雖猥鄙不足責,然立於朝,位至二品,乃嫁姪女於逆人而匿之;李續又知情而不報。臣等竊謂私通罪人,明有禁法。前項人等肆行無忌,此而不問,無以戒後。伏望殿下,許令攸司,鞫問其罪,以杜亂萌。

    命除韓奉外,皆流外方。

    6月12日

    ○辛丑,司諫院、司憲府交章請李復禮、趙愼言等罪。疏略曰:

    復禮之罪,非輕也,律無正條,故以過誤殺傷收贖,流于善州,州其所居鄕也。蔚州人民聞其安於其鄕,則莫不痛憤於心。且國家法令,不可不嚴,願移他處。又趙愼言,流于驪興,愼言之罪,臣等再請,未蒙兪允,不得鞫問,灼知其實。願更問劾知實,然後流之外方,且驪興,地近京城,宜竄遠方。

    上曰:「復禮流海珍,愼言則勿論。」

    ○賜賻右政丞趙英茂妻母之喪。致賻紙百五十卷,又遣人致祭,中宮亦遣人致祭。英茂轉達于上曰:「妻母年八十而病死,無復生之理,又多子孫,若不三日而葬,則今年無日月之吉,請葬於三日。」知申事金汝知等啓之,上曰:「此,敎禁事也。爾等可否以聞。」對曰:「三日而葬,國有明禁,不可毁之。」上曰:「如此受敎事,在前代言或有啓者,或有中止者,是各有謂。今爾等敢以此啓之,何也?」汝知對曰:「以大臣之請,不敢中止,是臣等不明之罪也。」上曰:「敎禁之事,大臣先毁,則朝臣黎庶,必皆效尤。且三日而葬,有關風俗之美惡,其可行乎?如此無理之事,雖大臣言之,汝等詳其可否,中止可也。出納惟允,謂之代言,爾等思之。英茂資質雖過人,不學故有是請也。宜答以事關成法,不得啓達也。」

    ○成均館及五部儒生,始着靑衿。依朝廷之制也。

    6月13日

    ○壬寅,罷義禁府鎭撫文質職。質誤以巡綽言的,達于東宮,命囚之。上曰:「巡綽之約,所以備不虞也。汝不之謹,法當科罪,今姑宥之。」

    6月14日

    ○癸卯,憂旱不視事。命承政院曰:「今旱災爲甚,無一人以救旱爲言者。議政府以爲何如?爾等言於政府六曹,各陳救荒之策可也。」金汝知對曰:「月初四日有雨,故臣等不之告也。先儒曰:『十日不雨可乎?曰不可。』今不雨旣十日矣,殿下之言,誠是矣。臣等以謂白岳、木覓、南北郊,前旣禱雨,今宜禱於社稷宗廟及土龍。」命汝知宣傳於議政府。議政府以舍人申槪啓曰:「一則禱雨於諸神,一則求言於庶官,使陳政治得失、民間利害,薦擧遺逸。」上曰:「求言雖切,未卽擧行,束之高閣,徒爲文具而已。且有言楮貨之弊與奴婢之事,則處之如何?」槪對曰:「令勿陳楮貨奴婢等二事可也。」上曰:「名爲求言,而使之勿言,是亦非求言之體也。姑除求言,先於宗廟社稷土龍,精潔奠物,行祈雨祭可也。」又命孔俯聚童男,行蜥蜴祈雨。

    ○上奉上王,置酒于廣延樓。賞蓮也。初,上命承政院曰:「予前日告于上王曰:『昌德宮池,荷花盛開,願一來賞。』是非予醉言也。父王旣逝,今予以事父王之心,事之上王。近必來賞,爾等預知之。」又命承政院曰:「明日欲請上王賞蓮,今旱氣爲甚,不可宴享,處之如何?」汝知等啓曰:「今此宴享,不可以常例論也。上王欲來,不可止之。」上曰:「爾等之言是也。然則今日請之,明日又請,乃合於禮。且予義當躬進,然有微疾不能,令世子進請如何?」汝知啓曰:「上體未寧,則何敢動駕!宜令世子進請。」上卽遣世子,至是上王至。時方久旱,靈雨霈然,二聖歡甚。世子宗親,皆侍宴。上因製詩曰:「車駕榮臨獻玉卮,霈然甘霔濕紅衣。半濃半淡新粧艶,西子含嬌欲語時。」上命代言司,賡韻以進,乃謂韓尙德曰:「汝曾爲臺諫,直言不諱,予甚嘉之,愈久不忘。」上起舞,上王亦起舞。上獻靑叚子一匹、綠羅一匹、紅綃二匹于上王,至夜分乃罷。

    ○命賑西北面豐海道飢。上聞兩道旱乾尤甚,責汝知等曰:「爾等胡不告歟?昔王安石曰:『不必論奏災祥之事。』爾等其效之歟?」對曰:「但未之知耳。」上曰:「今聞其民飢乏,宜遣人以賑之。」

    ○議政府上言曰:「東北面都巡問使金承霔報:『吾都里、兀良哈、兀狄哈等,近因飢饉,絡繹數來,每求鹽糧,欲與之則難繼,不與則必生邊釁。請糶米若干,以答求望之心。』臣等得此,深欲殄滅,然未敢輕擧。若不聽所求,則患在不測,請從之。」上曰:「出米三十石,令鏡城兵馬使,每於野人往來,撙節均給。」

    6月16日

    ○乙巳,雨。全羅道綾城、南平兩縣,因雨山崩水湧,凡數百餘處,男女溺死者十九人。

    ○遣司僕正洪理,賑西北面飢。先是,因西北面觀察使之報,命議政府知印,往審旱乾飢饉之勢,又遣內資尹金晊賑之,皆以飢饉不甚爲言。至是,通事任君禮,回自京師啓曰:「民多飢饉,未能服田;旱甚,草木焦枯。」上聞之驚駭曰:「前日所使之人,皆誑我也。國之備糧餉,所以禦邊賑窮也。幸今無寇,何慮後日之變,忍視目前之窮民乎?宜發倉四千石,急救之,如或不周,任意加發,使無一人飢死,以副予恤民之意。」

    6月17日

    ○丙午,雨。命曰:「今旣雨矣,勿復祈雨,但當待秋行報祀耳。」

    ○命議政府,令京畿都觀察使,問延安府使柳洵、知海豐郡事安耋、知白州事李季卿等勸農遲緩之罪。初,召京畿經歷金明理,問雨澤禾稼之勢,明理啓曰:「延安、海豐、白州,苗之不生者,三分之一。」上曰:「苗之或生或不生,雖關於旱氣,實由守令勸課之早晩勤怠也。若曰專在旱氣,則苗專不生矣,豈有或生或不生之理乎?其生不生,在播種之早晩也。宜加汝罪,姑勿論。」乃有是命。觀察使李湘報政府云:「延安、白州、海豐守令,皆早勸耕播,旱不成苗,今雨矣,禾苗漸長。」政府以啓,上曰:「水旱,天也;耕播,人也。修人事以待天時可矣。三邑之守,若不早勸,則是慢棄人事也。今云苗日長,姑放還任,使之用心勸農,以待成效,然後更議。」

    ○罷東北面家別抄。先是,東北面咸州等處良民五百家,役屬于太祖潛邸之時,守令莫得而役之,謂之家別抄。上卽位之初,減其半屬公,至是悉令罷之,乃曰:「我旣革之,其誰占執哉?子壻之家,若有其民往來者,則宜告之。」國人皆服上之無私。咸州之民,曾爲大護軍文貴所役使別抄者,求爲軍資吏,文貴不許。上知之,讓文貴曰:「良民求仕,何以爲不可?」乃令入仕,其人感泣。

    6月19日

    ○戊申,改文書應奉司爲承文院,置判事一正三品,知事一從三品,僉知事二從四品,校理二從五品,副校理二正六品,正字二從七品,副正字二正八品。先是,應奉司專修事大文書,不論時散,擇堪其任者差之,歲久,以補銓選,至是爲祿官。革承寧府,合典農寺。革宗簿令、敬承府少尹一、司宰注簿、校書副校理、供正庫注簿、成均諄諭博士、京市注簿,以置承文院祿官。

    6月20日

    ○己酉,賀聖節使張思靖,回自京師啓曰:「義州民八口,將馬五匹,投于遼東,思靖請令還本,都司不聽。」命移咨遼東,請還之。

    ○罷禮賓少尹河演職。先是,演爲東北面敬差官,到咸州,與承府司尹黃旱雨,犯令張樂宴飮,監司罷咸州牧使李揚職。司憲府聞而劾請曰:「演以使臣,巡于道內,雖他人犯法,自當糾理,身自爲之。旱雨遞任,新除司尹,宜速趨謝,橫入咸州,犯禁同宴,與演無異。」上曰:「旱雨,非使臣也。」只罷演職。

    6月21日

    ○庚戌,命議政府,考察典廐之職。上曰:「典廐署,掌犧牲,今其官吏,不能任事,宜令許權任之。」又命議政府曰:「典廐署不能孶息,依上林苑例,以倉庫奴婢養之。」政府啓:「典廐署別監,依上林苑例差定。」從之。

    ○禁擇楮貨。上曰:「楮貨之紋,若有印信,則不須校其軟薄,今聞不但市人,雖官吏亦擇善惡。憲府刑曹漢城府,宜痛禁,如有犯者,重論。」

    6月22日

    ○辛亥,以甲士韓仲謙等,充鏡城戍卒。仲謙等擊申聞鼓,自陳前年與野人戰而有勞,以求陞職,命下獄以訊。

    6月25日

    ○甲寅,雞林府尹尹向,以廢寺金佛三、銀佛一,送于議政府,請資國用也。政府以聞,上曰:「宜置僧錄司。若盡毁其道,則在所當用,今未悉革,何可毁之?」

    ○改長生殿爲思勳閣。初,太祖欲圖功臣之像于長生殿,又令安御眞,至是命禮曹稽古制。禮曹上言:「唯周畫周公抱成王之圖耳。漢之靈臺、唐之凌烟,只畫功臣,未有安御眞者。」上曰:「是國初不考古事,而徒以功臣賜書有曰:『立閣圖形』,故成此殿也。且以前朝眞影殿觀之,則太祖獨入,而功臣不與焉。古事旣如此,我國雖小,凡所施爲,必師古昔。君臣共安,若無古典,當毁殿,而只倣凌烟之制,以掛功臣之像耳。議政府稽漢、唐古事,啓之亦如此,誠是也。然太祖之意旣如彼,而毁殿置閣,似未便也,史筆亦可懼也。若太祖所建,在乎改與未改之間,則當存之耳。卿等更議可否以聞。」星山君李稷曰:「若以義起,則可存。不爾,何嫌於毁哉?」於是,改殿爲閣,號曰思勳。仍敎之曰:「開國功臣不知此義者,將謂我廢太祖之志,宜諭之。」

    ○司憲府劾上王殿中官,命勿擧論。初,各宗有選,上王欲以所知僧爲大選,請于僧錄司,中官詐傳上王之命,濫爲大選者頗多,憲府聞而劾之故也。

    6月27日

    ○丙辰,命議政府,議還安御眞于平壤可否。

    ○命開城留後司,行齊陵朔望祭。留後如有式暇服制,令預申報。

    ○以安省爲參知議政府事,李潑漢城府尹。

    6月29日

    ○戊午,流戶曹參議李種善于東萊鎭。初,任君禮朝京師時,於太僕少卿祝孟獻處,受國子助敎羊城、陳璉所製本國文靖公李穡碑銘以來,獻之。上覽之,謂左右曰:「陳璉焉知穡之行事,而所製至如此乎?」左右對曰:「昔孟獻之奉使來也,求穡詩文以歸。」上曰:「予亦見穡之詩文矣。璉徒見詩文,亦安能製作至如此乎?」左右曰:「穡之行狀,權近製之。今璉必見行狀。」金汝知啓曰:「歲壬午孟獻之來也,代言柳沂與孟獻善。沂乃穡子種德之女壻,沂必授行狀請製。」上曰:「予知其時孟獻求穡之草藁而已,未知得穡之行狀。今其銘中所載,過情者多矣。且昔者本國使臣,或因卜命,以致生釁者。君禮何私通孟獻以得書乎?」召君禮責之曰:「此後毋作生釁之事。」左政丞成石璘進言曰:「李穡子孫私通中國,請撰碑銘,宜罪之。」不從。至是,諫院請罪,疏略曰:

    臣等聞大明太僕少卿祝孟獻,得本國文靖公李穡行狀,請製碑銘於國子助敎陳璉,授任君禮以送。臣等竊謂,人臣義無私交,所以杜朋黨之源也。行狀碑銘,雖是穡之家事,身事兩朝,行事之迹,有關於國體者多矣。未有殿下之命,而文飾行狀,潛通朝官,以求銘焉,是不可不問其故。劾其子種善,其答曰:「去歲壬午任白州時,三寸姪女夫柳沂,將父草藁行狀,屬于祝孟獻以求銘。」沂則已爲物故,若種善,初非不知,不卽以聞,今當君禮之來,又不輒聞,是徒欲溢美其親,而不顧國體,以干私交之罪,其漸不可長也。且君禮,職在通事,入朝所聞,無有隱伏,以達天聰,復命之日,不卽以聞,淹留旬日,乃進碑銘,亦何心哉?伏望殿下,特命攸司,鞫問其由,以警後來。

    上覽之曰:「牧隱則天下大儒,通中國而褒美之可也。然陽村所製行狀,今詳觀覽,不顧國體,而專美牧隱,文辭不無私恩之掩義。以此觀之,牧隱門生與我太祖之臣,各自竝立矣。然以行狀囑于孟獻者柳沂,今已死矣,憑誰以問?種善則欲美其親,是人子之心也,君禮則身先來,而輜重不至,故稽遲,何罪之有!」獻納鄭之唐上言曰:「初沂囑行狀時,種善雖在白州,豈不知耶?君禮初不悉陳,其心未可知也。願將種善、君禮,卽下攸司,鞫問其由。」上曰:「是銘詳言太祖國初之事,人苟求顯親之美,則予豈忍聞太祖之失乎?今日適致齋,明日當召功臣,共議以斷。」上覽《道經》,每月二十七日必齋。翼日,上召功臣宜寧君南在等曰:「今觀上國陳璉所撰李穡之銘,又觀河崙、權近所著之辭,皆言國初之事。近之書曰:『誣以遣彝、初之輩。』是尹彛、李初之事,其時臣民所共駭者也,至今未知其故。近書若爾,則是以虛爲實,史官所書,反爲誤也。又曰:『淸州問事之時,公誠感天,有山崩水溢之變。』蓋彛、初之事,高皇帝所言,而本國所共喧騰者也,豈有誣之者哉?且風水之災,無代無之,豈必穡之所感也?又曰:『公不好佛。』公在甓寺之事,予所眼見也。近焉知其眞否?又曰:『當恭讓君時,用事者忌公不附己。』時我太祖爲國首相,未審用事者指誰歟?近欲美恩門,以顯後世,書有過情之譽,又借中國人憑作碑銘,以虛爲實,予則以爲不然。近書盛行于世久矣。功臣等豈不目見乎?爲功臣者,與國同休戚者也。其事關於太祖,何不告我乎?且此書將以傳于後世也。我之所知,旣大謬矣,史冊所載,亦必類此矣。」僉曰:「不曾見之耳。若得見之,則敢不告乎?」皆惶懼。共讀陳璉所製銘與近所製行狀曰:「是皆虛事。」上曰:「今此書刊行已久,其不傳之術,將若之何?卿等宜退而慮焉。且彛、初之事,史必誤矣。太祖之史,如此其誤,當今之史,焉知其果實乎?必皆誤也。」在等曰:「毁其行狀,不傳後世,則無疑矣。臣等以謂作行狀者有罪耳。」上曰:「卿等宜去崙、近此篇,其餘詩文,不可廢也。」司憲府亦上疏曰:

    君禮朝上國,私受太僕少卿祝孟獻,請製於國子助敎陳璉,本國文靖公李穡墓誌以來。今者問其授受之際所說言語及初請本國人之姓名與孟獻所指傳付處,皆以不知答之,然上國之人所製私藏文書,不問初請人與傳囑處,而遽受出來,固無是理。君禮雖不問,孟獻一一指說,人之情也。君禮意無證聽而可隱,飾辭不伏,誠有罪焉。種善答曰:「請述墓誌於孟獻者,三寸姪女夫柳沂之所爲也。予任白州,未知其故。」然請囑雖柳沂所爲,爲子孫相傳,誇示後人,一家大事,不與其子共議,遽囑上國之使,不近人情。況孟獻請求李穡文集於柳沂之時,種善以白州來入于京,則暗與沂,共議請述之迹,昭然矣。幸沂亡而對論無由,隱諱不服,大有罪也。不寧惟是,私通王官,將來生釁非無,慮至於此,可爲寒心。君禮、種善,宜收告身,鞫問其由,依律斷罪,以警後來。

    疏留中。召議政府臺諫各一員曰:「前日憲府請種善之罪,其志欲何爲也?」大司憲黃喜對曰:「種善不顧國之大體,私通王官,非臣子之心也。請收告身,鞫問情由。」上曰:「種善,性本昏昧者也。不察事理,濫欲顯親耳。卿等請罪種善,末也。卿等見穡之行狀乎?所製者若存,予當問之矣。其行狀以謂:『穡不事二君。』然太祖擧義回軍之日,送酒以迎,其可謂不事二君者乎?至若尹彛、李初之事,其時擧國之人,腐心者也。延及於穡,而問事於淸州之時,適有水溢之災,乃謂:『用事者不附己而貶逐之,至於問事日,有山崩水溢之災,實公忠誠所感。』然則可比周公元聖感風雷之變乎?又穡好佛之事,國人所共知,甓寺之事,尤其明著也,乃謂:『僧徒請願文勸子,不得已而應之。』卿等以爲然否?昔尹紹宗論穡曰:『曲學阿世,飾詐釣名者。』不其然乎?」喜曰:「臣子若有罪,則身無存沒,皆得討而不赦之也。於權近有可問之罪,則豈可以身死而置之乎?近與種善,雖若一事,實則區以別矣。今種善之罪著矣,先問情由,然後罪必有所歸矣。」上曰:「種善之罪,更議以聞。」司憲府責納領議政府事河崙所撰文靖公碑銘而見之,與權近所製行狀,大意相似。左司諫大夫李明德、司憲執義曹致等,交章請權近、河崙之罪,上留之。其疏曰:

    臣等竊見通事繕工少監任君禮齎來國子助敎陳璉所製本國文靖公李穡墓誌,其記穡之行事世係,甚爲綢繆。推穡之行狀碑銘於其子種善,參考端由,其行狀則文忠公權近所編,其碑銘則領議政府事河崙所撰也。命意措辭,與陳璉所製,相爲表裏。臣等以爲,李穡遇知玄陵,立名敎於當時,而位至宰輔。當玄陵之無後,不謀立王氏,以全宗祧,乃阿權臣李仁任,以立辛禑。禑乃不學無道,殺戮無辜,至興師旅以猾夏。穡以師傅,曾無一言以匡救,及我太祖擧義還師之日,群臣議廢禑而立王氏,穡又阿大將曹敏修,立禑子昌,得爲左侍中,自使上國,請親朝而不得。其還也,獨見禑於驪興,謀迎以還,未遂其計,遜職外戚以保全。又當恭讓君權署之日,受判門下,而立於百官之上,略無怍色,時人目而議之曰:「是王氏之臣耶?辛氏之臣耶?」其反覆多詐,國人所共知也。穡之門人河崙、權近所製行狀碑銘曰:「己巳冬,恭讓君立,用事者忌公不附己,劾貶長湍縣。」臣等以爲,所謂用事者忌公不附己,指誰而言歟?又曰:「庚午五月,誣以遣彛、初于上國,繫公等數十人于淸州,將用峻法,煆鍊成罪之時,忽大雨,山崩水湧,城門館舍沒,而問事官攀樹僅免。淸之父老以爲,公忠誠所感。」臣等以爲尹彛、李初之詐于上國,已有明降,可謂之誣乎?爲國家之計,可不鞫問乎?其用峻法,煆鍊成罪,又指誰而言歟?淸之水災,穡果有周公之德而致之乎?又曰:「壬申七月,我太上王卽位,忌公者誣公以罪,欲加極刑。」臣等以爲,我太祖初非有意於國,盡忠王室,穡與其黨,謀去太祖,禍在不測。當時忠義之臣,以天命人心之所歸,推戴太祖,不血一刃,而化家爲國,是愚夫愚婦所得而知也。豈以無罪,加之極刑乎?穡黨之放逐于外,非人所爲,天之使然也。其所謂忌公者誣公以罪,欲加極刑,又指誰歟?臣等竊惟,河崙、權近,皆穡之黨,國初之罪人。蒙殿下不次之恩,非特保全,得與功臣之列,誠宜盡忠王室,以報再造之恩,顧不是念,徒以門人姻婭之故,同時斥逐之憤,寓之於書,飾虛舞文,遂使邪正易處,以爲萬世之疑,未知殿下以爲何如?身無存沒,時無古今,皆得以討,是《春秋》經世之大典也。伏惟殿下,體《春秋》之大義,爲祖宗萬世之計,將河崙之罪,許令鞫問,依律施行;將權近之罪,斬棺瀦宅,籍沒家産,以懲後來,仍將行狀碑銘,付之烈焰,以去其僞。穡之子種善與任君禮之罪,前疏已盡,伏望兪允施行。

    遂遣吏卒,守直崙第。上曰:「崙、近,皆穡之門人也。嘗爲其黨,故以報復言之耳。」卽命罷吏卒守直者。命金汝知往謂崙曰:「予觀陳璉之書,心已未平,又覽權近所製,詳言太祖之事,言甚不直。又聞卿所製碑銘,類皆如此,然卿之書,倣近書而撰也。若明于石,是明示人也,豈不有累於父王乎?」崙曰:「臣之指言用事者,蓋指趙浚、鄭道傳而言之也。太祖得國,本非有意矣。其時用事若浚輩,不承太祖之意,而擅行誅戮。臣深知其事,故敢言之耳。安敢有累於上也?」汝知以啓,上曰:「太祖得國,故言之若此耳。若非得國,當與浚等比之矣。」命收種善告身,流遠方;君禮則勿論。臺諫請曰:「種善之罪非輕,毋從輕典。君禮亦有罪。」命加種善杖一百收贖,罷君禮職。遂流種善于東萊鎭。三功臣左政丞成石璘等上疏曰:

    竊見故臣吉昌君權近所撰故臣韓山伯李穡行狀,其論前朝恭讓君時事,言:「用事者忌公不附己,劾貶長湍。」又言:「誣以遣彝、初于上國,逮繫公等數十人于淸州。時王素知公無他,累次召還,爲用事者所忌,輒見斥逐。」又言:「太祖卽位,用事者欲加極刑,太祖以舊故,特原之。」臣等以爲恭讓君時,我太祖爲侍中,李穡自退長湍,書以「用事者忌公不附己,劾貶長湍。」且彛、初事,臣趙胖等奉使上國,與彛、初廷辨,傳寫彛、初所獻書內姓名回還,書曰:「誣以遣彛、初。」惟我太祖,以剛明神武,應運開國,威福政令,一出於上,書以「用事者欲加極刑。」大抵記事以實,天下之大公也。夫近身爲宰相,乃以己私,妄論是非,欲揚[11]座主之美,忘君父之大義,亂《春秋》之大法,甚非秉筆文臣之意也。身無存沒,罪在不赦,乞追削爵位,廢爲庶人。領議政府事河崙所撰碑文,雖與行狀有詳略之殊,大義則同。崙久爲當國大臣,不察大義,妄議君臣間事,罪浮于近。請下攸司,明正其罪,以爲後來之戒。

    不從。

    ○始置南部學堂于誠明坊。

    ○革豐海道大串梁及豐州梁千戶。兵曹啓:「大串梁及豐州梁,船隻數少,萬戶千戶,俱差未便,宜革千戶。」從之。

    ○罷長興府使金頎職。頎妻稱救病,行神事于衙內,又乘其夫之出,禱神于他鄕。往還,以府娼妓與奴,唱歌吹笛,頎之不能齊家甚矣。憲府移文其道監司,遂罷其職。

    〈太宗恭定大王實錄卷第二十一〉

    秋七月

    7月1日

    ○庚申朔,上詣仁德宮,獻壽極歡。上王誕晨也。

    ○三功臣臺諫請河崙、權近之罪。三功臣啓曰:「二人所撰行狀碑文曰:『恭讓君卽位,時用事者忌公不附己,劾貶長湍。』恭讓時,我太祖爲左侍中,其稱用事者,是指太祖也。請加以大不敬之罪。」上曰:「崙與近,俱我忠臣,豈謗我太祖乎?穡與趙浚、鄭道傳等,素有隙,崙、近俱穡之門人,故思欲報復耳,其實則非原情而發也。且不關於社稷,然報復,非大臣之道。近則已爲物故,固不可追罪;崙已沈於家,而不得與聞國政矣。卿等更勿言。」執義曹致啓曰:「崙與近,附於鄭夢周,而與趙浚、鄭道傳、南誾有忌。若以私事而交惡,則猶云可也,若以推戴太祖爲忌,則此二人之事,豈不關宗社乎?儻使夢周得存,而二人得志,遂殺浚輩,則太祖之大事去矣。幸夢周伏誅,然後大事以定。觀其已然之迹,則今行狀碑銘所載之事,皆原情而發,審矣。」

    ○[6]左司諫李明德啓曰:「二人始雖附於夢周,而與浚等有忌,及至殿下受命,俱有翼戴之勳,而爲宗社之臣,則宜與浚輩,視爲骨肉兄弟可也。旣不如是,相忌之心,未嘗忘也,發於言辭,至於如此。殿下雖曰非原情而發,臣以爲雖聯句小詩,皆出於心。況如行狀碑銘,豈其無心而然也?願加罪。」上曰:「使崙沈於家足矣,勿復言。」乃召崙子摠制久曰:「近者三功臣臺諫請卿父之罪,予不從之。卿言於父,使之勿懼。」

    ○臺諫復交章請崙、近罪。其疏曰:

    臣等竊惟,忠義,人臣之大節。李穡號爲大儒,曲學阿世,歷事五朝,棄君如鈿,富貴自若,惑好異端,放浪形骸,曾不若五代之馮道。宜置於法,昭示名敎,賴我太祖寬恤之恩,得終天年,穡之幸也。今崙、近所述之辭曰:「公爲用事者所忌,屢陷誣罪。」臣等以爲,己巳庚午年,實我太祖參裨大政,盡忠王室之日也;壬申七月,我太祖俯循輿情,化家爲國之秋也。彛、初之獄,已有明降,義不可以不鞫。壬申以後,爵賞刑罰,裁自宸衷,安有當國大臣,竊弄威福,誣陷非辜於其間哉?劾崙之答辭曰:「其時忌穡誣陷者,浚與道傳,是不敢斥言耳。」崙、近等,國初與穡爲黨,皆見竄逐,還蒙上恩,得與功臣之列,宜當夙夜謹愼,不蓄舊怨,顧不是慮,虛飾文辭,至使中國之人見之,以累我君臣,是君父之讎,法在不赦。伏望殿下兪允施行。

    7月2日

    ○辛酉,功臣南在、趙溫等,進請崙等之罪。上言曰:

    崙等所言,雖指浚與道傳輩,然任道傳者誰歟?浚等當恭讓之朝,未得見用,其指爲用事者,豈其浚哉?且稱用事者,衰世之事也。豈可以我國初之人,爲用事者哉?

    上曰:「凡事適可而止。今已令崙不與政,沈于家,斯亦足矣,更勿言。」臺諫又進請不已,上曰:「崙、近初雖有二心于太祖,今爲予之忠臣,爾等亦吾臣子,宜從予言。」

    ○臺諫請崙、近之罪曰:「二人旣與浚等,同爲社稷之臣,消釋舊怨,義也,其忌憚之心,著於文辭,況二人,俱是大儒,爲國人所取法者也。其所施爲,至於如此,國人安知其是與非乎?雖不置極刑,願加之罪,昭示衆人。」上曰:「今二臣之事,係於社稷,則當以法論,原其本心,則不然,豈可罪之?」臺諫固諫至再至三,而上不從。左政丞成石璘、右政丞趙英茂等諸功臣,亦請之,上亦不從。石璘等曰:「凡傳於萬世者,文字而已。今崙等之文,紀太祖國初之事曰:『用事者忌公不附己,貶于長湍。』其心,雖不可知,著於文者如此,臣等之所以憤悱而固請也。」上怒曰:「卿等謂我必不置崙於極刑,但欲其流斥也。然如崙者,於國家不可無也。」石璘等對曰:「崙等之辭,混於君臣之間,莫知所指。殿下雖曰爲浚等而發,後世安知其不爲君而發?若以崙等爲無罪,則宜罪臣等。」上怒曰:「此何等語也?謂我不能別是非乎?此乃大事,不可若是其必也。卿等固欲加罪,明言其辭專指太祖而發處可也。」英茂曰:「臣武人,不識古事與文字,姑以築垣作室譬之。昔我太祖築城之時,以不堅罪土工;作軍資倉時,倉甫成而爲風所敗,罪木工。臣前日聞於殿下曰:『裂穡行狀,俾不傳於世。』文辭尙不可傳,況作者豈無罪乎?殿下前日又曰:『種善欲顯其父於後世,予則不能爲太祖如種善。』此臣等之憤悱而未已者也。」未及啓達,命曰:「予今疾作,難於聽事,諸臣宜退。」

    ○功臣南在、李叔蕃等及臺諫復請崙、近之罪,上怒曰:「功臣等,非若臺諫之臣,諫不聽則去。何其屑屑也?崙之所言,若指太祖,則予豈憖之哉?今屛處于家,是罪之也。」臺諫又請之,上曰:「罪疑惟輕,古之訓也;三諫不聽則去,亦古之法也。」旣而,召知申事金汝知等,艴然曰:「崙,通古今盡忠誠。如此名臣,求諸史冊,亦未多見也。功臣臺諫必欲去之,亦何心哉?汝等將各司公事,擬議啓聞,無一事稱吾意,崙之補益弘多。於我國有如此之臣,不其有光乎?乃何不傳說吾意於諸卿乎?盟雖兒戲,汝等指天誓之,汝等之心,以崙爲有罪乎否?汝等之心,必以爲無罪,於吾前不敢直言者,但恐出外有責之者。吾昔日不經臺諫與州郡,故不知風俗之弊,至于今日,乃知之矣。君曰某非,則擧國隨之,一宰相曰某非,則亦如之。前朝之季,如反掌敗亂相隨者,以無直言之臣也。以汝等之無能,反欲害崙,無乃有愧乎?爲國之道,君出言而臣下莫能矯其非,而雷同逐浪可乎?士風頹靡,一至於此,何哉?汝等退思之,則知其是非矣。」咨嗟良久。蓋先是,人知崙、近之書,莫有告之者,及聞上旨,雷同請罪不已,故歎之也。

    ○命禮曹曰:「近日痢疾作,難於視事,勿令朝啓。」

    ○功臣臺諫又請崙、近之罪,上曰:「其所言用事者,若指太祖,不待卿等之言,當示以法也。卿等何以固請乎?勿復言。」崙上書至四,自陳己之無罪,上厭其煩,悉還其書。

    其一曰,臣以不肖被劾,愧歎何量!然臣竊惟,有國家者,創業與守成不同。創業之主,必出於前代衰亂之季,必有豪傑之士,歸心協謀,用事於其間,陰引士類,附己者進之,異己者斥之,親於舊主而忠於舊主者,務皆去之,使舊主之勢,孤立於上,擧朝之臣,無一忌憚者,然後大計乃成。若魏、晋以來至于趙宋,莫不皆然。及至大事旣成,然後前代之時,斥去之臣,皆爲所用,此理勢之不得不然者也。恭惟我太祖,以神武不世之德,當前朝之季,任兼將相,自擧義回軍之後,衆心願戴,天命有歸矣。然前代君臣之分尙存,安危之機,不可不察。豈非一二奇計之,臣用事於其間,附己者進之,異己者斥之,然後大業以成哉?李穡在前朝,位爲冢宰,但知守常,宜爲見忌於用事之臣。權近作穡行狀曰:「恭讓君立,用事者忌公不附己,劾貶。」是專指中間用事之人耳。況尹彛、李初連署衆名,獻書上國,請迎皇子!本國之俗,役奴婢食土田,家家有公侯之樂,豈願得中國之人而爲主哉?況禹玄寶旣幸孫婦之父爲君,豈欲立他人哉?其爲詐僞灼然。以太祖之明睿,不肯有小疑,但一二用事之臣,以其舊怨者之名,在衆名之中,力主其議,欲成其罪耳。況太祖當推戴之時,謙讓固拒,至卽位之日,當施寬大之仁,以致惟新之化?向之用事者,必欲報其舊怨,歸罪穡等,此豈出於太祖之心哉?及乎守成之日,用事之臣,不得一有如前日之所爲,可以見太祖之明斷,而前日之所爲,果皆非出於太祖之命矣。近之行狀之意如此,故臣因而撰序文。臣竊謂宋太祖受禪之際,趙普之謀、韓通之死,史策皆以太祖之不知書之,其寬大之德,益光於後世矣。若謂創業草昧之時,用事之臣奇計陰謀之事,皆以爲出於太祖之命,則有如縊殺李種學,杖殺李崇仁等六七人之事,此豈太祖之所知哉?若不以實書之,以用事者之所爲,似皆出於太祖,則臣恐太祖之盛德光輝,有累於後世矣。伏惟殿下,聖學緝熙,義理之精微,靡不融會,幸加聖慮,俾蒙寬免,則生者豈不願糜身,死者豈不思結草,圖報聖德之萬一哉?伏望聖慈優容焉。其二曰,臣崙庸暗失誤,罪在不測,伏蒙殿下睿察明斷,許令臣屛迹悔罪,再生之恩,實同天地,感激之情,何可勝言!然臣謹考權近所撰李穡行狀曰:「恭讓君立,用事者忌公不附己,劾貶長湍。」臣謂恭讓之時,用事君相之間者,不過一二人,國人之所共知,近豈以用事二字,指斥太祖乎?臣於序文,削去用事二字,只書忌公不附己者,劾貶長湍,其不去不附己三字者,若只書忌公,則後之人,不知見忌者爲何事,故幷書之。其時用事一二者之門,一國大小之臣,或自往,或遣子弟,無不致慇懃之意,惟穡遇知於太祖,足不一躡其門。又出見忌之言,臣實知之,故不削此三字,豈敢有一毫微意哉?其行狀又曰:「及公沒,忌公者典文,始以表辭,見責於帝。」臣謂此典文之忌公者,便是用事之忌公者無疑矣。其行狀又曰:「太上王卽位,用事者忌公,誣公以罪,欲置極刑。」臣謂此用事者,與前言用事者同是一人。然臣之序文,削去用事二字,只書忌公者誣公以罪,欲寘極刑。臣竊恐太祖大王,以聰明神武之資,出於前朝之季,功德旣崇,反爲時君所忌,危如累卵,麾下奇計之士,先出推戴之心,積以歲月,及至情見事迫,然後太祖乃知之,怒而益避,衆心旣固,不獲已卽位,初豈有心於取國,而預有命令哉?其草昧之際,奇計陰謀,皆出於用事之臣,若以爲不敢言用事者之所爲,則卽位宥旨之後,杖殺縊殺等事,豈爲太祖之所知乎?臣嘗聞散宜生賄紂之計,文王不之知;陳平六出之計,漢祖不之知;裵寂、劉文靖之謀,唐祖初不知;苗訓之言,趙普之謀,宋祖初不知,史策實書之。後世之人,知有聖德,不知其小有可議。況其用事之人挾私之事,何不以實書之,使後世之人,有疑於聖德哉?又況戊寅之秋,向之用事者,欲挾幼孼爲亂,謀害宗親,此亦豈太祖之所知哉?殿下以宗社大計,去此用事之輩,然後宗社乃安,式至今日。戊寅之用事者,乃其壬申之用事者也。可不以實書之,而庇護之哉?當戊寅事定之後,衆議欲誅用事者之長子,臣謂大事旣定,不可更有誅戮,力言於殿下,卽蒙殿下拒衆議而活之,此殿下之所明知也。不報復於其子之身,欲以空言爲報復之計,臣雖淺狹,豈敢有此哉?只緣庸暗,牽於近之行狀,不能大加筆削,使語意未瑩,此則臣之罪也。仰累殿下知人之明,下負平日之所學,慙愧之至,措躬無地。伏望殿下,更垂矜察焉。其三曰,臣伏聞獻議者曰:「權近所撰李穡行狀,曰用事者,臣所撰碑文,曰忌公者,俱不書姓名,是爲有罪。」臣謹稽唐、宋諸儒碑碣之文、言行之錄,謹條列如左。一,韓文公撰柳子厚墓誌曰:「順宗卽位,拜禮部員外郞,遇用事者得罪,例出爲刺史。」一,朱文公撰韓魏公言行錄曰:「祖宗舊法,遵用斯久,屬者遵一士之偏議,變數朝之定律。」撰富鄭公言行錄曰:「神宗卽位,有於上前言災異皆天數,非人事得失所致。公聞之,嘆曰:『人君所畏唯天,若不畏天,何事不爲!』此奸臣欲進邪說,先導上無所畏,使咈諫諍之臣,此治亂之機也。」撰歐陽文忠公言行錄曰:「公在翰林立言,讖緯之說,一切削去,無誤後學,執政者不甚主之,竟不行。」又曰:「除判太原府,公辭求蔡州曰:『時多喜新奇,而臣思守拙;衆方興財利,而臣欲循常。』執政知其終不附己。」臣竊謂韓退之文章、朱文公道德,後世學者之所慕效者也。其於記事之文,只書其人之行事,而不書其姓名者,爲文之法,要有含蓄,而使人思而得之也。近之不書姓名者,豈非體此乎?又聞獻議者,以不附己三字爲說。歐陽永叔,先進老儒,而王安石,新進者也,朱文公以知其不附己書之。凡威勢之所在,有欲者一皆趨附而取悅焉,此所謂趨炎附熱者也。穡,先進老儒,而當時用事者,雖爲新進,其勢不可不趨附也,而穡一不造其門,且出不直其人之言,此其所以見忌也。近之所書,豈非以此乎?臣之序文,削其用事二字,不削其不附己三字者,臣以學淺,保近之不誤,臣至今日,實以此爲悔。衆議交集,不量輕重,欲加之罪,伏蒙上慈明辨,俾全性命,臣心感謝之極,天地日月,實所照臨。伏惟上鑑。其四曰,臣崙竊謂,恭讓君卽位之初,太祖當國,忌穡者不過一二人,太祖以禮待穡甚厚,忌穡者屢欲寘危地,太祖便救之得全。臣豈不知此乃以太祖爲忌穡哉?獻議者若謂太祖剛明,不可謂有用事者,則臣之序文曰:「忌公者誣公以罪,欲加極刑。」繼之曰:「王原之。」其所以原之者,乃太祖之剛明也,何傷於聖德乎?若謂太祖之時,用事者之所爲皆是,則將謂殿下定社之時,諸功臣之所爲,皆非矣。殿下何不念此乎?殿下以宗社大計,去太祖之時用事之輩,然後宗社乃安。當使後世之人詠歌殿下之功德於無窮矣,乃何欲庇護其用事者,而反埋沒殿下之功臣乎?權近所撰齊陵之碑、健元陵之碑,皆著用事者之名,又可得而盡庇護之哉?伏望殿下更加聖慮。

    ○功臣等又請崙、近之罪,臺諫上交章,上不覽還之,使中官問其疏意,對曰:「請崙等之罪也。」上怒曰:「承政院何不傳吾意,以至屑屑如此之甚乎?令勿復言。」其疏曰:

    臣等於前日,以河崙、權近之罪,法所不赦,再疏申請,殿下以謂:「原其措辭情意,所謂用事者,指當時起事之人,非謂我太祖也。」臣等竊謂今崙之言曰:「其時宰相趙浚、鄭道傳等,用事忌穡,誣陷以罪。」趙浚等,太祖開國元勳也。未知與穡有何私怨,而誣陷乎?況我太祖行義之正、好生之仁,皇天上帝之所陰騭,一國臣民之所共覩,敢以用私意,言枉害非辜乎?崙等若宋季之文天祥、元末之秦愈伯,知有其君而順義守節,則不勝忠憤之志,欲涉不經,誰曰不可!今委質於朝鮮,爲社稷元勳、柱石大臣,固宜克盡臣道,與朝鮮匹休於萬世,顧以門人姻婭之故,同時竄逐之憤,賁飾虛僞,製爲誌銘,至使中朝之人,知我本國所無之事,及今問劾,情見辭遁,以太祖股肱之臣,指爲用事,實所以累我太祖也。況在己巳庚午年間,挾輔前朝,參補國政,惟我太祖而已。是故臣等以不忠之罪,不可不治,上章累請,殿下特原而傳旨曰:「崙等曾有功於王家,只令就休私第。」臣等不勝鬱悒之至,以謂就閑私第,不與朝請,尊禮勳臣之例事也。乃何殿下以勳老之恩,待不忠之臣乎?且穡之行狀,板刊已久,散在中外,必當罪其論述者,仍毁其板本,然後可使人人,得知謬妄,而我太祖正大光明之業,昭晣於萬世矣。伏望殿下,一如前日所申,兪允施行。

    ○上傳旨承政院曰:「人有言李崇仁、李種學,杖後又絞,汝等聞乎否?」知申事金汝知對曰:「臣亦聞之,然非目見,其實則未知。」韓尙德曰:「如是說者多多。李種學臨死,作詩以寄其子曰:『汝翁雖短命,汝祖必高年。汝等如吾志,晨昏莫或愆。』觀是詩,則不得其死明矣。」趙末生曰:「臣昔與於《太祖實錄》修撰之任,史臣書曰:『上聞崇仁、種學等十二人之死,大怒,責奉使之人。』」上曰:「人言固不足信,史筆豈可盡信!速傳議政府,推其時體覆其道按廉使及右人等往死州郡守令、死所居人與體覆率行使令,明覈其實以聞。其言然,則罪其時奉使之人,不實,則罪言之者。」仍命議政府曰:「予聞壬申年間,崇仁、種學等及他罪人,或絞殺,或枉刑致死。信如此言,則矯命殺之者有罪,若此言不實,則言之者有罪,當以法論,其令細推以聞。」政府移文司憲府。因河崙密封,有此命也。

    ○三功臣上言曰:「上已令崙沈于家,然不判付,則後人焉知其實!」上曰:「盟載有曰:『事關宗社,當以法論。』今崙罪不關宗社,如使予判付,則當曰:『非指太祖,實爲報復,宜勿論之。』若曰勿論,則崙固無罪,當以領議政還就職矣。今之屛處,不其可乎?壬申年間崇仁、種學等,枉刑致死,此非太祖本意,當國者乃忌此人,使之枉刑致死。右政丞趙英茂不知其由,贊成事南在必知之。欲復前日之風,而加罪於崙、近乎?」

    ○臺諫亦請曰:「前日臣等上疏,上不賜覽,臣等缺望。罪之輕重,惟上所裁,願一賜覽。」上怒叱中官。自此功臣臺諫,皆不復請罪。

    ○命知申事金汝知等曰:「獄中上書,古人亦有之。河崙三上書,歷引古人製碑銘多不明言其名而泛稱之者,臣之言用事者,亦倣此也。又云國初縊殺李種學,杖殺李崇仁之事,予初不之知也。此事,誠昏迷如晋靈帝,則或有之矣,以太祖剛明之主,創業之初,豈有如是之事哉?其監刑者承命決杖之後,又希權臣之旨,追令縊之,則將命者之罪也。若無其實,而有如是之語,則言者之罪也。須令憲司覈實以聞。」汝知等曰:「太祖以寬仁之主,當創業之初,豈於用刑之際,有旣杖而復命縊殺者哉?若果縊殺,則將命者必阿附權臣,逢迎指意也。今若斷此事,則一以著太祖寬仁之德,一以戒臣子擅刑之僭。」上曰:「問於崙,則必知言之者矣。」

    ○司諫院掌務左正言琴柔上言曰:「今命議政府,覈枉刑崇仁、種學之實。臣等以爲若枉殺,則以太祖之睿鑑,豈不知之?且崇仁、種學子孫,豈不欲報復乎?今當請罪崙、近,有是命,臣未知其可也。請停之。」代言等曰:「上之是命,誠然矣。今若啓聞,則必致上怒,姑徐之,與憲司共議以聞可也。」

    7月3日

    ○壬戌,太白晝見。

    ○命修永堅坊本宮。上於去春在本宮,狹窄無視事之所,故今命構之。又於其傍,役各領隊副鑿池,以楮貨千餘張賜役徒,又賜酒三百甁。

    7月4日

    ○癸亥,致賻驪山君閔無悔妻喪紙百五十卷、蠟燭十丁,仍賜棺槨。

    ○賜賻上護軍高鳳智之喪。鳳智往濟州病死,命致賻米豆二十石、紙百卷。

    7月5日

    ○甲子,定光祿寺卿權永均等祿科。議政府啓:

    光祿寺卿權永均亞中大夫,中朝正三品,比本朝從一品減一等,依正二品祿科;光祿少卿李文命正五品,比本朝正三品減一等,依從三品祿科;鴻臚寺卿任添年正四品,比本朝正二品減一等,依從二品祿科;鴻臚少卿崔得霏從五品,比本朝從三品減一等,依正四品祿科。

    從之。

    ○兀良哈崔古時帖木兒等四人,來獻禮物。

    7月6日

    ○乙丑,賜前摠制高鳳禮米豆三十石,檢校漢城崔卜河米十石。

    7月10日

    ○己巳,召京畿首領官金明理,問苗槁之狀。命曰:「予聞水原府等處禾穀盡稿,然乎?」對曰:「禾穀雖不盛茂,不若是之甚也。」上曰:「言之者,水原人也。汝偕往質之,誣則杖之。」

    7月11日

    ○庚午,命禮曹禱雨于山川諸神,又聚巫于白岳,盲人于明通寺禱之。召檢校漢城尹孔俯,蜥蜴祈雨于廣延樓下。又曰:「《詩》云:『靡神不擧。』令僧徒一百,禱于興天寺舍利殿。」又命祭土龍。

    ○司僕正洪理,回自西北面復命曰:「旱乾尤於他道,平田可食,水田甚槁。賑飢民五百人各斗米。」上聞之,尤軫慮。

    ○豐海道都觀察使沈溫,上其道事宜:「豐儲、廣興兩倉納小麥,乞將一半留于郡縣,以貸民種。且本道之民,自前年八月至十月,因平壤築城,未種兩麥,今又旱甚,不可役民。海州邑城未畢處,姑待明年秋節。」上從之。

    ○日本一岐州倭使,來獻土物。

    7月12日

    ○辛未,輟酒減膳,禁田獵徙市。命議政府,令刑曹輕罪原免,重罪速斷。蓋憂旱也。

    ○命知申事金汝知等曰:「今久不雨,政令有闕,而冤抑未伸歟?爾等宜以所知言之。」對曰:「若有可言之事,豈待下問乎?我國褊小,焉有冤抑而莫之知也?然遇旱求言,誠美意也。」代言趙末生曰:「臣則以爲去年城平壤,西北豐海二道受弊,愚民焉知國家之大體乎?其怨咨必矣。古人曰:『大軍之後,必有凶年。』臣恐旱災甚於此道,或以此也。」上曰:「若求言,則所言者皆陳說,然或有可採者,宜下議政府擬議。」政府啓曰:「宜求言。」上曰:「姑徐之。」命停本宮之役。左議政成石璘啓曰:「今殿下欲於月十五日,移御本宮,臣詣本宮徧[12]觀之,狹隘無聽政之所,且恐上體觸熱。請令營三間,而後移御。且材木礎石已具,役者非農民,皆隊副也。」上從之,以工曹判書朴子靑監督之。

    ○命議政府曰:「豐年則斂之,凶年則散之,古之道也。曾斂烟戶米,明春宜散。若以楮貨代給,則戶有大小,斂米或四五升或六七升,其數不足楮貨之價者頗多,其可剪而與之乎?盍從古人斂散之法乎?」先是,政府啓以楮貨代給戶米之價,故有是命也。

    ○命戶曹曰:「戶楮貨,只要興行,不可永爲恒式,今後勿斂。」

    ○革京畿水軍都節制使。從議政府之請也。以都萬戶掌其務,令監司察其能否。

    7月14日

    ○癸酉,賜兀良哈十二人衣靴。告還也。

    ○革豐海道海州營軍六百人,分屬長淵、瓮津、豐州三鎭。

    ○司憲府請給權永均等月俸,從之。上言曰:

    臣等聞吏曹給權永均等祿牌,竊謂中朝之爵,本朝給牌,似爲未便。且元尹正尹秩二品,而無職事,故降從四品之祿。今永均等無職事,而準本朝之職,減一等受祿,亦爲未便。況任添年等官誥猶未至乎?請依別賜例,每年豐儲倉給之。

    上曰:「是政府之議,非吾所知。」

    ○司憲府復上書。略曰:

    有官守者食其祿,此古今之通規也。故無事而食祿者,謂之尸祿。本朝元尹正尹,階爲二品,而降受四品之祿,以其無職事也。永均給祿之事,雖有朝廷之命,然居閑無事,坐費厚祿,未協於設官頒祿之義。且光祿鴻臚,係朝廷官爵,而本朝吏曹承命賜牌,亦爲未便。量宜賜米,以尊朝廷之命,以嚴頒祿之義。

    從之,只給月俸。

    7月15日

    ○甲戌,命禮曹定德積、紺岳、開城大井祭禮。先是,國家承前朝之謬,於德積、白岳、松岳、木覓、紺岳、開城大井、三聖、朱雀等處,春秋祈恩,每令宦寺及巫女司鑰祀之,又張女樂。至是,上曰:「神不享非禮。」令禮官博求古典,皆罷之,以內侍別監,奉香以祀之。

    ○禮曹且啓:「革大國祭,以儀軌所無也,所不革者,國巫堂耳。」

    ○禮曹啓:「近有旨松岳、白岳、紺岳等處,令別監奉香行祭。考於曹月令,白岳等處,春秋有祭,又有別祈恩,是疊行也。」上曰:「別祈恩行久矣,不可廢也。」

    ○遣注書楊秩于海豐,問前摠制金瞻以三聖、朱雀、大國之神之祀,瞻對曰:「朱雀,前朝之時,設立於松都本闕南薰門外,祀朱雀七宿。今在漢京,亦祭古處,實爲未便,更設壇於時坐宮南可也。三聖則前朝忠烈王尙世祖皇帝女,請中國在南之神祭焉,蓋主水道禍福也。大國則中國北方之神,忠烈王亦請祀之。昔周公作新邑,咸秩無文。右二神,雖非其正,載在祀典,不可廢也。」上曰:「朱雀,新設位於時坐宮南,三聖亦倣厲祭之意,仍舊祀之。」

    ○舍利殿祈雨行香使玉川君劉敞,詣闕將受香,上曰:「宗廟社稷、山川、北郊、畫龍、土龍、蜥蜴等祈雨,載諸禮文,宜擧行。若佛宇祈雨,古無其禮。況予前此祈雨於佛,略無其應。佛道雖驗,世無僧如指空者,安有其應!」遂停之。

    ○命慶尙道沿海州郡守令,皆擇文武兼備者差遣。都觀察使安騰報:

    道內沿海州郡土地沃饒,人物繁庶,倭人興利船尋常往來,居民視以爲常,殊無備焉,其於安不忘危之道,實爲未便。乞於南海、河東、泗川、固城、金海、梁州、機張、蔚州、長鬐、迎日、興海、淸河等官,必差文武兼備者,且依西北面,判縣令監務之例。

    從之。

    ○命甲士表時羅,覲親于其鄕。日本志佐殿使送客人上言曰:「同母弟表時羅,母年至八十,深欲相見,請率去」,故有是命。

    7月16日

    ○乙亥,太白晝見經天。雨雹于廣州北境。

    ○骨看兀狄哈來。

    7月18日

    ○丁丑,賜檢校漢城尹高忠彦米四十石、豆三十石,前承寧府判官高俊米十石、豆五石。忠彦等,濟州人也。忠彦嘗獻馬三匹,俊獻馬一匹,故賜各有差。

    ○議庶司遷轉之法。上曰:「政府及禮曹參議許稠等言:『庶事之官,屢相更遞,故未有成効。』此言似是,而有未便者。各司必滿箇月,則守令考滿者,將補何官?」知申事金汝知等曰:「不惟此也,歲抄[13]資歷甚多,故不得無變更也。然倉庫、典廐之官,須待成效。若有不稱者,不可泥於持久,故令仰屬六曹,褒貶敍用則可。」上曰:「然。宜命政府,著爲永久之典。」議政府上言:「戶曹、刑曹、禮曹、典祀、禮賓、典農寺監農官、軍資、濟用監都官、司醞、豐儲、典廐等各司,事務繁劇,不宜數遞,竝以二十月爲考,其中能者擢用,否者卽罷。」命曰:「宜以三十月爲一考。」事竟不行。

    7月19日

    ○戊寅,左政丞成石璘上書乞骸,上還其書曰:「予雖未老,猶倦起居。況卿年踰七十,豈不厭之?然非辭位之時也。卿勿乞退,以補予過。」石璘對曰:「年旣老矣,不堪其任,無補於國。且陰陽術數,雖不可信,皆謂今明年不吉,請辭。」上曰:「進退之際,固不易也,姑勿固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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